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覺醒者Ⅱ4

　　第二天， 原研究院院長朱英奇因襲擊總統被關押起來。

　　有人審問朱英奇，朱英奇卻是一臉的茫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去總統辦公室，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就算苦苦思索，也始終想不起任何事。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魏天眼神複雜地看著華健，扯了扯嘴角， 「也許是我錯了， 你本來就沒有良心。」

　　別人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卻是能猜的出來。這一刻， 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華健面無表情，「他說發明了一種新型藥劑，注入後， 覺醒者會有生命危險。我不可能聽見了卻放任不管。」

　　魏天沉默不語。

　　華健輕嘆一聲，「元帥大人， 你該知道， 我們的立場已經改變。對於政客來說， 沒有永遠的敵人， 只有永恆的利益。」

　　「不止是我們，就連高層軍官都在緩慢改變陣營。你該知道，你所有的命令都需要他們一層層傳下去。沒有他們， 你想做什麼，也指揮不動。」

　　「再過不久，覺醒者王族的意志，將成為所有人的意志。這是和平演.變， 她會順利登上王座。」

　　到最後，華健感慨道，「我從未遇見如此可怕的敵人。明明擁有絕對的武力優勢，卻選擇了另一條路，一條更溫和、更有效、傷害更小的道路。」

　　「或許吧。」魏天的聲音十分乾澀，「我始終排斥靠向覺醒者的一方，總覺得是種背叛。但老實說，如果有一天必須做出選擇，我絕不可能放棄家人。」

　　「我們本就不是聖人。」華健悠悠嘆息。

　　**

　　別墅裡，文靜倚靠在沙發上，覺得已然累癱。

　　「這哪是什麼女王？分明是苦力。」文靜喃喃自語道。

　　路陽好笑地看著她，「很累？」

　　「非常。」文靜揉了揉眼睛，露出一絲疲倦之色。

　　路陽想了想，提議道，「今天休息一天，咱倆一起出去玩怎麼樣？不管怎麼樣，要勞逸結合嘛。」

　　文靜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不過有些遲疑，「行麼？」目前的情況，她其實不適合在外露面。

　　「我保護你。」路陽低聲說，「我們悄悄出去，玩會兒就回來。」

　　文靜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孫倩端著剛烤好的小餅乾和茶水敲門，「王，我做了些吃的，休息會兒吧。」

　　等了好一會兒，屋裡久久沒人應答。

　　孫倩心裡覺得奇怪，說了聲，「我進來咯。」然後推門而入。

　　結果進去後她發現，屋裡空無一人，窗戶是開著的。

　　孫倩頓時一頭黑線，「該死的路陽！居然把王拐跑了！」

　　**

　　「你想去哪兒？」路陽詢問文靜意見。

　　「擼串！火鍋！鐵板燒！」文靜麻利地回道，眼睛閃閃發亮。

　　路陽失笑，「腦子裡淨想著吃，也不考慮肚子裝的下麼？」

　　文靜神色肅穆，堅定地說，「雖然任務艱苦了點，不過我覺得憑藉頑強的意志力，我還是可以辦到的。」

　　路陽忍不住刮了刮文靜的鼻子，「小吃貨。」

　　說是這麼說，下一秒，他轉身開路，「走吧，先去擼串。」

　　在路陽的身後，文靜不著痕跡地吸了吸鼻子，看起來略有些不滿。她小聲嘀咕道，「都知道不是我親哥了，還拿出哥哥的派頭……」

　　市區著名的美食一條街上，各種美食的香味交雜在一起。

　　文靜深深地吸進一口氣，覺得整個人瞬間精神了。

　　「想吃什麼自己挑，我付賬。」路陽笑道。

　　「當然你買單。」文靜笑嘻嘻地走在前面，到處張望。

　　這裡買個大魷魚，那裡要六串羊肉串，過一個攤又想要蜜汁雞翅和章魚丸子。

　　路陽不得不提醒她，「留點肚子。不是說，還想吃火鍋和鐵板燒麼？」

　　文靜的表情格外悲壯，「可是串也想吃，聞著巨香。」

　　路陽搖了搖頭，表情無奈，似乎拿她沒辦法。

　　文靜看了看手上一把串，欲言又止。

　　路陽嘆了口氣，主動拿過文靜只吃了幾口的大魷魚啃起來，「知道你吃不下，我幫你吃掉一點。」

　　文靜心情略微妙。兄妹時期，她吃不下的東西哥哥幫著吃是常事。可現在……難得路陽不介意。

　　「看著我幹嘛？」文靜的目光太過火辣，路陽立即察覺到。

　　文靜嘆息一聲，「我在想，以後要是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她深切覺得，再也不會有人像路陽一樣寵著她了。

　　路陽揚了揚眉，揉亂文靜的頭髮，不客氣道，「死心吧，不管你去哪，我都會跟著你的。」

　　文靜一點不介意，反而開心地笑了起來。

　　忽然，路陽眉頭皺了皺，「有士兵在跟普通人打架。」

　　文靜沒看見具體情況，卻也聞到了士兵的味道。

　　「走吧，我們離遠一點。」路陽牽起文靜的手，打算離開。

　　文靜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輕聲道，「既然遇見了，那就過去看看吧。」

　　路陽心想，有他陪著，不會有事，於是同意了，「嗯，我帶你過去。」

　　**

　　巷子裡，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在前面玩命飛奔，似乎遇見了很可怕的事。

　　他的身後，一個瘦弱矮小的男生不急不緩地踱步，臉上露出貓戲老鼠的戲謔神情，似乎篤定獵物跑不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高個男生跑的自己氣喘吁吁，一回頭卻絕望地發現，那人依然跟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吳強，你到底想幹嘛？！」高個男生大聲吼道。

　　「我想幹什麼？當然是想讓你嘗嘗校園霸.凌的滋味。」吳強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不是仗著自己是體育特長生、學過幾天武術，經常欺負學校同學麼？我特麼個子矮，就活該受你欺負是不是？！」

　　「以前你比我厲害，所以你揍我，我只能忍著。現在情況倒過來了。我揍你，你也該閉上嘴。」

　　吳強眼中有著仇恨、厭惡。他一步步逼近高個男生，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最愛嚷嚷什麼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為你的暴.行做解釋麼？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你都可以理解吧？」

　　理解個屁！

　　高個男生小腿肚直哆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可是他逃不了。

　　吳強看上去矮矮小小的，身體裡卻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跑得比他快，力氣比他大，肆意將他玩弄於股掌。

　　吳強大步走近，右手握成拳，狠狠砸到高個男生的臉上、身上，「我讓你欺負人，讓你不講道理！」

　　嘴角破裂，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高個男生縮成團，拚命往角落裡躲。

　　可惜，這是個僻靜小巷，很少有人經過。

　　吳強打了好一會兒，仍然覺得不解恨。這時，一人握住他的手腕，勸了句，「差不多行了，再打要死人了。」

　　吳強一驚，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抓住自己的是個年輕男人，大概二十歲左右。自己身後不知何時站了個女孩，也是差不多年紀。

　　「你們是誰！」吳強厲聲道。就像是貓遇上天敵後努力炸開毛，讓自己看上去很可怕一樣……故作聲勢。

　　「同類，比你厲害那麼一點。」路陽含糊地解釋道。

　　吳強稍稍放鬆了些。對方沒直接動手，這是好事。

　　不過，他依然抿緊嘴唇表示，「不關你們的事，趕緊走。這是我跟他之間的恩怨。」

　　文靜有些無語，「小朋友，你倆到中考的年紀了麼？還恩怨……武俠片看多了吧。」

　　「救我！！」高個男生像遇上了救星似的，恨不得飛撲過來，抱住路陽大腿。

　　路陽微微一晃，躲開了。

　　吳強固執地抬起頭，強調道，「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以前他仗著身材高大，在學校欺負過你吧？」文靜斜了高個男生一眼，自顧自說下去，「所以你揍他的時候，我沒阻止，因為他活該。不過不能再揍下去了，要不然他就要死了。」

　　「死了也活該！人.渣！」吳強心氣不順，到底意難平。

　　「大家都是人類，是同族。就算你覺醒了，能耐大了，做事也該收斂點。給點教訓就行了，別殺.人。」文靜勸道。

　　吳強嗤笑一聲，不屑地表示，「人類還是從古猿進化來的。現在如果有人偷獵猿類，別人會覺得他們殺了同族麼？」

　　頓了頓，他一字一句道，「我跟他的差別，就像人類和猿類，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

　　中二少年吶！

　　文靜索性換了個說法，「你拳頭比他大，所以可以揍他。我拳頭比你大，所以可以讓你麻溜地走開。」

　　吳強張了張嘴。這次，他無話可說。

　　「行了，快走吧。」文靜大手一揮。同時，話裡帶上了命令的語氣。

　　吳強動作一滯，然後聽話地離開。

　　高個男生鬆了口氣，渾身無力，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他呢？怎麼處理？」路陽指了指高個男生。

　　文靜走到高個男生面前，吩咐道，「你馬上會忘記今天的遭遇。記住，你什麼都沒看到。等會兒你去學校，把做過的壞事一一向校方交代清楚。另外，找到你曾經欺負過的同學，一個個上門道歉。受害者不肯原諒，你就跪下，直到別人願意原諒為止。」

　　高個男生遲緩地點了點頭。

　　路陽這才帶著文靜離開。

　　走在路上，文靜忽然說，「我並沒不打算創造覺醒者可以任意妄為的世界。」

　　「我知道。」路陽輕嘆一聲，「只不過現在，我們的注意力必須放在普通人類決策層身上，暫時沒多餘的精力管理四處流竄的覺醒者。」

　　「我想建立起覺醒者可以合法存在的國度。」文靜聲音飄渺，「在那個世界裡，依然有法律，犯了法依然要被罰。不管犯法的是普通人，還是覺醒者。」

　　「只不過那時候，決策層重要位置會全部由覺醒者擔當。」路陽補充道。

　　「沒錯。」文靜點了點頭。

　　「你選擇了一條很辛苦的路。」路陽點評道。

　　文靜不以為意，「辛苦是值得的。在那個世界裡，覺醒者們才可以安心生活，才能有安全感。」

　　「安全感？」路陽重讀這個詞。

　　「對，安全感！」文靜的表情格外認真，「打個比方。父母去世後，把遺產全部留給了哥哥，包括房產。雖然哥哥口頭允諾，我可以一直在屋子裡住下去，直到我主動想離開。但畢竟，房子產權人是哥哥。」

　　「我會擔心，有一天兄妹感情破裂，你會把我趕出去。雖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我仍不喜歡有這樣的可能存在，因為你作為房主，的確有把我趕出去的權利。」

　　「我更希望由自己掌握主動權，房子在自己名下。這樣一來，我才會覺得自己安全了。」

　　說到這，文靜無奈地笑了笑，「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說，普通人類致力於消滅王族，也是為了所謂的安全感。我們都想做房子的主人，做掌權、能決定別人命運的那一個。」

　　「所以戰爭才不可避免。」路陽總結道，「因為沒有人想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上。」

　　文靜笑著附和道，「是的，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