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章 通達

手中的東西拿著有千斤重，眾位大人就是不用喬木開口，光看這摺子上的東西，就能把這半月燕城上下的大小決策看個八九不離十。

最重要的是，本以為連過來聽議事都不太耐煩的夫人，竟然在這些看似平常的政令上費那麼多的功夫。

那些平日里走個過程而已一樣的政令，人家直接就給標註出來了，往後這樣的政令就不要遞上來了。

就這麼一句話，至於說政令本身如何，人家就沒有做出任何的解讀，光這一點就讓這些自行領會的官員們揣摩不已。

不知道喬木所謂的考核是什麼東東，也不能幹坐著喝茶，諸位大人針對這條往後不必在上書的政令開口詢問：「夫人，不知道這則批複是何意。」

喬木：「是小世子寫的太直白了，難怪諸位大人不能領會。」

這話真的不是在罵他們這麼直白的東西都看不懂嗎？

被一個女人如此折辱，諸位大人寧願是他們領會錯了，而且夫人向來和和氣氣的，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才對。

畢竟他們這群能夠在燕城當官的人，各個都是精通史書六藝之人，太直白的東西不能入他們的眼。

諸位大人為了面子，有志一同的就這麼把喬木這句話如此的做了釋義。屬相大人沒開口，很是老成的坐在哪裡。他老人家認定了夫人身後有高人。所以不著急了，不發愁了，先掂量掂量再說吧。

小李將軍坐在一群的大人當中，臉色黑的都能潑墨，這女人就不能消停點，自家表弟不在燕城，若是真的把眾位大人給惹惱了，作為少城主府的舅家，他們要給少城主府收拾爛攤子的，憑什麼呀，他們李氏同喬氏有個屁的關係。

自從城主大人離開燕城，付氏的少主就跟鵪鶉一樣，老老實實的泯滅在眾位大人之中，看到城主府關上的大門，是個人都能知道城主大人對於燕城，對於城主府裡面諸位夫人同幾位公子的態度。

他們付氏作為已經長成的兩位城主府公子的舅家，可不就得暫且做個縮頭烏龜嗎，這可是付氏的大家長同城主大人進京的時候千交代萬交代的，

沒看到人家少城主的舅家都老實了嗎，別說他們付氏了。

雖然心氣一直都不舒服，可這事就這麼擺著呢，不管燕陽如何，不管他們李氏如何，兩位工公子如何，燕城主的態度就是這般的。

除非出現不可逆轉的變數，否則他們付氏就沒有少城主舅家的可能。

尤其是最近少城主府的勢頭，簡直就是一時無兩，誰與爭鋒，燕陽有了如此威望，如此建樹，怕是就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可逆轉的事情，燕陽在燕城的這些威望也足以支撐起他家兒子未來的路了。

所以他們付氏基本上可以消停了。其他的不必在多想，這種時候自然是怎麼鵪鶉怎麼好。

可看到小李將軍自始至終的黑臉之後，付氏少主可是治癒了不少，權當是在這邊看樂呵好了。

他們付氏固然可惜，可沒看到李氏，堂堂少城主府的舅家，都開始剪翅膀，收斂枝椏了嗎。

說起來這絲絲縷縷之間，竟然都有這個出來炸到的喬氏牽絆著。

他倒這位讓燕城貴女退避三舍，自家妹妹李氏貴女都敗北的女人到底能折騰出來什麼花樣。怎麼就能得燕氏父子如此重視。

這群人都不冒頭了，就聽老御史大人開口了：「是夫人批複簡潔，這批複本身如何，下官不敢質疑，可這風格，樣式，下官覺得很是不錯，官文，摺子，本就是簡潔，利索，幾句話闡述明白才是正理。」

喬木放下茶杯：「老大人說的很是，往後的摺子就按照老大人的說的樣本就好，公文不需要多精妙的文采，以及華麗辭藻，只要交代的簡潔明白就好。小世子也是這個意思。」

御史大人擼著鬍子，跟著就推崇到：「夫人英明，小世子英明。」

喬木樂意給御史大人面子：「這條政令權當是老大人這半月的遞上的摺子好了。」

眾位大人才發現，這半月來，於老御史大人竟然一張摺子都沒有上奏。

現如今來了這麼一條，算是白撿了一道政令，還是夫人非常滿意的。這老頭可真是不要臉，臉皮太厚了。

難怪夫人有此一言。

老御史大人：「如此，下官厚臉應下了。」

喬木：「老御史做人，做事嚴謹，才是我嚮往之。」

小李將軍臉色都黑了，不會說就別說，要不是老御史是個老的都不太能入眼的老頭子，是不是自家表弟的帽子都要戴上了呀。

一個女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呢。

喬木真心的不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有什麼毛病，要知道燕陽同他爹寫信的時候，比這個讓人誤會，讓人肉麻的話說的多了。

喬木還以為文人之間的表述就這麼奔放呢。

老御史略微臉紅，不過很是不矜持的就把這話應下了，對著喬木就又是一番推崇，隱隱之間竟然有相逢恨晚之意，這是要成忘年交的節奏呀。

諸位大人都有點傻眼了，這為老御史可不太賣人面子的，真心的相信老大人的人品，不會因為喬氏的身份而做出這種逢迎獻媚之事。

可如今這算是怎麼回事呀，難道真的有蠢學識的情誼成分不成。

眾位大人看向御史大人的眼光是糾結的，他們更願意相信，老御史大人是被城主大人，或者少城主大人所託，專門給夫人同小世子圓場子的。

所以有些事情，明明就擺在明面上了，還是有人願意裝作看不到，願意按照自己的思想理解，開導自己。上書這則政令的官員臉色都紅了：「下官明白。只是不知，這政令？」

喬木抿嘴：「只要能夠做到上通下達，我相信這些為國為民的政令都是能夠為我燕城謀福利的。」政、令是不錯，可這麼多年下來一直都是擺設的，還年年來這麼一處。

這句話說完好多的大人臉紅了。是呀，政令自然都是為了百姓，為了燕城而擬出的最有利的指導方向，問題就在於，這些政、令是不是真的被有效的執行了。

就比如眼下這位大人摺子上的東西，即便是執行，怕是也是打了折扣的，聽到夫人這話，怎麼能夠不臉紅呢。

好在喬木也不是針對個人的，而是針對整個官員階層的狀況：「好了，如這般的政、令，往後諸位大人就不必往小世子這邊上摺子了，該如何行事就如城主大人在時如何行事就好。等城主大人回城之後，如何行事，小世子同本夫人都沒有質疑的餘地。」

好吧人家的意思就是這麼簡單，這些走過場的事情往後不必拿到這邊來了。他不管也不願意費這個神。

屬相大人都得說一句，這位夫人有性格。隨便蓋印都不願意應付，人家只管自己願意管的。

時間不早了，回頭平哥的午飯怕是耽誤了，喬木也不廢話：「對於考核之事，小世子的將來定然是學富五車的，不過目前還太小了，沒有對諸位大人政令評頭論足的真本事。可既然話說出去了，總要給諸位大人一個交代。」

屬相大人失笑，夫人這話拿捏得可真是到位，怕是若是真的讓小世子對諸位大人考核的話，其結果如何，諸位大人都不會覺得舒服的。怕是要傳承黃口小兒何德何能這話的。

可真就不知道還有什麼作為考核的依據。還能夠讓諸位大人心服口服的。

突然就覺得看著這為夫人折騰還是很有意思的，難怪城主大人對於少城府的兩口子總是多幾分寬容呢。

老御史大人同樣不明白。不過不耽誤他老人家堅定的站在喬木這邊的決心，作為御史，雖然是個專門得罪人的活計，可也得有自己的立場，一味的無差別攻擊，骨頭渣子都能做花肥了，還輪到他老人家如今這般在朝堂上地位超然嗎。

老御史大人那是認定了，少城主是個怕媳婦的主，所以不遺餘力的在少城主不在的這段時間，要在喬木這邊建立深厚的關係。

相信少城主時代他老人家還能繼續逍遙幾十年。當然了還要努力鍛煉身體。

小李將軍氣急敗壞，虧得這女人還有點自知之明，沒有把小世子給卷進去。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麼收尾，怎麼同燕陽交代，交給燕陽一個名聲狼藉的小世子，怕是兄弟兩要在演武場上走幾趟的。

就不知道燕城主為何非得讓一個女人把燕城給攪合的烏煙瘴氣，哪怕是讓屬相大人暫官燕城，那也比讓女人攙和進政事好。

屬相大人：「請夫人示下。」

御史大人接著就表態了。眾位大人雖然無奈，也得跟著說道：『請夫人示下。』

喬木：『諸位大人執掌一方政令，亦或是在領域範圍內有老道的經驗與智慧的，能夠對諸位大人做出評議的，自然只有諸位大人自己了。所以小世子命人把諸位大人這段時間的政令寫成冊，發到了諸位大人手中。裡面只差今日御史大人一則政令，回頭還請諸位大人在摺子的最後空白處，權當是御史大人的這則政令了。

多少人凝眉呀，難道自己給自己評價不成。

就聽喬木說道：「然後就請諸位大人，在這些政令的後面，評議吧，諸位大人覺得政令不錯的，就點一下，算是支持。

覺得很不淬兩下。

若是覺得政令不盡如人意，那就放著好了。等諸位大人評議之後，有人做統計。結果很快就能出來的，還請諸位大人評議的時候，以我燕城為重，莫要講私情。」

然後就不多廢話了。這個應該很明白的吧。

諸位大人今日發傻的時候太多了，在多傻一會也不稀奇。竟然還可以這樣，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諸位大人就看到喬夫人自己手上也拿著一份同樣的摺子。而且小世子手上也有一本一樣的摺子。這是要平白的多出來兩份呢。頭疼，很頭疼。

小李將軍看向喬木的眼睛都要打結了，很難在對這個女人做出客觀的評價了。

雖然很折騰，可這東西，或許真的能整出來點不一樣的東西也說不定。

當然了結果如何，還是要看最終的結果。

御史大人拿到手中的摺子，現在最後面的空白地方點了兩個點，這算是夫人扣在自己頭上的那條政令呢。

不是他老人家虛榮，而是這條政令可不光是代表自己，還代表著夫人一半呢。所以必須先點上。終於想明白了，為何夫人上來就把個扣自己頭上了。

屬相大人屬於正直的，一條條的仔細看過之後，還要結合著政令執行是不是打了折扣什麼的，認真的給評議。

小李將軍這樣的開頭還是認真的，最後空白之處，那真是一點面子都沒有給，直接冷哼一聲，就把摺子給合上了。看著女人如何下台。

喬木肯定是給自己御史大人的政令點點的，不光是如此，還讓一本正經的在政令後面點點的平哥，認真的在空白之處點了兩下。公然作弊。

喬木：「不知道眾位大人可是做好了評議。」

這事真的不用多少工夫。喬木讓太貴下去把諸位大人手中的摺子收上來，然後請出來三位大人監督，現場就把墨點給統計出來了。

屬相大人看著夫人的雷厲風行，擼著鬍子就說了一句話：「夫人這表格很是不錯。」

御史大人跟著就說了：「這評議的法子也不錯。相信憑藉兩個墨點，很難看出諸位大人的筆體的。這可真是一個可以說真話，還不得罪人的好去處呢。」

這個，這個諸位大人都想到了。可沒人說道明面上的好不好。

喬木笑呵呵的陪著諸位大人等著結果，心裡明白白的，別看一群的大人在這邊踹踹的，他們可不是給自己面子，人家那是給城主大人面子呢。不然誰願意陪著一個女人折騰呀。

不過不管給誰面子，結果肯定是真實的，相信下半月諸位大人行事的時候，都要考慮一下下一個今日的。

喬木只要達到效果就好了。

三位監督的大人黑著臉色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結果。

本來還挺自在的諸位大人們，突然就覺得有點緊張。

喬木拿過寫滿結果的摺子：『相信諸位都是相信三位大人的品性的，這次公開的評議結果，諸位大人是能夠信任的吧。』

諸位大人：『這是自然。』您都同三位大人的品性掛鉤了，誰還敢質疑呀。

喬木：「那就好，回頭諸位大人都帶走一份，權當是個借鑒好了，評議結果不管是對諸位大人的評議，還是對我燕城政令的評議，可以讓我燕城的政令更加的為我燕城百姓謀溫飽。」

諸位大人心說，若是就這般就算了，夫人可真是厚道。

太貴把寫在了多少墨點的摺子給諸位大人再次的下發到手裡，一人一份，結果大家都能看到。當下就有的人黑臉，有的人臉紅。

至於摺子後面多出來的墨點，誰也分不出來到底哪位大人的手筆。

就聽喬木開口了：『不過還是要提兩句，學院的老院長能夠為我燕城擬出被諸位大人贊同的政令，可見老院長為了我燕城的發展，為了我燕城的學院沒少費心思，小世子以少少城府的名譽為支持老院長的提出的政令，每年為學院捐贈執筆二百套。』

老院長臉色通紅，激動地，真心的不知道，淡出朝堂這麼多年，都改做學術了，還有機會被眾人推崇了，能不激動嗎，難怪昨日就被夫人給請到了少城主府：『下官帶學子們謝過小世子。』

屬相大人：「單沖這份用心，您就是我燕城文人的首份。」

御史大人：「諸位大人能夠認同老院長這份政令，難得，我燕城上下一心哪。」

哪來這麼多的感慨呀。

喬木摸摸鼻子為何自己聽到這話略尷尬呢：「是呢，確實如此，想來被諸位大人晾在一邊的這則政令也是諸位大人上下一心的結果，所以最後僅有幾個墨點的最後一則政令尷尬了。

諸位大人抿嘴，誰知道竟然還有這等尷尬之事呀，自己不點就罷了，竟然其他的人也沒有點嗎。

喬木：「呵呵，想來不管是我們少城主府知道諸位大人強征耕地的事情了，想要發財不是壞事，還請諸位大人莫要與民爭利，百姓都是靠土地養家糊口的，你要地可以，給人家足夠的銀子，只要雙方同意，沒人會非得找你麻煩，可強買強賣不成。我雖然不懂律法，可也知道這事不成，屬相大人這事該交由那個衙門處理，還請您同小李將軍做個章程出來。小世子雖然年幼，可這個鍋不背的。」

屬相大人：「夫人，小世子放心。」

喬木：「城主同少城主不在城內，小世子年幼，燕城的一切，有勞諸位大人同心協力，小世子也當盡心竭力為我燕城做到最好，希望下半月的評議，少城主已經回來了，諸位大人還請忍耐一二，在少城主沒有回府之前，準備好第二次的評議才好。」

眾位大人：「我等不敢。」本應該散了，可喬木沒散，又開口了。

喬木：「咳咳，御史大人呀，雖說您這不是最後一位，可成績也不算是好看呀，六個墨點，我同小世子一人給你點了兩個，您自己想來定然是推崇這則政令的，必然是也是點了兩個墨點的。加起來才六個，這滿堂大人，竟然無有一人應和，果然御史這個差事傷人呀。您要努力了。不過幸好不是最後一位，您這條政令算是通過了。」

要不要臉，就問，還要不要臉。小李將軍恨不得給喬木弄塊鏡子過來給他照照。那是人家御史大人的人緣不好的原因嗎，那是你的政令根本就沒人贊同，你還好意思說是通過了。

幸好還有自知之明知道六個墨點的由來。

御史大人擼擼鬍子，願意為少夫人背鍋：「老夫會儘力的。」

喬木：「您老不容易，沒事，小世子理解您，滿朝的大人都惹了，證明您鐵面無私。」

諸位大人臉色憋得通紅，這要是有兩個人點了最後的空白地方，他們也能裝作是自己是贊同的那個呀，反正夫人也辨別不出那些墨點誰寫的，問題是他們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點，這就尷尬了。

這不是證明他們誰都沒有給夫人面子嗎，難怪夫人在這邊同御史大人一唱一和的，換誰誰也不會高興地。

屬相大人尷尬了，他老人家是點的太認真了，把沒書寫在上面的政令給忘了，不然就是看夫人面子也會點上一筆的。哎。

夫人也是太過坦白，若是不當堂指出來，誰又能知道，六個墨點哪位大人手筆嗎。何苦不給自己留點顏面呢。真是，真是少見的女人呢。

御史大人今日算是獨領風騷了，雖然是排在倒數第二的，誰讓夫人這麼推崇呢，連職業官位都被這麼理解，不容易呀：「夫人謬讚了。御史確實寂寞了點，不過下官會為我燕城繼續寂寞下去的。」

呸，這個老不休，明明是酸儒出身，為了迎合這位夫人，竟然連大白話都上來了，也不是誰上次參奏的時候滿篇的引經據典。可恨是人不可貌相。

連屬相大人都自愧弗如，竟然不知道這為同僚，還有這麼詼諧的時候，難道真的是知己難求嗎。話說少城主雖然豁達，可也怕不會有官員同內宅走的太近的。

小李將軍黑著臉，純粹的嫌棄喬木瞎攪事，最後這話不說明明就是剛剛好。

付氏的少主繼續看樂子，就不知道李氏的這位什麼意思，明明自己妹子都給喬氏繞進去了，怎麼看著這位倒是替喬氏著急上火的呀，難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不得不說的事情不成。話說少城主能容下這種事情嗎。

這事發展的有點匪夷所思呢。他不像是李氏的作風呀。

喬木可不管這些，說完就散了，諸位大人別想背後一套，當面一套，她不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