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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113章
☆、辭行

  魏東辭是來辭行的。

  「明日一早, 我隨殿下一起出發。」他靠著碼頭的護欄眺望海面。

  碼頭的夕光細碎鋪在海面, 隨波蕩漾,橘色雲霞在天海交接處變幻出種種形態, 夕陽裹在其間像饞人的流心蛋。

  「行李打點好了?」霍錦驍的指尖沿著護欄木頭的紋路一圈圈划著。

  從小到大,他們經歷過無數次長長短短的分別,幼年時她會抓著他的衣袂不放, 大了一點她會用水汪汪的眼看他, 不是要他留下,是想跟著他的祈盼。她就是個小小的拖油瓶,後來長大了, 這拖油瓶說要保護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還是不依不饒要跟著他。

  每一次分別都難捨難分, 可忽然之間,她不再跟了,知道放手, 她問他幾時出發,行李如何, 路上保重……分別的話一句句說著,沒有挽留與可憐巴巴的眼神。

  他們都長大了。

  「別替我操這些心, 我四海為家,已經習慣了。」魏東辭笑道。

  「佟叔會跟著你嗎?」她問他。

  「會。」他知道她不放心。「你不在,我也會跟緊他, 好好保住我這條小命。」

  霍錦驍轉了個圈,背倚在扶欄上斜睨他:「知道就好,你的小命是我的,誰都別想取。」

  飛揚的眉宇還是只在他面前才有的驕縱,魏東辭捨不得將目光移開,天地雖美,又怎及她眼中碧波、唇角春/色,便是年華老去,也無可取代。

  霍錦驍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窘迫,垂眸往隨身小包里摸去,假意避他目光。

  「找什麼?」魏東辭問她。

  「去年遠航帶回來的咖啡,比茶更醒神,熬夜久了可以試試,不過不許多喝。」她邊找邊說。

  「咖啡?我聽過,這可是金貴的東西。」魏東辭看她毛毛燥燥地在包里翻來翻去,揚唇笑起。

  「有了。」她神色一喜,終於摸到鼓鼓囊囊的袋子,「給你。」

  五色棉布縫的抽口圓袋兒,裡頭被裝得滿滿的,她很得意地翻出,抽口的繩子不知勾到了什麼,竟帶出件東西,在空中劃出道青芒,直墜入地。

  魏東辭眼明手快接下了那東西,還沒等看清,就叫霍錦驍又搶了回去。

  不足巴掌大的玉,是他父親的遺物,也是他的傳家玉,是幼年他贈她之物。

  「玉佩……你一直帶在身邊?」他看清那東西,目光瞬間溫柔。

  「你當時不是讓我好好收著嗎?」霍錦驍往玉上呵了兩口氣,用袖口用力擦著。

  「送你玉的時候,我還說了別的,你可記得?」他含笑問她。

  霍錦驍搖搖頭,五、六歲時的事,誰記那麼清楚?

  「我當時和你說了,這是我傳家之物,我娘交代過,只能給媳婦,結果你一把搶走了。」他笑得越發狡詐。自動送上門的小媳婦,他哪能拒絕?

  霍錦驍手上動作一停,飛快把玉塞回給他,只道:「幫你保管而已,還你就是。」

  一塊玉就想娶她,門兒都沒有。

  「小梨兒,我的東西送出去,就不許退;你收下,便不能還。」

  物如人心,給了就收不回來。

  他拿起玉佩解開活結,往她頸前一掛,將結扣緊,魏家的玉佩便安安穩穩地垂在她胸`前。她抬手撫過玉,目光隨著海面粼粼橘波輕輕起伏。

  這次,不會再取下了吧?

  ————

  魏東辭一離,霍錦驍就有些打不起勁兒。事情還是照常做著,只是人顯得懨懨的。她本當自己習慣分別,不會思念,豈料這人前腳才走,她後腳就覺得心肝脾肺腎哪都不對。其實也不是非要見著面才算在一塊,他在醫館獃著,她在碼頭忙著,彼此都尋得到著對方的蹤跡,想見時見上一面,對她來說就足夠了,可他這麼一走,倒有大半個月摸不著影,辦的事又危險,叫人掛心。

  海邊的城市熱得早,在山裡這時還穿著毛皮襖子,這兒卻都已換上輕薄夏衣。祁望比東辭晚兩天離開,霍錦驍就幫著小滿替他打點行裝。

  「就去幾天,錢家什麼都有,不用帶那麼多東西,拿兩身換洗衣裳便成。」祁望看著包袱越裝越鼓,無奈地沖二人開口。

  沒人聽他的。

  霍錦驍正從小滿手中奪走水煙壺和煙絲罐子。

  「小滿哥,雖然他是咱們老闆,你也不用事事都聽他的,這種東西就不用帶著了,你還嫌他抽得不夠凶?」

  小滿只好看看祁望,祁望聳聳肩,不接腔,這兩天她跟吃了火藥一樣,就是他沒順著她的意,也被她罵了兩回,這時候還是閉嘴的好。

  「再帶件披風,省得變天了臨時找不著擋風的衣裳。」她叨念著,一邊把他慣用的秦權壺與一包茉莉春茶放在包袱里,那壺和茶是他不離身的東西,一時尋不著了他就不自在。

  祁望靜靜看著,沒像從前那樣與她說笑打趣,眼前人影晃來晃去,他總覺下一刻這人就要消失,都是抓不住留不下的事物。

  霍錦驍再三檢查過他隨帶的東西,衣裳鞋襪、常用物件並兩箱送去錢家的禮品,確定無誤後方讓小滿全部打包,搬到外間。

  「明天一早就出發,今晚你早點歇吧。」她辦妥事就不再進來,只倚在次間那月洞門的門框上說話。

  祁望點點頭,淡道:「知道了,你也早點歇吧。」

  語中無波瀾,仿若初識。

  霍錦驍轉了身,卻又聽到身後傳來微揚的聲音,叫她名字。她回頭,這人卻說:「沒事,去吧。」

  那面色神情都寡淡得不像從前的祁望。她也不知要說什麼,邁步離了他的艙房。

  ————

  翌日一早,祁望就啟程上了馬車去錢家碼頭。霍錦驍尋了個空隙悄悄地跟在他後頭,到了錢家碼頭,果見他上了錢家的船,和錢老闆在甲板上一陣寒暄后,兩人便進了船艙。不多時,錢家的船傳出號角聲,慢慢駛離港口。

  待這船行得遠了,霍錦驍才從暗處出來,抓著在錢家船上搬抬的苦力打探消息,連問了兩人,都說這船是要去泰澤的,她心稍稍落下,卻又愧疚起來。

  明明從前那樣信任過對方,如今卻不得不防著彼此,霍錦驍心裏不舒坦極了。

  祁望一走,船上的事就都由她照管著,所幸有柳暮言等人幫襯,新的貨還沒運來,她還算不上忙碌。

  如此又過十來日,石潭還是安安靜靜,碼頭也沒什麼變化,她算了算時間,火炮應該已從軍器監運出,押往兩江,也不知生沒生變故。

  霍錦驍坐在船舷上馴獵隼,看著獵隼高起俯衝,心裏卻想著該找個時間去梁家探探底。若梁同康真是三爺,府邸里應該會有蛛絲馬跡。一旦確認他是海神三爺,那東海的戰就好打了。

  心思正活躍著,不妨碼頭上有人遠遠喊她。

  「二公子?」霍錦驍看到來人站起,小指放在口中吹了個響哨,天空傳來一聲尖銳鳥鳴,獵隼便俯衝而回,穩穩落到她戴了金烏軟甲的手臂上,撲棱著翅膀得意萬分地轉著眼珠子。

  「小景。」梁俊毅被人請上玄鷹號的甲板,看到霍錦驍極是高興,笑得眼眸敞亮。

  「二公子來碼頭有事?」霍錦驍摸摸獵隼的頭,問道。

  「嗯。大後天是曲夫人生辰,我父親正好不在,囑咐我替她做個壽。我見石潭近日來了個雜耍團,頗有意思,就請到家裡給她表演賀壽,再邀幾個石潭的熟人一道熱鬧熱鬧,你也來吧?」梁俊毅言語間甚是期待,就怕她拒絕。

  霍錦驍心中一動,還未開口,他又殷勤道:「夫人喜歡你,你去了她肯定高興,而且請來的女眷裏面有不少是石潭商賈的家眷,你去認識認識,對日後行商有大助益。」

  她便笑了:「多謝二公子一番美意,給曲夫人做生辰,小景必是要湊這個熱鬧的,只是這事兒你派個人給我送帖便是,怎親自過來了?」

  梁俊毅眼眸一亮,大喜:「你答應了?」

  「嗯。你把名帖給我,我必備了大禮準時到。」她點下頭。

  「不用,我到時候來接你。」他喜不自禁,恨不得馬上就到那日。

  霍錦驍瞧他這模樣,便覺這梁俊毅真不像梁家人,既沒其父的內斂氣勢,也沒有梁俊倫的紈絝歹毒,卻有顆赤子之心,良善溫和,若是梁家出了事,倒真可惜他。

  「我自己去便成了,何需勞煩到你,你……」她剛要拒絕,就聽另一側船邊傳來幾聲呼喊。

  「小景姐,大良他們回來了。」

  霍錦驍衝到船舷邊,拿起旁人遞來的觀遠鏡一望,果見平南號的旗幟迎風飄揚,五、六艘船遠遠駛來,她心裏一喜,忙揮手吩咐眾人:「快,快把人都召集過來,準備幫他們泊船。」

  甲板上響起一陣腳步聲,眾人都擁簇而來,平南的船漸漸近了,船上景象在明媚陽光下愈發清晰,霍錦驍放下觀遠鏡,已能看清站在甲板上的人。

  當前一人負手而立,身著藍白的格紋長袍,腰間束著暗青色的玉扣革帶,也正望向玄鷹號。

  「阿彌?」霍錦驍驀地撲到船舷上。

  「阿彌是誰?」梁俊毅沒聽過這個名字。

  「我徒弟。」短暫的驚訝過後,霍錦驍露出碩大的笑容。

  她的小徒弟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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