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只要他想，她就無法忍心拒絕，何況是現這樣情況，他分明已經把她壓了身下。

　後他們終于撿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去，收拾好了行李，一起往門口走去時，已經中午了。謝無聲一手拉著箱子，一手摟了吳潤腰間，低頭笑著說︰“潤潤，我現餓得可以吃下五碗飯……”說著順勢又親了下她額頭。

　類似這樣小小親昵，從早上醒來後到現，不知道重復了多少遍了。但是每一遍重復，都只是會讓吳潤從心底里泛起一陣甜得發膩幸福之感。她覺得她永遠也不會膩味。

　“我也很餓，早上就只喝了瓶水……我們吃什麼？”

　吳潤一邊笑著躲閃他唇，一邊伸手開了門。然後，兩個人都嚇了一跳，保持了原來姿勢，定了幾秒鐘。

　米依居然弄了張椅子，架著條腿，端坐對面房間門口，腳邊放了個行李箱。看見他們開門了，一改平時趾高氣揚，先是沖著謝無聲笑了下，再是朝吳潤甜甜蜜蜜地叫了聲“潤潤姐”。

　“米小姐，你到底想干什麼？”

　謝無聲放開了吳潤腰，彎身提起了行李，剛才柔情蜜意一下消失不見，眉頭皺了起來，看著米依有些不客氣地問道。

　他大概真有些不高興了。從前踫到這樣情況，他一般都會視而不見地選擇迅速離開。

　“謝無聲，潤潤姐，我發現我和你們太投緣了。所以接下來路程里，我要抓緊後時間，緊緊跟著你們，一步也不離開。你們去哪，我也去哪。”

　米依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

　吳潤見謝無聲眉頭皺得緊了，急忙戳了下他腰間，拖了他往前走去。米依也　　地跟了上來。兩人上車之後，謝無聲看著吳潤，表情有些歉然︰“潤潤對不起。”

　吳潤從後視鏡里看了下跟上來米依，笑著搖了下頭。

　米依確實有些煩人，但還不至于讓她生氣地步。

　接下來幾天行程里，米依果然跟著他們寸步不離，像塊甩也甩不掉牛皮糖。兩人也漸漸有些習慣了，該干什麼該什麼，就當她不存。

　賽程到了後幾天了。已經進入雲貴高原，野賽各種場地比起前半段路程，充滿了各種未知性和不確定，所以已經有幾個業余組車手退出比賽，但剩下人興致高。昨天和顧言夫妻聊天吃晚飯時，听她提到說這個賽事報導很受觀眾歡迎，收視不錯。

　謝無聲賽車正全速開晴龍高原上。這是靠近昆明一個賽點，過去就是大理和終點瑞麗了。

　高原遼闊，不遠處天然草甸上牧草茵茵，風吹過時起伏如波，現出成群牛羊，如畫似錦。就連車窗外，也不斷能看到飛逝而過遍地粉紅朝天冠。

　這樣景色平時很難看到，所以雖然已經開了一上午，吳潤心情還是很好，盯著導航空當，微微扭頭看了下謝無聲，見他正盯著前方路，看起來專業而專注，和昨夜那個與自己床上痴纏男人判若兩人。忍不住起了絲捉弄他意思，正想湊過去飛地親下他臉，車里安裝手台突然傳來陣斷斷續續帶了哭音求救聲︰“嗚嗚，我要掉下山崖了……，嗚嗚來……救我……”

　是米依聲音。

　吳潤一下緊張起來，見謝無聲神情也有些凝重。

　這樣賽段，今早出發之前，吳潤就看到有人找到了米依，似乎是勸說叫她放棄。但她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听話，非但沒有退出，一路反而緊緊地跟著謝無聲車子。後來被他發力給甩掉了。沒想到現竟出了事。

　謝無聲立刻拿過手台，問了下她所處位置。米依听起來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說了幾句，電台信號就突然斷了。

　謝無聲立刻用手台通知了領隊，叫派救援車過去搜尋，自己也是掉轉了車頭，沿著來時路開了回去。

　高原上地貌復雜，電台信號也是時斷時續，僅僅根據米依剛才描述，根本無法準確判斷她具體位置。地面又是碎石夾了些稀落草，車輪留下痕跡也有限，只能朝著她描述方向，迂回著搜索。費了兩三個小時，繞過了一道聳起石梁，這才終于看見了米依車。竟然趴了塊凸起巨大岩石上，一個車輪已經完全懸了半空，大半個車頭外，下面就是道幾十米深峽谷，現正是雨季，水流很是洶涌。

　“嗚嗚……，你們總算來了……，來救我……，我不想掉下去摔死啊……”

　大概從後視鏡里看見了他們車子過來，米依動了下身體，車身便開始有些晃動，幾塊碎石被帶著骨碌碌地滾了下去，米依尖叫了一聲。

　謝無聲已經飛地沖了過去，怒吼了一聲︰“不想摔死就別亂動！”

　吳潤也跟著跑了過去，看見米依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只是被謝無聲罵了，縮座位上一動不動，看起來有點可憐。

　“你導航員呢？”

　謝無聲皺著眉頭問。

　“他是我爸派來看著我，太羅嗦了，我嫌他煩，路上被我趕下去了……”

　米依似乎有點怕謝無聲，小心看了他一眼，這才低聲說道。

　吳潤看見謝無聲像是又要罵人了，急忙扯了下他，安慰著米依︰“米小姐，你別亂動。我們已經通知了救援車，應該很能到。”

　米依臉一下皺了。

　謝無聲抬頭看了下天色，已經黃昏了。這里地形被道山梁隔斷，手台無線信號也很不穩定，與救援車聯系未果。

　“想法子把她弄出來吧。高原上天黑得。一黑話救援車就不容易找到這里。”

　他判斷並沒有錯，直到米依出來了，天色暗了下去，救援車還是沒有趕到。

　他們只能這里過夜了，等著明早天亮了再一道開車離去。夜晚高原不適合汽車行駛。

　米依大約是驚嚇過度，一離開駕駛艙，整個人就軟到了地上，吳潤扶不動，還是謝無聲把她像拎小雞般地拎著塞進了自己車位置上。

　一個晚上，米依都死死扯著吳潤衣服不放，念叨著自己命苦。

　吳潤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大小姐，你還命苦話，這世上剩下人都不用活了。”

　米依哼了一聲。

　“潤潤姐，你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我爹就泡女人，我娘也養小白臉。你覺得我會高興？”

　吳潤一下說不出話了。

　“慘是，我好容易看上個男人。那人卻是有主了。有主也沒關系，我不怕，去搶啊。偏偏那男人當我不存……”

　吳潤郁悶了，有點後悔剛才應該讓她車頭里再多待會兒。

　“嘻嘻，跟你開玩笑啦。我現算是明白了，搶個看不上我男人忒沒勁了，差點還送了命，不值。男人是衣服，脫了再穿，穿了再脫，自個小命就一條，去了就沒了。”

　……

　高原夜空看起來極其淨澈，一輪金色圓月掛了當中。

　米依說累了，吃掉了車子上備著兩包餅干，喝了一瓶水，終于歪了整個後座上，蜷縮著身子睡了過去。

　吳潤拿了剩下餅干和水，下了車，到了獨自靠坐一塊石頭側謝無聲身邊，遞了過去。

　他剛剛終于聯系上了主台，報告了方位，對方說明早就能趕到。

　吳潤靠坐了謝無聲身邊，咬了口他喂到自己嘴邊餅干，又喝了口水，低聲說道︰“米大小姐也是個傷心人呢……”

　剛才她們車里說話，靜謐高原之夜里，一點聲音都能傳得很遠，他想必也是听到了。

　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但是謝無聲卻沉默了片刻。

　“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故事吧。”

　後他只是這麼說了一句。

　吳潤側頭望去，見他把頭靠石頭上，眼楮看著夜空，神情有些蕭瑟。

　她心微微動了下，忍不住脫口問道︰

　“那你故事呢，謝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