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師VS鬼王-12

　　獲得主神的應許，柯白一連神采飛揚了好幾天，不過他倒沒有立刻開展給陸翰辰牽紅線的計畫，因為楊俊這邊出了問題。

　　在差點被燒死的那天，楊俊在黃宇帆的強迫下吸食了毒品，估計量還不少，導致他染上了毒癮。

　　毒癮發作相當痛苦，畏寒顫抖，身上更是像有上萬隻螞蟻在爬，而且這個社會醫療條件有限，柯白只能按照老辦法，將楊俊手腳綁住，並在他的嘴裡塞一塊毛巾，以免他咬舌傷到自己。

　　當楊俊被毒癮折磨得幾乎要奔潰時，柯白考慮過是否讓陸翰辰前來探視，但想到楊俊應該不希望陸翰辰看到自己如此醜陋的模樣，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翰辰很關心你，每天都向我瞭解你的情況，楊俊你一定要儘快好起來，翰辰還在等你。”後來，柯白只是對楊俊說了這麼一句話。

　　愛情的力量果然很偉大，或者說楊俊確實很愛陸翰辰，幾天後，楊俊終於開始好轉，徹底戰勝了毒魔。

　　楊俊當初是在不清醒的情況下吸食毒品，並不知道自己是毒癮發作，也不知道毒品的存在，只以為自己這是被“厲煞”附身的後遺症，這樣一來，柯白倒不用擔心他的毒癮會復發。

　　楊俊完全康復後就離開了墨府，那天陸翰辰還特意來接他。

　　多日未見陸翰辰，楊俊凝視著陸翰辰的目光不禁有些繾眷纏綿，隱隱顫抖的身體更是表明他無比渴望能擁抱陸翰辰。

　　然而後來他還是克制住了這一份衝動，只是對陸翰辰微微頷首，最後還是陸翰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

　　看來在陸翰辰面前，楊俊總是相當克制有禮，竭盡全力隱藏他對陸翰辰的感情。

　　柯白見狀不禁想到原世界的軌跡，陸翰辰在被程麥背叛之後徹底封閉了自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愛意，而楊俊則始終以摯友的身份陪伴在他左右，同樣孤獨終老。

　　柯白望著楊俊瘦削的背影不禁有些悵然，由衷地希望楊俊能得到陸翰辰的回應……

　　那天晚上柯白想了許久，第二天一大早醒來，下定決心要先給楊俊創造機會。

　　於是在幾日後，重返學堂授課的楊俊，意外地看見陸翰辰正站在教室門口，意氣風發地同他打招呼，嘴角的笑容很是耀眼。

　　楊俊的心先是“撲通、撲通”跳得飛快，接著就強行按捺下這一份心悸，走過去神色自然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蕭塵說你的身體還要再修養幾天，否則有可能後遺症再次發作，就建議我來幫你代一下課。”

　　楊俊聞言登時憶起上萬隻螞蟻在身上爬的感覺，幾乎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雖然陸翰辰從來沒有授課過，但現在臨近上課時間，他沒辦法臨時找一個人代課，況且陸翰辰在國外留學過，閱歷豐富、學識淵博，上一節課對他來講應該不是難事，尤其他的學生說不定還能借此學到書本上所沒有的東西，興許大有脾益。

　　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楊俊素來工作負責，雖然有陸翰辰代課，自己也沒有離開，而是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聽課。

　　陸翰辰一向自信，饒是第一次站上講臺，也沒有露出任何怯場的神情，相反，相當的胸有成竹，翻開楊俊給他的教案就開始侃侃而談。

　　他長相英俊瀟灑，語言幽默詼諧，同學們都很買他的帳，倒是聽得相當認真，楊俊望著神采飛揚的他，目光也不自覺地癡迷起來。不過聽著聽著，楊俊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我國確實在許多方面都比不過西方，不但物質機械上不如人，政治制度上不如人，並且知識不如人，藝術不如人。”談到我國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區別時，在國外呆了十多年的陸翰辰，說出的話微微透著“要一心一意接受外國新文明”的味道。

　　一時間，教室譁然，十幾歲的學生中有的對陸翰辰的說法表示反感和質疑，有的是茫然不解，有的則是開始無限憧憬西方文化。

　　楊俊見狀不禁有些憂心，想了想，終是站起來走上講臺，鄭重說道：“同學們，關於這個問題，楊老師不太贊成陸老師的看法。”

　　這絕對是楊俊第一次出言反對陸翰辰，以往青年會上他們聚在一起，無論陸翰辰提到什麼觀點，楊俊哪怕極不贊成也只會保持沉默。他擔心陸翰辰會發現兩人的思想存在衝突，擔心陸翰辰會為此疏遠他。

　　不過今天，在場的可都是他的學生，都是十幾歲的孩子。他們還是一張白紙，授課老師的一言一行都會在上面留下色彩，對他們造成不小的影響，所以對於陸翰辰將西方文明推崇到極致的主張，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首先，我和大家講講藝術。”

　　楊俊看著向台下的學生，不疾不徐地開口子。

　　“我國社會人文環境和歷史背景與西方有較大區別，藝術家們的經歷也就不同，相應的，所創作的作品也會有區別。在文學作品方面，西方表達以自我為中心，我國表達則以天人為概括；在美術作品方面，西方是以透視學和明暗五調子支撐畫面的立體感和空間感，稱作定點繪畫，而我國則是以“抒情達意”、“筆墨情境”為表現的散點繪畫……“

　　一席話楊俊娓娓道來，接著深深地看了一眼陸翰辰，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地作最後的總結：“所以西方文明和我國文明各有千秋，我們不能全盤接收西方文明，也不能一味排棄，而是要去其精華取其糟粕，並結合我國的國情加以吸收。”

　　“楊老師說得太棒了！”

　　“對，西方文明和我國文明是各有千秋！”

　　學生們聽得熱血沸騰，紛紛鼓掌表示喝彩。

　　楊俊笑了笑，神色中有一絲輕鬆，顯然為自己及時而成功地“撥亂反正”感到安了心。

　　陸翰辰伴隨著同學們的掌聲有些愣神，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模樣的楊俊。

　　以往楊俊在他的面前總是溫和甚至順從，在青年會的聚會上也鮮少發表個人觀點，讓他一直以為他是那種簡單、缺乏自我主張的人。

　　然而今天的楊俊不僅能說會道，而且見解精闢透徹，尤其反駁他的觀點時可謂字字珠璣，一針見血，十分犀利地指出他的問題所在。

　　原來楊俊也是一個胸懷溝壑的人，他之前竟然一直忽略了他的才華……

　　“恭喜宿主！目標對楊俊的好感度漲到了82個分值！”與此同時，正在祠堂同墨澤一起超度鬼魂投胎轉世的柯白，腦海中響起了1769興高采烈的聲音。

　　柯白揚了揚嘴角，明白自己的計畫非常成功。

　　就在前不久，他發現楊俊在陸翰辰面前不僅會隱藏他的感情，而且也隱藏了他真實的自我。

　　因為擔心自己沒有出國留學過會和陸翰辰有思想分歧，楊俊在平時的相處中就將許多內心的想法深埋心底，殊不知這樣恰恰掩蓋了他的魅力。

　　察覺到這一點的柯白覺得相當可惜，為此在前幾天他就特地約陸翰辰在墨澤的餐廳一敘，兩人談天說地，不時碰到某些觀點不一致的問題，就展開了激烈的唇槍舌戰。

　　但陸翰辰對他的好感度不減反增。

　　因此柯白能夠肯定，有點盲目崇拜西方文明的陸翰辰，實際上並非那種固執己見的人，他樂意聆聽他人迥然不同的觀點，並且相當欣賞有想法的人，未必只有和他三觀一致的人，才能虜獲他的心。

　　有時候，人反而會被與自己相異、但是有內涵和有魅力的人吸引……

　　於是柯白就安排陸翰辰去給楊俊代課，他清楚，認真負責的楊俊為了學生，若是碰到陸翰辰發表某些不夠客觀的觀點，一定會犀利地指出，從而流露出真實的自我。

　　果然，真實的楊俊對陸翰辰來說是相當有魅力的，好感度一下子漲了7個分值。

　　82的好感度，可是代表陸翰辰對楊俊有好感了！

　　其實陸翰辰對楊俊的好感度本就有75，意味著他將楊俊當成很要好的朋友。柯白曾經試探過陸翰辰，陸翰辰就告訴他自己和楊俊相處時很輕鬆愜意，而且能感覺到楊俊對自己的關心和忠誠。他為自己能結交到楊俊這樣的好友，覺得三生有幸。

　　所以楊俊若是早些勇於展現自我，說不定現在已經和陸翰辰走到一起了……

　　第一步棋走得十分正確，柯白就開始走第二步棋。

　　一個禮拜後，他和墨澤一起約陸翰辰以及楊俊到茶樓聽曲。

　　沒錯，是以他和墨澤兩人的名義共同發出邀請，這其中的深意陸翰辰和楊俊自是很快就明白。

　　四人一起在席間坐定，這時茶樓的歌女已經吟唱完了一首當地的名曲，進入了休場時間，柯白見狀，就狀似不經意地提議：“楊俊，聽說你曲兒唱得很不錯，上去給我們唱一曲吧！”

　　楊俊一怔，不禁有些躊躇。

　　他知道陸翰辰對本國的文化不太感興趣，包括音樂，陸翰辰家中有不少西方的音樂碟片，卻沒有本國的歌曲，所以他從來沒有在陸翰辰面前唱過曲，哪怕連哼都沒有哼過一句。

　　但是想到那天在課堂上，他近乎與陸翰辰針鋒相對，發表了與陸翰辰很不一樣的看法，本以為陸翰辰會就此遠離自己，結果卻發覺陸翰辰對他反而更加熱情了。

　　“去吧，我相信翰辰也很想聽你唱曲。”柯白淺笑道。

　　楊俊感受到柯白鼓勵的眼神，又見陸翰辰確實挺興致盎然，終是走上台，和拉二胡的樂手報了一首曲目後，開始唱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裡，陸翰辰的目光就再也無法從楊俊身上移開。

　　只見楊俊一襲淺棕色長衫，身體隨著優雅婉轉的音樂動了起來，聲音纏綿悠揚，頓挫疾徐，就連面部表情也時而哀婉憂鬱，時而大義凜然。

　　望著這樣的楊俊，陸翰辰才終於意識到原來並非只有西方音樂才能振奮人心，國曲同樣很能感染人。他不禁想到曾經在舞會上扭腰擺臀、大秀舞技的程麥，心想饒是楊俊的表演很含蓄，魅力也絕不輸給程麥，而且，他相信楊俊對自己絕不會有二心……

　　在楊俊一曲結束之後，陸翰辰對楊俊的好感度果然又漲了好幾個分值，再後來，楊俊大概發現陸翰辰並不排斥自己真實的一面，索性在他面前展現出真實的自我，不久後，陸翰辰果真愛上了楊俊。

　　兩人確定關係的過程相當自然，沒有誰特意提出，就那麼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因為柯白和墨澤曾邀請過兩人，所以兩人在確定關係後沒多久也邀請了他們，暗示兩人也在一起了。

　　那天回去後，1769就告訴柯白，主神判他順利完成任務，在這個世界他可以活到人均壽命再離開。

　　柯白實在太高興了，素來清冷的眼角怎麼也抑制不住地染上喜悅之情。

　　“你對陸翰辰還真是關心啊……”墨澤瞧見柯白在得知陸翰辰走出程麥帶來的些微陰影，確定了“終生大事”之後這般開心，就意味深長地開了口，語氣幽幽，醋海翻湧。

　　對柯白有著強烈佔有欲的他，雖然知道柯白對陸翰辰沒有別的想法，也還是很不爽。

　　柯白愣了愣，斟酌了一會兒後終是道：“墨澤，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陸翰辰是人界和鬼界的重要切點之一，在原來的軌跡中，他因為被程麥所害而自殺，導致人界大亂，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助他避開程麥，同時找到能攜手一生的人。現在我成功了，掌管人界壽命的上神允許我在這個世界再呆四十年。”

　　這一席話說完，柯白和墨澤再次大眼瞪小眼。

　　柯白知道墨澤神通廣大，沒那麼好騙，果然墨澤在眯眼盯了他一會兒，就涼涼地開口道：“人界和鬼界的切點一共五個，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陸翰辰這第六個？”

　　柯白登時怔住，朝墨澤眨了眨眼，神情有些無辜甚至無賴。

　　墨澤不禁幽幽地歎了口氣，明白柯白有他的苦衷，也不強迫他，嗷的一口咬上他胸前的茱萸以示小懲後，就開始對他攻城掠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