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秦暖陽的長相應該是屬於無可挑剔的那種，娛樂圈各色各樣的美女都有，但從來都是各花入各眼，有人說好看，有人卻不見得能夠待見。

　她便是那種極難得，很少能挑出刺來的女星。她的五官很精致，沒有攻擊性，溫和，卻又不是寡淡。讓人能夠過目不忘，極有辨識度。

　便是此刻很沒有形象地吃著東西，也是一種賞心悅目。

　“喜歡？”他信步走過去。

　“喜歡。”她笑了笑，又咬了一口。

　點心有些干，她吃得又有些急，差點被嗆住，唐澤宸順手把牛奶遞過去，抽了紙巾遞給她。

　她舔了舔嘴唇，瞇著眼睛又對他笑了笑，解釋：“我有些餓了。”

　唐澤宸只看見她粉嫩的舌尖，不自覺地湧起一股想要吻她的沖動，但現在明顯不是時候。

　“喜歡就多吃點。”他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手指搭在沙發上無意識地敲了敲，一雙眸子在電視的燈光下漸漸深沉起來。

　秦暖陽端過牛奶杯，小口抿著牛奶解渴。

　杯裡的牛奶是純牛奶，奶香濃郁，但就是喝在嘴裡沒有味道。她有時候工作壓力大，睡眠不好的時候都會買上純牛奶熱過之後睡前半小時喝一包。

　可即使這樣，也還是不大喜歡這個味道。

　米雅的電話就是那個時候打過來的，她剛洗完澡，換洗衣服都洗了掛在陽台上飄著，只裹著一條浴巾，可悲催的——來了大姨媽。

　她一個人沒法出去，只能求救秦暖陽了。

　秦暖陽聽完就笑出了聲來，一雙眸子簇亮，似是有星光隱約浮動。

　唐澤宸聞聲看去，她已經掛了電話，臉上還有著掩不住的笑意，整張臉都生動起來。“我大概要先回去了，米雅那邊需要人手。”

　他“嗯”了一聲，起身去送她，“需要我幫忙嗎？”

　秦暖陽搖搖頭，想起米雅那可憐兮兮，像是天塌下來那樣逗趣的聲音不由又笑了起來。

　已經快走到門口了，她抬手去拉門把，正好他也伸手過去，溫熱的掌心就覆在她的手背上。

　秦暖陽不由抬眼看了看他，很快就要收回手，唐澤宸卻在同時施了力，連著門把把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那個……”她出聲，原本是想讓他松開，可看見他眼底湧動的情緒時，突然住口。

　唐澤宸握著她的那只手立刻就松開了，改而環住她的腰，緊緊把她壓在了門後。

　他低下頭，盯著她，從她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他看出了自己的野心，自己想要吻她的欲/望，幾乎情難自禁。

　秦暖陽被他攬在懷裡，手指緊緊地抓著他的襯衫。用力得幾乎都有些疼，她知道他的眼神代表什麼，心跳都亂了節奏，就這麼抿著唇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這副模樣有多蠱惑人心，近在她的眼前，把他那些心思全部攤開在她的面前。

　頭頂有一盞照明用的燈，光線並不強，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此刻她這個角度看過去，卻覺得有些刺眼，襯得他的面容都有些模糊起來。

　最終還是她先恢復理智，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低聲說：“我真的要走了。”

　剛一動，他扣在她腰間的手卻緊了一下，他的臉壓得更低了，鼻息都可相聞。

　他就這麼凝視著她，很專注，專注得好像現在沒有比看著她更重要的事情一般，“我可不可以親你？”

　音質還是溫潤的，只是壓得很低，低得近乎有些沙啞，帶著誘惑，讓她微微一怔。

　下一刻，她便搖了搖頭，“不可……”

　話音未落，他已經低了頭，近在咫尺的唇就落了下來，壓在她的唇上。

　秦暖陽只覺得瞬間被掠奪了呼吸，除了心跳聲格外劇烈，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唇上的觸感柔軟，溫熱。他並不著急，只是這麼吻著她而已，並沒有進一步的侵/犯。

　秦暖陽拉著他襯衫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起來，渾身都緊繃著。她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不抗拒，可對這個吻也實在沒有心理准備。

　她手上的動靜有些大，他一只手落下來，緩緩地握住她的，合在了自己的掌心裡。

　也許就是這個舉動，讓她瞬間安心下來，放松了不少。

　唐澤宸的吻很溫柔，並不急著攻城掠池，是真的很專注地一點點的親著她，一寸寸的摩挲著，讓她慢慢適應。

　他抬手勾住她的下巴，手指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臉，終於松開了她。

　一雙漆黑的眼睛就這麼近距離地看著她，看見她眼底的驚慌失措，看見她唇上溫潤的水光，隨即緩緩的笑起來。

　“秦暖陽，願不願意讓我對你負責？”

　秦暖陽低下頭，避開他的手。

　長久的沉默後，唐澤宸終於要往後退開身子，剛一動，卻發現她的手指抓著他的襯衫，抓得緊緊的，一直沒有松開。

　他低頭去看她，正對上她清透的視線，她手指微微收緊，在他的目光下依然沒有松開的意思。

　然後，唐澤宸便聽見她說：“你大概知道我父親和母親，以及我哥哥和我的小嫂子，還有我身邊很多的人，感情都很好，我很羨慕。”

　她抿了抿唇，大概是在措辭，眼神閃爍了下，很認真地繼續說道：“所以我也一直在等，等一段很美好的感情……那是可以執手到老，除了性格不合，或者對方不喜歡我之外沒有任何理由能分開彼此的感情。但我不知道參與這段感情的人，是不是你。”

　******

　米雅好不容易等到秦暖陽送東西過來，感激涕零的同時小小的抱怨了一下她用時太久，導致她蹲馬桶都蹲到雙腳麻木，浴室裡可讀的說明書都已經反復不下十幾遍了。

　秦暖陽被她看得心虛，輕咳了一聲，去她房間裡等她。

　米雅這裡的風景也不錯，開了窗望出去，大半個影視城都近在眼底，燈火連綿不休，一直延續到很遠之外，像是鑲嵌在天空的星辰，一點點，明亮可見。

　她心裡有事，從她廚房的冰箱裡拿了瓶啤酒去陽*飲，剛喝了一口就被那寡淡又略帶苦味的酒味激得一個哆嗦。

　她實在是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味道……

　米雅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她雙手環胸，眺望著遠處，眼底是一片燈火，很亮，卻沒有一絲暖意。

　長發就披在身後，很柔順，襯得她身姿窈窕，腰身纖細，雙腿修長。

　見她出來，她微微側過臉來，眉眼和輪廓都很溫和，卻總帶著點疏離，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垂下頭，看了眼自己手裡握著的易拉罐，順手放在欄桿上。

　“米雅。”她叫她的名字，開口時，聲音很意外地壓得極低，“你說，是不是一個男人最難交付的就是真心？你可以討要名車豪宅，就是要不了他的全世界。”

　米雅也去拿了杯啤酒，一邊拉開拉環一邊回答：“娛樂圈裡的女人其實很單純，要車要房子要錢要名利，滿足這些幾乎都能打發。成人的世界不都這樣嗎，各取所需，然後一拍兩散。”

　她仰頭剛要喝，秦暖陽抬手攔住她，“你剛來，還喝冰啤酒。”

　米雅歎了一口氣，很是可惜地看著開封的兩杯啤酒，“……你怎麼不早說，都浪費了。”

　說完，看見她面上淡淡的神色，回想起她剛才說的話，不由醍醐灌頂，“暖陽……難道你跟唐先生表白被拒了？”

　秦暖陽睨了她一眼，不做聲。

　剛才她說完那些話之後，他就這麼沉默地看了她好久，反而問她：“還沒有試過，那你又憑什麼覺得我就不是那個人？”

　“你心思藏得太深，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我會猜很久，我們並沒有到彼此熟悉的只有一個眼神就能理解對方的程度。”說完，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我們彼此都需要時間。”

　然後她就離開了。

　嚴格說起來，算是她拒絕了唐澤宸吧？

　她除了他有擇城集團，TC會館之外，別的一無所知。就算知道他的為人處世從來不屑做玩弄感情的事情，她還是選擇了再觀望一下。

　她的理智使然，或者說，她雖然喜歡唐澤宸，但遠沒有為了他的喜歡而失去過理智。

　一個看不透的男人，已經讓人足夠費心費力，更遑論唐澤宸不止看不透還深不可測，無法琢磨。

　她並非放棄他，相反的，她是在暗示他應該怎麼做，然後給彼此一個適應的時間來了解對方。如果合適，那便在一起。

　不然，她也不會在認識之初就對他小心翼翼，始終保持合適的距離，其實說到底，她暗藏私心。

　一段美好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和等待，兩個人真心喜歡，有意在一起，那什麼都不會是問題。

　就如她所說的，她等的那段感情是可以執手到老，除了性格不合，或者對方不喜歡她之外，沒有任何理由能分開彼此。

　秦暖陽覺得，唐澤宸應該懂。

　******

　唐澤宸的確懂了。

　起初他只是想，情況並沒有太糟糕，至少她並沒有很直接的拒絕他。後來冷靜下來，仔細一思慮，才發現她的話很淺顯，就是表面那一層意思。

　她向來說話做事爽利，簡潔明了，卻不料她在男女之事上面也是一貫的作風。

　想通了這點，他的心情格外舒暢。

　她不是不確定他是不是這個參與者麼，那他要做的無非就是讓她知道，這輩子她還就非他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