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春節6

　　「夢魘是什麼東西？」劉波蹙了蹙眉。

　　曹少祖想了想， 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簡單點講，我以人類負.面情緒為食，比如絕望、崩潰、滿滿的惡意。這些情緒對我來說，都是絕佳的美味。」

　　「偶爾肚子餓了，就會躺下休息會兒， 等著醒來吃大餐。」說著， 曹少祖舔了舔舌頭， 「剛剛我吃了頓不錯的早點， 真好吃。」

　　劉波絲毫不敢鬆懈，「你胸口的大洞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曹少祖揉了揉胸，傷口奇蹟般飛速癒合。

　　他呲了呲牙， 滿臉糾結道，「我是夢魘， 不會有致命傷， 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不過很奇怪， 我必須這樣睡覺， 醒來才有食物吃。勉強算是就餐前的神秘儀式？」

　　劉波，「……」

　　他終於弄清楚事情真相。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歹徒潛伏在他們中間，只有一隻吃貨夢魘， 為了飽餐一頓，故意搞事！

　　想到這，他心裡哇涼哇涼的。就因為這麼簡單的誤會，五個人死的只剩下他了。

　　「我吃的食物只有人類才能生產出來。你現在也沒有同伴， 不如咱們一起去找新的夥伴？」曹少祖熱情提議道。

　　「不。」劉波緩慢卻又堅決地搖頭，「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好吧。」曹少祖遺憾地望著劉波遠去，隨即聳聳肩，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這個劇本厲害了。」路陽忍不住表示驚嘆，「胸口破個大洞，血流了一地，明顯死的不能再死，誰都不會懷疑到曹少祖頭上啊！」

　　文靜不著痕跡瞄了路陽一眼，心說，你一定想不到，裝死夢魘的角色差點落到你頭上。

　　突然，路陽一拍腦袋，「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最近微博熱搜有『曹夢魘』、『裝死專業戶』、『又被補刀了』，之前一直不懂是什麼梗，現在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全都指的曹少祖。」

　　電影在繼續。

　　劉波單獨打了會兒喪屍，無意間救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有小團隊，這會兒是獨自出來找糧食的。見劉波身手不凡，便極力邀請他入隊。

　　劉波考慮片刻後，答應了。

　　誰知，他跟著年輕人剛到團隊落腳的地方，就看到一個熟悉的吃貨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劉波，「……」

　　年輕人熱情叮囑道，「劉大哥，你坐著稍等下，馬上快開飯了。等吃飯的時候，我把你介紹給其他人。」

　　劉波胡亂點了點頭。隨後，他找了個理由甩開年輕人，立馬找上曹少祖。

　　彼時，曹少祖正愛憐地凝視著自己的一身肉，似乎在考慮怎麼下刀子。

　　劉波抿了抿嘴唇，開口道，「下不了手的話，你可以不自.殘。」

　　曹少祖堅定地搖了搖頭，語氣慷慨激昂，「吃飯比較重要！」

　　劉波扶額，剛想說什麼，正好聽見背後有人喊他。於是他應了聲，再回過頭，卻發現曹少祖插刀、閉眼、倒地、脖子一歪，動作一氣呵成！

　　劉波，「……」動作如此熟練，這貨到底裝死過多少次！

　　身後傳來腳步聲。同時，有人驚叫出聲，「不好啦！殺人啦！」

　　劉波這才想起來，場面有多容易讓人誤解，「不是我幹的，他是自殺。」

　　其他人不相信。他們見過很多拼了命也想活下去的，卻從未見過忽然想不開、跑去自殺的。

　　劉波百口莫辯，最後只能把氣撒在曹少祖身上。只見他憤恨地踢了曹少祖的「屍體」好幾腳，同時怒吼著，「起來！你給我起來！」可惜曹少祖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旁人眼神更加怪異。連死了都不放過人家，兩人是有多大仇？這人到底是多凶殘？

　　主動邀請劉波入隊的年輕人更是驚呆，腦子裡只剩下一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

　　劉波氣急。忽然之間，他變成了壞人。而真正挑撥離間的傢伙卻在地上躺的舒服，馬上還有大餐可以吃。

　　文靜興致勃勃分析道，「劉波跟那夥人之間很可能起衝突。他隨身攜帶著食物，偏偏只有一個人，看上去又犯了大錯，其他人有完美的理由去圍攻他、制裁他。」

　　「但其實他什麼都沒幹。」路陽輕聲嘆息，「疑心生暗鬼，猜忌讓人類自相殘殺。」

　　文靜聳聳肩，「如果雙方動手，我站劉波贏到最後。」

　　深吸一口氣，劉波掏出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然後對著天空射擊，面目猙獰道，「對，你們說的沒錯，人就是我殺的！不想跟他一樣突然死掉的話，趕緊給我滾！」

　　其他人愣住。

　　忽然，一人轉身就跑。這就像打開了一個開關似的，其他人連忙跟著一起逃跑，半句話不敢多說。

　　「聰明。」文靜十分讚賞，「手裡有槍，假裝自己是大惡棍，藉機把其他人嚇跑，總比大家拚個你死我活要好。」

　　路陽感嘆，「神奇的走向。」

　　把人嚇走後，劉波不爽地踹了踹曹少祖，「人都走了，你還裝什麼？起來起來。」

　　果然沒多久，曹少祖啥事沒有，苦著臉爬起來，大聲抗議道，「你幹什麼都行，但是不能不讓我吃飯！」

　　劉波冷笑，「為了讓你吃頓飽飯，我們要死多少人？」

　　曹少祖為自己辯解，「這不能怪我。我只是想要點負.面情緒，又不是我教唆讓他們相互廝殺的。」

　　「要不是你裝死，大家會誤以為身邊有人心懷不軌？！」劉波怒吼。

　　「我化個妝，躺下睡大覺也有錯？」曹少祖委屈。

　　劉波，「……」聽起來，這只夢魘好像是沒幹什麼過分的事。可是不能否認，引起人們爭鬥的罪魁禍首就是它。

　　「以後你跟我一起行動。」劉波說話很強勢。

　　「不要。」曹少祖乾脆拒絕，「跟你在一塊兒，我肯定吃不飽飯。」想想就很淒慘。

　　略微停頓下，曹少祖表情堅毅，態度堅決，「雖然你身上絕望的味道很香，但份量太少了，只能當小點心。我是不會被引.誘的！」

　　絕望……劉波嘴角抽.搐，真想大吼，你以為是因為誰，他才感到絕望了！

　　「哈哈哈。」文靜越看越覺得好笑，「曹少祖一心想著吃吃吃，老是無意間把劉波氣個半死，真好玩。」

　　雖然是她寫的劇本，但文字寫的和演員演繹出來的感覺並不一樣，更別提電影劇情不是完全按照劇本在走。

　　看著電影，就算是路陽，不經意間也會笑出聲。

　　「演的是不錯，劇本也有意思。」路陽誇讚道。

　　那當然！劇本可是她寫的！文靜暗自得意。

　　屏幕上，電影播放過半。

　　曹少祖試圖跟劉波講道理，強調兩人不適合一起走。

　　誰知話說到一半，劉波似乎看見了什麼，飛奔離開。

　　曹少祖一臉懵逼，「？？？」

　　沒多久，劉波回來了，還順便帶回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你照顧她一下，我去救人。」

　　走了幾步，劉波回過身，不放心地問，「你不會對她做什麼吧？」

　　「我不吃人.肉。」曹少祖嚴肅表態。

　　劉波這才放下心，「有話待會兒說，救人要緊。那裡還有幾人，我去看看能不能救回來。」

　　曹少祖目光惆悵極了。他自言自語道，「救人有什麼要緊的？填飽肚子才重要。」

　　旁邊，小姑娘嫩聲嫩氣地說，「你餓了麼？我這有吃的，給你。」說著，她遞出一小包餅乾。

　　曹少祖嘆了口氣，摸摸小姑娘的頭，「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不吃這些。」

　　「那你吃什麼？」小姑娘歪著頭問。

　　「負.面情緒，越負.面越好吃。」曹少祖沒指望小姑娘聽明白，他就是找個人嘮叨嘮叨，「你知道麼？要吃頓飽飯可不容易了。」

　　「吃飯前得先給自己化個死人妝，然後睡一覺，才能開飯。好飯需要等，經過醞釀的食物才會好吃。」

　　「不過再苦再累，現在日子都比以前好過了，起碼能吃上飯。要知道以前的時候，不管我怎麼哄他們，都沒的吃，只能整天餓肚子。」

　　說到最後，曹少祖滿臉悲痛，唏噓不已。

　　小姑娘誤以為這叔叔剛從大山裡出來。

　　她同情地看著曹少祖，試探著問，「真的只要負.面情緒就可以了麼？不挑種類吧？」

　　「能吃飽就不錯了，我不挑食。」曹少祖心說，挑食那是富貴病，他目前還沒有資格……

　　話音剛落，小姑娘就「嚶嚶嚶」地哭了起來，「外面怪物好可怕，我一直很害怕。可是我不敢哭，因為聲音會把怪物引來。而且大家也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人，覺得拖後腿。」

　　「可是爸爸媽媽都被怪物咬死了，我都不知道接下來去哪裡。心裡難受，好想哭。但我不敢哭，怕討人厭，被大家嫌棄。」

　　「我也討厭吃不飽飯。從昨天到現在，我就吃了一頓粥，餅乾還是偷偷攢下的。好討厭現在的生活，隨時都可能會死掉。」越說越傷心，小姑娘乾脆哇哇大哭起來。

　　曹少祖驚呆。好、好多好吃的衝他湧了過來！這小姑娘有當廚子的驚人天賦啊！！！

　　於是劉波無功而返的時候，就看見小姑娘哭的稀里嘩啦的。而曹少祖站在旁邊，目光裡透著股激動勁，不斷鼓勵道，「加油！再加把勁下！哭的越傷心越好！」

　　劉波無語，「……竟然欺負小孩子，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我怎麼可能欺負她？」曹少祖不滿。這位可有著大批生產口糧的特殊才能，供著都來不及。

　　「你先陪她一會兒。我離開一下，馬上回來。」曹少祖拋下一句，然後飛快離開。

　　「喂。」劉波眼睜睜看著曹少祖跑開，心中悲憤。你妹！把人惹哭了就甩給我，要不要臉？！老子也不會哄人啊啊啊啊啊啊！

　　誰知不一會兒，曹少祖就回來了。

　　「哎呀，哭的真好。累了吧？來，喝點水，吃點面包。」曹少祖慇勤地給小姑娘遞上食物和水。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人類食物，只不過他不吃，所以一直沒仔細找過。

　　「可以麼？」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人的臉色。

　　「當然可以，都是你的！」曹少祖豪邁地表示。

　　小姑娘這才小口小口吃起面包來。

　　另一邊，曹少祖癱在地上，捂著肚子心滿意足。很久沒吃這麼飽啦！小姑娘真棒，簡直是移動著的糧食庫！

　　看到這，路陽久久無聲。半天后感慨，「對於吃貨來說，果然吃不飽飯才是世界末日。」

　　文靜臉上有些小糾結，她劇本可不是這麼寫的。只能說，曹少祖對於吃的追求超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