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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8章
☆、阿彌

  山風凜冽拂面,霍錦驍帶著少年縱馬飛奔了大半夜,才到孟乾所說的藏身處。那是掩在山神坡一大片茂密竹林間的茅草屋,屋外圍著竹籬笆。被救出的少年已顛得半暈,霍錦驍舉起火把扶他下馬進屋。

  四周雖然荒涼偏僻,屋子卻很乾凈,床上鋪的褥子與枕被等物透著剛漿洗過的香氣,她將人往床上一放,轉頭尋了桌上油燈點亮,才將火把弄滅。

  折騰了大半宿,天已將明,那人倒上床一動不動,霍錦驍捧著油燈坐到床沿檢查他的傷。也不知這人幾天沒洗過,散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熏味兒,身上的囚服也髒得看不出顏色,大大小小的鞭痕交錯縱橫,囚服被鞭裂后和傷口粘在一塊,好幾處傷口都在往外滲水,也不知他在獄里吃了多少苦頭。

  這人已人事不醒,霍錦驍又探手試他額頭,他額頭火燒般燙。她忙把油燈放下,從隨身挎的布包里摸出應急葯,又在屋中尋來涼水,去了藥丸封蠟,以水研開后,她才回到床邊,將人扶著坐起。

  「來,喝葯。」她一手捏住他下巴,另一手迅速端起碗塞進他牙關,將藥水灌入他口中。

  他喉頭滾動幾下,咽下大部分葯,用力咳嗽起來,葯汁咳得到處都是,霍錦驍忙又扶他躺下,轉頭拿出巾帕拭葯汁。這人受了動彈有些迷糊意識,渾渾噩噩睜開眼,不管眼前是誰,一把就握住霍錦驍的手,嘴裏胡亂喊著:「娘,疼……好疼。」

  霍錦驍用力抽了抽,竟抽不回手,他握得很緊,又嗚嗚咽咽哭起來,像深巷角落裡流浪的小狗兒。她估計這人大概是燒糊塗了,聽他哭得可憐心生惻隱,便拍拍他的背,柔聲安慰:「沒事了,乖,明天就不疼了。」

  也不知是她的安慰起效,還是葯的關係,沒多久他的哭聲就漸漸小下去,呼吸似乎也平穩些許,霍錦驍這才抽回手,盯著他看了許久。

  從前在雲谷時,谷里長輩也常救回這樣的可憐人,她打小耳濡目染,也知雖是太平盛世,天下的可憐人卻也救不完,無非是能幫一個算一個。

  如此想著,霍錦驍又取出傷葯替他處理傷口。

  ————

  屋外的天漸漸變得透亮,霍錦驍一夜未眠,到此時才算把他身上的大傷口都敷過一遍葯。這人已睡沉,身上出了點汗,額頭沒那麼燙。她伸個懶腰,把油燈熄滅,拎了屋裡的木桶出去打水。

  「嘩嘩」水聲傳來,這竹林附近就有水源,她循聲而去,果然找到從山澗流下來的細細溪流。溪水頗急,九曲八彎下來,撞到溪底尖石濺起白沫,水霧散開,霍錦驍才剛走近就被細密水珠潑了滿臉。溪水冰涼,覆面而來,醒神非常。

  她把桶一放,蹲到溪邊鞠了水就往臉上潑。

  「舒坦!」徹夜未眠的混沌被洗去,她長舒口氣,從包里取出個青瓷瓶與巾帕,將瓶中淡赤的粉末倒了指甲蓋大小在帕上,揉開后往臉上抹去。

  為了方便行事,她用易容術將皮膚易色,又在臉上貼了輕/薄的面具,成了皮膚黝黑、面目普通的少年。如今人已救出,她也沒必要再瞞人,便要卸下易容術。

  薄薄的面具撕開,小心抖開收進扁匣放好,她又將臉擦拭過幾遍,正要去洗雙臂上的顏色,不妨聽到身後有窸窣動靜,她警覺地轉身。

  「是你?」霍錦驍看到來人,鬆口氣。

  來的正是被她救回的少年。

  那少年獃獃站在竹林里,瞪大雙眼盯著她看。他還記得昨日情景,救他的是個穿著青色裋褐、皮膚黝黑的男人,怎麼過了一夜就變了模樣?

  一模一樣打扮,可哪有什麼皮膚黝黑的男人?溪邊這張臉玉雪作膚,紅梅染唇,嬌杏為眸,分明是個極其美貌的少女……

  「傻著幹嘛,過來呀!」霍錦驍不知他發什麼愣,只衝他招手,「你覺得好些沒有?昨晚你燒得迷糊,我給你餵過葯,現在可還難受?」

  「你……」他仍舊膽怯,慢慢挪近溪畔,在離她兩步的地方蹲下,「是你救的我?」

  睡了一夜,他的情緒恢復不少,沒了先前在囚車裡的慌亂恐懼。

  「我六叔救的,我只是負責將你帶到這裏。」霍錦驍道,「我叫錦驍,你叫什麼名字?方大哥說你不肯報名字,他們就只好胡亂給你報了名。」

  他聞言眸中立刻露出戒備,看了她很久,才緩聲道:「巫少彌。」

  「巫?這個姓倒少見。我以後叫你阿彌吧。」霍錦驍笑起,把帕子伸入溪中搓起。

  巫少彌見她並無異常,眼神漸漸放鬆。水花不斷拂面,他喉嚨幹得像火燒,猛地將頭扎進溪水裡牛飲。

  霍錦驍忙衝去將他拉起:「別這麼喝水。你的熱才退,身上傷也沒好,要是風邪入體很麻煩。我們一會打水回去燒了喝熱的,你忍忍。」

  「哦。」巫少彌看了眼溪水,還有些饞,卻傻傻點頭。

  「拿去,擦擦臉。」霍錦驍將帕子塞給他。

  巫少彌將濕發盡數拔到腦後,拿著帕子在臉上一通胡抹。抹好臉,他又把帕子遞還給她。霍錦驍剛要伸手接,他卻倏地縮回手,她莫名非常,卻見他窘迫地抓著帕子。

  「我……我給你洗洗。」他的臉是乾淨了,污泥全蹭在她帕子上。

  霍錦驍這才知道他是何意思,不由笑開,他已經蹲到溪畔,把帕子伸入溪里搓洗,她便打量起他來。臉上的泥污在水裡泡散,又擦了一番,他如今才算露出真正的模樣來。蓬亂的頭髮沾濕后盡數拔到腦後,他的美人尖很顯,臉形有些江南婉約的韻味,可五官卻很深邃,像異域人,二者相揉便顯得神秘,只是他年紀尚輕,並未長開,又面黃肌瘦,若不細看倒不打眼。

  「沒事,拿來我自己洗。」

  他很用力地洗帕子,要將泥污洗去,她看不下去他笨拙的動作,伸手剛想阻止他,卻聽「嘶」的裂帛聲響,他僵如木石般把手收回。

  帕子展在眼前,中間裂開。

  「我……我……」他漲紅臉,半晌吐不出字。

  霍錦驍怔了怔,頓時笑得直不起腰,她還是頭一次見有人用力過猛,把帕子洗破的,這人可真逗。

  ————

  霍錦驍將雙臂的易容藥膏洗乾淨后打了桶水,領著巫少彌往回走。巫少彌還是膽怯,跟在她後面有段距離,悶聲不吭地走。

  兩人回了屋,霍錦驍仍叫他回床去躺著,她自己則手腳麻利地起灶燒水。約是想著要藏在這裏一段時間,孟乾早早在這裏備下生活所需,乾柴糧食一應俱全。她燒好水,一半留飲,一半舀入木桶,轉頭看巫少彌。

  巫少彌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看被扯破的帕子,霍錦驍一叫,他嚇得把帕子塞進懷裡,直愣愣盯著她看。他的眼睛生得大,雙眼皮明顯,看人時有些傻氣,像山裡幼犬。

  「條件不好,你忍忍,拿這水擦擦身上,把衣裳換了,我在外頭等你。身上厲害的傷口別碰水,一會我再給你上次葯。」霍錦驍想笑,又怕他尷尬,只好忍著,將從斗櫃里翻出的乾淨衣裳放到床尾。

  巫少彌低頭看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一身髒亂臭,又瞧見她乾淨明媚的臉,不禁自慚形穢。

  霍錦驍卻已踏出屋子反手帶上門。

  ————

  竹林靜謐,只有鳥鳴陣陣與溪水叮咚,霍錦驍是個閑不住的,在門口略坐了坐就起來搬石頭和乾柴,沒多久就在院里壘了個土灶,挑了幾個紅薯扔進去烤。

  她站在灶前,也不尋扇打風旺火,竟耍起拳來。每一腳,每一掌,都掃出風勁直入小小灶膛,將那火吹得竄上天,跟著她的掌風腳力左右搖擺,忽大忽大,她自娛自樂得起勁,笑出聲來。

  巫少彌收拾完自己開門出,先聞她笑聲如鈴,再看她笑靨如花,憨態天成,不知不覺就將心裏防備卸了一大半。

  「好啦?」霍錦驍看到他便停了動作,「快過來,我烤了紅薯。你先吃點墊肚子,回頭我再給你打些野味補補。」

  他站在門口先左右張望一番,確認無人後才慢慢靠近她。

  霍錦驍見他換了乾淨衣裳,是身藏青裋褐,頭髮也整齊扎到腦後,換人似的爽利,便誇道:「不錯,精神了。」

  他還是局促,手足無措站著,目光只落在她腳邊地上,不敢看她的臉。

  霍錦驍早就轉身去把灶里火給滅了,用樹枝將紅薯□□。紅薯烤得黑乎乎,香甜的氣息縈繞滿懷。霍錦驍老早餓了,把樹枝一甩,俯身就抓。

  「燙!」

  才抓起一顆紅薯,她馬上就皺了臉,將那紅薯左手扔右手,右手扔左手。

  心急吃不了熱紅薯!

  冷不妨有隻手伸來,巫少彌把她手裡紅薯給接走,拎起衣角,用衣袍兜住紅薯,再送到她面前。霍錦驍看著他乾淨的衣裳轉眼就被紅薯蹭黑,心卻不禁溫柔了。

  「阿彌,你怎麼這麼傻?扔地上不就好了。」她嘆了聲,拉他坐到地上。

  巫少彌不吭聲,只覺她叫的那聲「阿彌」十分動聽。

  霍錦驍揀了最大的紅薯,掰作兩截,遞了一截予他,自己也香甜吃起。他咽咽口水,喉頭一動,卻沒接,她催了句:「吃呀,你不餓么?」

  他這才接過紅薯。她又問他:「你多大了?」

  「十七。」他低頭道。

  「你居然只小我一歲?」霍錦驍注意力從紅薯轉到他身上,有些驚訝,「瞧你瘦的,我以為你最多十六。」

  巫少彌沉默不語,霍錦驍還要問他話,竹林里響起陣驚鳥震翅聲,地面微顫,馬蹄聲隱約傳來。巫少彌騰地站起,驚恐非常地將紅薯扔下,轉身飛似跑進屋裡,把門關起。

  霍錦驍看著他逃進屋,並未跟去,只是收起笑望向竹林。

  這時候,誰會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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