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私下裡的工作要慢慢地攻城略地,白天的工作也要按部就班地完成,不過今天白天阿白一聽老唐的工作內容,就像老唐要處理的那些蔬菜一樣都綠了。
老唐看出來阿白已經失去耐心了,理解地笑了:「沒事兒,你要不今天和哨長小越他們一起出去吧,他們今天要去收獵物。」
這個消息讓阿白立刻眼神明亮地盯著哨長杜峻猛看。
杜峻埋怨地看了老唐一眼,面對阿白楚楚可憐的眼神,終於抵不住壓力點了點頭。
白駝山脈就像一座座駝峰,看似峰巒起伏曲線蜿蜒,真正身處期間卻會感覺到那雄奇造化造就的常人難以攀登的險峻。
阿白穿上了哨所裡身高最低的司文鷹的毛皮大衣,跟著杜峻和越山青後面就像兩隻大熊帶著一隻水獺,倒不是阿白真的那麼矮,實在是雪太深路太險,他可沒有杜峻和越山青的大長腿,越過哨所背靠的那座山後,他基本就是一路爬過去的…
看著杜峻和越山青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而自己身後跟著的則是一道坑,阿白臉黑了,杜峻和越山青都笑了。
但是攀登的意義,就是站的更高,看的更遠。
哨所選的位置很好,恰好在幾座高低合適的山峰合抱之中,大風難進,雪崩也掩蓋不了。
而他們剛剛登上的這座山,就已經非常的高了,已經能夠清晰看到葉斯卡尼稱呼為托那金,而亞國則意譯為同樣美好的聖女峰。
那高聳的山峰直入雲霄,雖巍峨壯闊,卻又讓人有挺拔不群,秀逸脫俗的觀感,只因若把那山比做聖女,雲霧便如輕紗霓裳一般只能纏繞在她的肩頭,峰頂白雪覆蓋,青陽映照,熠熠銀輝,光照四方,自聖女峰而來,諸峰錦簇蜂擁,連綿若海,景象壯闊,直舒胸臆,讓人好像能吞吐白雲,呼吸天海,真是不能再暢快了。
然而美景雖然動人心魄,身處期間卻讓阿白苦不堪言,杜峻和越山青走的並不是山間容易通行的小道,反而總是找那些偏僻險峻的地方,讓阿白苦不堪言,最後不得不站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看著他們靈活地爬上山壁,消失在山崖峭壁裡。
阿白孤零零站在閉風的山坳裡,再看眼前的蒼茫群山,便沒有那種驚心動魄的震撼和激動,他想到烏蘇裡有半年都是在這樣的冰雪圍困之下,即使是春夏季節,漫山遍野的青翠,看久了也會疲憊,年復一年,相似的景色,不變的生活,這樣的環境,本就會讓人壓抑,沉默,而哨兵們又經常以獸型巡山,偶爾還會爆發戰鬥,那精神負擔必然更加嚴重。
那些纏繞在精神海裡的精神霧霾,就是他們沉重的,焦慮的,負面的種種情緒,時間久了甚至會產生更嚴重的變化。
就在阿白各種悲天憫人感慨萬分的時候,就聽嗷一聲吼叫,懸崖邊探出一隻黑熊的頭來。
阿白嚇得嗷一嗓子,比熊還得還厲害,腳一歪就滑了一下。
這時候越山青哈哈大笑著從熊的旁邊探出他的腦袋來,笑的十分開心。
阿白臉色煞白,沒好氣地瞪著他,坐在雪地裡揉腳踝。
越山青扛著立起來比他還高的大熊,摔到懸崖下面,然後自己輕鬆跳下來,跑到阿白身邊問:「咋啦。」
阿白不說話,只是皺眉,這時候杜峻也出現了,他一手搭著懸崖邊,邊從這個不算很高的懸崖上翻下來,邊走邊訓:「你又胡鬧,嚇他幹嘛!」
他看出阿白臉色不對,過來伸手到阿白腳上一摸:「崴了吧?」
「你小子!」杜峻起身就踢了他一腳,越山青委屈地噘著嘴,也不敢反抗。
杜峻彎腰背衝著阿白,阿白連忙說用不著,結果還是讓杜峻給背起來了。
一路上杜峻關心地問他疼不疼,阿白答應了兩回,受不了地說:「趕緊走吧,回哨所就好了。」
令他特別不高興的不是腳受傷了,而是杜峻背著他,越山青背著熊,竟然比他們來的時候還快。
回到哨所之後,老唐看到了還笑呢:「怎麼,累的走不動了?」
雖然阿白覺得以自己的體力,如果真的走回來估計也比現在好不到哪去,不過臉色還是黑了。
一聽是越山青開玩笑害得阿白崴腳,老唐氣的又踹了越山青一腳,把越山青踹的墊了好幾步才站住。
「你等會兒,我給你拿點藥酒去。」老唐對著越山青又狠狠點了點手指頭,這才往屋裡去了。
那藥酒是老唐自己泡的,藥味特別足,他拿個小鍋給煮熱了,把阿白鞋一脫,就抱自己懷裡,拿著藥酒手法老辣地搓起來。
「看著點,你闖的禍,別讓老唐擦屁股。」杜峻黑著臉訓越山青。
擦了老唐的藥酒,阿白反倒不好了,腳腕腫起好大一塊,跟個小饅頭似的,讓他愁的。
「沒事,這藥酒就是這樣,這是給催起來了,再抹兩天就沒事兒了,放心吧。」老唐信誓旦旦地打包票。
阿白其實也不是特別擔心,反倒是杜峻忙前忙後,一會兒問問喝水不,一會兒問問睡覺不,搞得阿白都煩了:「你該幹嘛幹嘛去,可別煩我了。」
司文鷹回來的時候,順道又逮了一隻山羊回來,這可是個大塊頭,累的司文鷹一身大汗,但是他眼神明亮,狀態卻是好的很。
杜峻顯然是知道司文鷹的情況的,臉色當時就特別嚴肅,和越山青闖禍的時候那種黑臉都不一樣,那是一種真正的生氣:「司文鷹,你這是幹什麼呢,上次怎麼跟你說的,不許再狩獵,你怎麼不聽!」
「哨長,我走的時候,副哨長給我做了精神屏障,效果特別好!」司文鷹也十分誠懇地解釋,「你看,我今天狀態多好,你們平時都沒我今天狀態好。」
杜峻狐疑地看著他,司文鷹今天的狀態確實和往日不同,那種發自內心的精神煥發,那種一點不疲憊不煩躁的表情,他已經很久沒在司文鷹身上看到了,他知道自己這個同年兵戰友有多大能耐,也知道每次巡山回來,司文鷹都是拿著一支安慰素到山上吹冷風,吹到緩過來為止,他看著能不難受,沒想到阿白出了一次手,效果這麼立竿見影。
想到這兒,他抬腳又狠狠踹了越山青一腳:「晚上好好給副哨長揉揉!」
越山青苦著臉,看了阿白一眼,阿白沒憋住笑了。杜峻則急火火地跑去找老唐,那嗓門大的阿白都聽見了。
「哨長你放心吧,肯定能好…」
「不用去城裡…」
「去了也不會走的…」
阿白抿嘴偷偷笑了笑,把腳丫子遞到越山青面前,好得意地晃了晃,可惜自作孽不可活,疼的臉又抽起來了。
越山青卻沒笑話他,沾了點藥酒在他腳踝上揉著:「那麼疼嗎。」
「其實沒多大事,過幾天就好了。」阿白看越山青是真的有點擔心了,也沒好意思矯情。
越山青還是挺後悔的:「真,真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
「說個對不起能死啊。」阿白哼了哼,就由著他揉腳了,別說,過了這股勁兒,這腳腕熱乎乎的,也沒那麼疼了。
越山青嘿嘿笑了笑:「你是不是抹雪花膏了,咋這麼好聞呢。」
「誰抹那東西?」阿白漫不經心地說完,突然眉頭一皺,表情有點不對了。
「啥味兒,腳丫子味兒啊?」司文鷹損了越山青一句,「邊去,我來吧!」
越山青雖然人高馬大的,但是在班裡資歷最小,哪敢和他爭啊,乖乖讓開,結果杜峻看見了,以為他偷懶,又踢了他一腳…
而阿白和司文鷹交換了一個眼神,默契地沒說什麼。
崴了腳的阿白晚上自然是不能住上鋪了,老唐正尋思給他換個下鋪,司文鷹卻說已經把安慰室的火炕燒了,可以睡那邊。
「不成,半夜上廁所咋辦!」杜峻不同意。
「你們還能聽不到啊?」阿白翻白眼。
杜峻這才覺得自己擔心過度了,臉色訕訕。
到了晚上,阿白還沒睡著,就感覺有人輕手輕腳來到了炕頭,他抬頭,只能感覺到有個模糊的健壯影子:「杜峻?」
他以為是哨長來看他呢。
「我…」司文鷹輕聲說了一句。
阿白翻身坐起來,用被子裹著自己:「怎麼了?」
「那時候,越山青聞到的,是不是你的信息素…」司文鷹低聲問道。
阿白沉默片刻,輕聲說,恩。
司文鷹也是沉默。
「沒事我睡了。」阿白裹裹被子。
「精神補償?」司文鷹輕聲說出了一個名詞。
阿白在黑暗中驚訝了一下,有點諷刺地說:「我還以為你哨向配合的滿分,也是抄的呢。」
「早上,我,忘了…」司文鷹很羞愧。
xing關係是哨向配合的一個核心內容,因為xing欲是引發精神原點震動的關鍵意識反應,所以可以說,高難度的哨向配合,都離不開這個赤果直接的詞。
嚮導通過引發哨兵的xing欲來尋找精神原點,並進行一系列精神層面的「手術」,這個過程也是要損耗精神力的,而且研究上發現,這種損耗不可逆,但是可以補償。
也就是說,阿白給司文鷹製作精神屏障的精神力,損耗了就失去了。
但是如果阿白在司文鷹身上得到了xing滿足,就會補回來。
這就是精神補償原理,也是哨向配合的一個關鍵,只有產生了精神補償的關係,哨向才算是真正配合,這時候嚮導可以說是哨兵的專屬嚮導,那將不再是簡單的精神疏導,而是深度的靈魂共鳴,締結這種關係的哨向,在部隊序列中被稱為阿爾法,意為頭領。
例如精神屏障這種高級技巧,也分為表層,淺海,深海三個層次,深海就是專屬於阿爾法的技巧,效果自然是最好的,也是保護程度最深的,可以說,深海精神屏障就相當於一個標誌,即是佔領符號,也是根源保護,其他嚮導除非擊潰這個屏障,否則再也無法染指這個哨兵。
然而正因如此,需要的精神補償也是最多的。
阿白等於付出了很多,卻沒得到補充,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會釋放信息素。
信息素就等同於嚮導的求愛信號,一旦發出,就代表著嚮導急需精神補償…
「沒事,我忍得住。」阿白哼了一聲,又側身躺下準備睡了。
司文鷹站在他床頭,就在阿白都快睡著的時候,突然握住了阿白蜷在枕邊的手:「要不,我給你補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