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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嬌記》第38章
☆、第38章 太監

  離萬壽節越來越近,想到自己重生來就要第一次踏入內廷,原本倚靠在金絲吉祥紋大引枕上想小憩一會兒的許姝,卻是丁點兒都沒有睡意。

  香凝端著熱水走了進來,見自家主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忙急急上前道:「郡主,您是不是頭痛了。要不奴婢給您拿木梳通通頭。」

  許姝笑著搖搖頭:「沒事的,只是這幾日,有些沒睡好。」

  說罷,她環視一週,輕聲道:「琥珀呢?」

  香凝笑著回稟:「大長公主殿下差人送了新進的貢橘和葡萄,琥珀姐姐過去拿了。」

  許姝聞言,心下瞬間一陣暖意。外祖母到底還是擔心她在府邸受了委屈。

  這廂,琥珀拿著貢橘和葡萄回到院子,只神色間卻不知為什麼,有些低落。

  許姝問道:「怎麼了?」

  琥珀放下手中的籃子,緩步上前,福了一福,「郡主,是禮部尚書蘇家。前幾日太子替聖上犒軍,原先該依著慣例的,可蘇大人偏巧那幾日身子抱恙,請了病假,就出了差池。昨個兒蘇大人入宮請罪,可人還沒到御書房,就被馮振的乾兒子石階堵了回來。」

  「馮振攔著蘇大人不讓他面聖,這是揣摩聖意,還是他自個兒的意思,因著這個,國公夫人一整夜都沒睡著覺。」

  許姝聽著,眉頭微蹙。如此說來,成元帝是已經疑心蘇家了。若是有人這個時候,在成元帝面前嚼舌根,不論蘇家清不清白,怕是都會遭了成元帝的猜忌。

  不過好在,這些年,蘇大人謹言慎行,成元帝縱然生了疑心,也不會真的在這個當口拿蘇家開刀。

  許姝在意的是,這個司禮監掌印兼稟筆太監馮振。如今,他在內廷可謂是隻手遮天,聽說近來又在籌備東廠,比起上一世,他權勢更大了。

  照這情形下去,就怕局勢比上一世還要嚴峻。到時候,司禮監一家獨大,連內閣或許都得靠邊站,這就不好辦了。

  既然重生了,許姝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的。太監是無根之人,她就不信,馮振那些干兒子,能當真丁點兒野心都沒有。尤其是馮振現在這般礙眼,但凡有點兒野心的,誰不會想著取而代之。

  可針工局,尚衣監,巾帽局,宮裡那麼多司局,誰能和這馮振相抗衡呢?

  許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些稟筆太監的遞補,馮振雖為大曜國第一個稟筆兼掌印太監,可這些遞補之人,難道真的甘心屈居其下。

  侍立在一旁的琥珀自然不知道自己主子想些什麼,頓了頓,她又開口道:「郡主,除了這個,其實還有一事。」

  許姝聞言,笑了笑,示意她說下去。

  「是三姑娘,因著上次的事情,一回府就被國公夫人禁了足。可今個兒一大早,慈寧宮來了口諭,說是太后娘娘想讓三姑娘入宮小住幾日。」

  見琥珀氣不過的樣子,許姝輕輕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嫻姐兒畢竟叫太后娘娘一聲姑祖母,太后娘娘想抬舉她,我們還能攔著不成?」

  說起這個,許姝不由想到上一世。她真有些不懂鄭太后的心思,要說她平日裡對嫻姐兒也頗為恩寵,可怎麼最後,竟然為了討好馮振,把嫻姐兒指給了馮振的侄子馮嵩。

  誰不知道馮嵩是什麼德行,大腹便便,油頭滿面。

  當時太子二度被廢,朝堂瞬息萬變,人人都得稱馮振一聲九千歲。鄭太后也是戰戰兢兢,成元帝雖未駕崩,可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吃了那麼多年的丹藥,腎早就垮了,哪裡還有上位者的威嚴。

  鄭太后倒也是心狠之人,知道兒子就那麼幾日了,不過是用湯藥掉著。她又不願隨淑貴妃三皇子南下避難,她一輩子都被困在紫禁城,如何習慣南邊的氣候。

  何況,鄭家已被馮振控制了起來,馮振不愧是狼子野心,這些年冷眼瞧著儲位之爭,不聲不響的,從不表露自己支持誰。可實際上,早已經打了主意。放眼整個內廷,還有誰比東宮的皇長孫更容易做傀儡的呢?

  馮振假傳聖旨,說成元帝彌留之際,立皇長孫為皇太孫。這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

  有了這皇太孫,若宮裡再有位垂簾聽政的太皇太后,這一切似乎就名正言順了。馮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只他沒想到,鎮北王會打著清君側的口號攻入京城。

  他還是錯算了一步。

  這些,被圈禁在禁宮的許姝,也是後來才得知的。宮裡亂了套,奴才們背後嚼舌根也不怕忌諱了。她此刻都記得,聽到這些之時,她心口砰砰直跳。

  原來朝代更替,這中間的齷、齪遠比她之前聽到的要多的多。

  而這其中,許姝腦海中不由的閃現出一個人,那便是皇長孫的乳母,胡氏。

  許姝記得,當初禁宮的小太監說,馮公公已經著禮部擬好了章程,等皇太孫一登基,就會封胡氏為奉聖夫人。

  一個乳母,被封為奉聖夫人,或許之後還會蔭封她的兒子,兄弟。不用想,這胡氏和馮振關係肯定早就不同尋常。

  鎮北王府

  張伯戰戰兢兢幾日,終於還是去王爺面前坦白了。

  「王爺,都是老奴辦事不周,請您責罰。」

  傅祈鈺把玩著手中的白玉茶杯,竟有些啼笑皆非:「你是說,那鸚鵡自個兒飛到許府去了?」

  見王爺沒有發怒,張伯面色終於緩和了些,低聲回稟道:「是啊,所以老奴才不敢做主把這小畜、生給逮回來。」

  傅祈鈺一身紫色錦衣,面如冠玉,鼻樑挺直,只那雙眼睛,常年征戰沙場,讓人難以捉摸。

  「王爺……可是要給許府寫拜帖。」張伯猶豫著又開口道。

  傅祈鈺抬眸看他一眼,似真似假道:「拜帖,恐怕有了這拜帖,也不好開口和許大人說,本王是為了捉那小畜、生回來吧。」

  張伯一臉糾結,那可怎麼辦啊。

  他原還想著,等他捉了這小畜、生回來,定要教他學說兵書,才好拿給王爺。否則,這一開口就是情、情、愛、愛的話本,也太滑稽了。

  見他滿臉的糾結,傅祈鈺好奇的問道:「怎麼?可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本王。」

  算了,反正伸頭縮頭都得死,他豁出去了,張伯這麼想著,一口氣就都說了出來。

  「話本?」傅祈鈺一臉的好笑。

  張伯備受打擊道:「是啊,王爺,老奴估摸著是飛到許家後宅哪位姑娘院裡去了。否則,若是跟著老奴這粗魯之人,哪會學這些。」

  傅祈玉頓了頓,半晌之後說出的話卻是讓張伯整個人渾身哆嗦了一下。

  「會說話本的鸚鵡,倒也有趣。」

  張伯一時有些不明白自家王爺怎麼會這麼說,可看王爺沒動怒,他終於是鬆了口氣。

  不過,想到過幾日就是萬壽節,宮裡那些貴人又免不了會給王爺賞美人入府,他就又忍不住蹙了眉頭。

  他跟隨自家王爺這麼多年,可從未見王爺身邊有過侍奉的人。這些年在西北,也不是沒人往府邸送美人,可王爺收倒是收了,卻從沒碰過。

  王爺該不會是有龍陽之癖吧?

  可這些,他又不敢多言。

  傅祈鈺見張伯望著自己不說話,如何不知他想些什麼,側頭想了想,他玩味道:「怎麼?可是又有人送美人來了?」

  張伯低聲道:「王爺,此番西北大捷,莽子怎麼得也至少修整半年才可能再南下。您這次可得在京城待一段時日呢。這還未到萬壽節,老奴可聽說,聖上已經有意把定國公殷家二姑娘指給昱王世子爺了。這麼多藩王中,聖上怕也在打您的主意。只怕用不了多久,王府後院就要熱鬧起來了。」

  傅祈鈺突然笑了起來:「那不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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