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三章
今日正是大好的天色, 一大早, 沈立循便送了安深深回敬國公府。沈半薇因為琢磨著要學習捉鬼之術,遂跟著一道。
昨天一直到約莫子時才睡覺,到現在也就才幾個時辰,安深深坐在馬車裡撐著有些昏昏沉沉腦袋, 想起昨晚見到的季九月,碰了碰沈半薇:「你知道昨天晚上和季九月在一起的男人是誰嗎?」
沈半薇亢奮了一個晚上,現在比安深深還要困, 拿著帕子擦了擦因為打呵欠流出來的眼淚:「知道啊, 俞子晉,我認識。」
說到這兒,沈半薇來了精神,喝了一口茶提神, 有些八卦的斜了斜眼:「內閣六大學士之一,文淵閣大學士俞子晉,師父, 我跟你說, 這位可是我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內閣學士, 皇表兄特別看重他。」
「那他和季九月……」
「這事兒嘛, 京都的人幾乎都知道。」
這聽說季九月和俞子晉是青梅竹馬, 俞子晉以前是寄居在季家的, 季九月是季家獨女,自幼嬌寵,俞子晉生的頗為俊逸, 一來二去的,季九月就瞧上了這人,誰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俞子晉受不了季九月的糾纏,離了季家上京趕考,俞子晉才華橫溢高中狀元,一朝入職後至內閣,最後就在京都定下來了。
至於季九月,被俞子晉拒絕了之後,萎靡了好長一段時間,好好的貴家小姐瞬間變了一個樣子,經常與各路紈褲公子廝混,在南江浪蕩之名甚顯,不過兩年前在接手季家的生意之後季九月便收斂了許多。
「季九月在制香一途上越走越遠,在制香師中頗有地位,季家漸漸的便把手中的生意都轉交到了她手裡,這舊堂街現在就是她全權負責的。」沈半薇接著說道:「季九月對俞子晉餘情未了,安頓到京都之後就一直纏著他,俞子晉一向都對她冷言冷語的……不過……」
安深深有心想聽下文,急忙問道:「不過什麼?」
「這俞子晉才學甚好,大的方面呢也沒什麼毛病,就是……就是貪花好色的很,經常流連煙花柳巷,我上次去皇宮見皇表兄,他的案上擺著這麼高一摞的奏折全是彈劾他的,御史們一個月來除了休沐之日外,天天不落下的參他,朝中愛逛花樓的也不是沒有,可是就他被御史們一心一意的惦記著,可見此人貪花好色是到了一定程度的,這季九月的容色算的上極好了,你說他怎麼就瞧不上呢?」
沈半薇搖了搖頭,不明白不明白……
總的來說呢,就是季九月特別特別喜歡俞子晉,但是俞子晉就是看不上她,只是……她那日在舊堂街見過季九月一面,總覺得不像是一個為了愛情盲目的女人,沈半薇說的這些多是京都傳言,可信度不怎麼高。安深深掀了掀馬車簾子看著外面騎著馬招搖過市的沈立循撇了撇嘴,漸漸的將季九月的事情拋在了腦後。
沈立循將安深深與沈半薇送到敬國公府門前,又讓雲芳非留下,自己則是與雲封騎著馬往皇宮去。
「染染……,你快停下!」
「五小姐……」
安深深一走進府中,就見穿著一身中衣的安染染朝著她急急跑來,後面安菁菁還有不少僕人在追。
安染染本來要是想要往外跑的,沒想到剛好撞見安深深,將安深深身邊的沈半薇推開,一把抓住安深深的手臂,力量大的驚人。
安染染渾身都在發抖,往日裡清亮的眼睛此時顯得木訥呆滯,她緊緊拉著安深深不鬆手,即便是安菁菁氣喘吁吁地跑到跟前輕聲撫慰,也依舊渾身打顫不作其他任何反應。
「染染,你怎麼了?」
「三……三、三姐……」安染染哆哆嗦嗦的叫了聲三姐,安深深有些驚訝,安染染心智受損,她這些日子一直逗她讓她叫她三姐,她從來沒開過口,只是瞪著大眼睛看她,什麼都不說,沒想到今天居然開口了。
「染染別怕,這是怎麼了?」安撫了一聲,安深深望向暗自著急的安菁菁。
「不知道,可能是做惡夢了,染染喜歡睡懶覺,我剛才去喚她起床,剛把門打開,她就跑了出來。」安菁菁歎了一口氣:「以前也有過,三姐你回來的這幾個月沒再犯過,沒想到今天一早就……」
做惡夢?
安染染已經蹲下了身體,緊靠著安深深的腿,她雙手捂著脖子,一直在發抖,安深深連忙半抱著她,輕聲安慰了許久。
察覺到安染染漸漸鎮定了下來,安深深這才把人交給安菁菁。
「師父,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按照安菁菁的說法,以前她沒有回來的時候,安染染也時常這樣,她回來之後便沒再犯過了,可是昨日她待在溫宜大長公主府,今天安染染又是這副模樣,難不成她不止能驅鬼還有驅噩夢的作用?
昭元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對於沈立循說的話感到十分詫異:「你是說,你要娶敬國公府的三小姐,你今天來就是讓朕給你賜婚的?」
「是。」沈立循接過奉茶宮女端來的茶盞,抿了一口:「皇表兄你不至於捨不得一張聖旨吧。」
昭元帝揮了揮手示意殿中的婢女太監如數退下,待到大門半掩上時才起身走到沈立循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不是被女鬼纏的怕了,不打算成親的嗎?溫宜姑母為了你的親事來了這兒好多次,朕可是想盡辦法全推了,說是絕不插手的。」
昭元帝一貫嚴肅的臉色帶了點笑意:「你讓朕給你聖旨,這不是要朕打自己臉嗎?」
昭元帝比之沈立循要年長幾歲,他們兩人再加上一個顧家的顧昀和,小時候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只是後來顧昀和讀書讀的傻了,沈立循就不怎麼樂意和顧昀和一起混了。當然『這個讀書讀的傻了』,完全是沈世子的一己偏見,歸根究底還是因為小時候他老爹和他老娘輪流拿著棍子抽他,每天在他耳邊嘰嘰歪歪說顧家小子如何如何,他聽的煩了,連帶著就不怎麼待見顧昀和。
對於昭元帝,沈立循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也不拘謹於什麼君君臣臣:「皇表兄,為了你表弟我的終身幸福,打一打臉又何妨?」
「你這是真栽了?」昭元帝有些好奇了,自家的這個表弟啊,大概是因為整天和女鬼打交道,性子有些古怪,作為一個皇帝,他自認為很能猜測人心,可是這人常常上一刻還在笑著和你說話,說不定下一刻就給你一棍子,他也不怎麼摸的准。
沈立循勾著唇角笑了笑,輕輕擺了擺腦袋。
昭元帝看著眼前笑意盈盈的傾城國色,捂了捂額,每當他看見這人這麼笑,他就會想起小時候發生的糗事:「你沒事兒少笑,一看見你笑朕就渾身不舒服。」
「看來皇表兄你還一直記掛著當年的事情啊。」沈立循冷呵兩聲。
昭元帝尷尬地輕咳一聲,這也不能怪他,當年溫宜姑母和姑父都是駐紮邊疆,沈立循也是邊疆出生的,他第一次見到這個表弟的時候是在忠信王府,當時大軍剛剛班師回朝,他是與昀和一起去忠信王府拜見的。
沈立循自小就長的很好,五歲的小少年精緻可愛,他與顧昀和都以為這是個女娃娃,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在沈立循面前獻慇勤,循妹妹長循妹妹短的叫,那個時候他和昀和還一直奇怪,他們兩人自認為還是很好的,為什麼這個溫宜姑母家的妹妹總是一副要吃了他們的樣子。
後來皇家家宴上,他當著父皇母后還有幾位姑姑姑父的面說要娶溫宜姑母家的循妹妹作太子妃,沒想到昀和那小子居然說循妹妹以後是他媳婦兒,他們倆還吵了一架,在得知循妹妹原來是循弟弟的時候,他和昀和還傷心了好一陣子,當時鬧了好大一個笑話。
「回到正題,回到正題,你到底為什麼非得娶安家的三姑娘?京都雙姝這麼大的名聲你就真沒看上哪一個?」京都雙姝裡其中有一個還是阿楚的妹妹,與阿楚長的有好幾分相似。
沈立循撥弄著茶蓋:「什麼京都雙姝我沒興趣,至於為什麼要娶深深嘛,其一她可以拿來當鎮宅神器,其二,不討厭,相反還挺有好感,一種無端的好感。」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冒出來的那種好感,他甚至找不到產生好感的原因。
「這都直呼人家名字了。」昭元帝撩了撩長袍:「還特地來要賜婚聖旨,你可是為人家想的周全啊。」
「行勒,朕可以給你聖旨,不過朕的臉可不是白打的,有條件的,下一個月季家賺回來的錢得翻一番才行啊,要知道國庫空虛,朕也很是憂心啊。」昭元帝回到案前,拿起奏折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
「成交。」
沈立循離開後,昭元帝喚了人進來磨墨,打算親筆擬旨,暗想著要不要再坑一坑沈立循,畢竟聖旨幾乎都不是他親筆寫,他從來都是口述有專人寫的,今日賜婚聖旨他親筆寫出來的,這可又是大不一樣了。
於聖旨上蓋了御印,昭元帝收好讓太監總管王福子親自出宮去敬國公府一趟。做完這一切,正打算繼續批閱奏折,就見有小宮女不經通報便闖了進來,昭元帝臉色一沉就要呵斥,那宮女說出來的話卻叫他差點丟了半個魂。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出事了!」
淑妃……阿楚!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的昭元帝與小時候的顧昀和:循妹妹,你為什麼見著我們總是黑臉一副要吃了人的樣子?【疑惑臉】
小時候的沈立循:滾犢子!兩個智障!【火冒三丈依舊貌美如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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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天使問季九月是誰~~~深深落水被男主帶走那次,拿了一套衣服給她的那個就是季九月,制香技能槓槓的那個南江季家未來的掌門人。指路第二十一章~~~
她和她情郎俞子晉會在後面急劇推到劇情發展,所以要把他們拉出來晃晃刷一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