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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雞/我的哥哥毛茸茸》第1章
01

是夜,彎月如鉤,疏星點點。

槐鄉中人皆酣睡夢中,家家關門閉戶,只有秦家的木門“吱嘎”一聲旋開,秦潤在夢中翻了個身。秦小翹緊張地回頭看了看哥哥,見哥哥只是翻了個身再沒有動靜,才悄悄地跨過門檻。

夜色如墨,只有幾只盛夏遺留下來的螢火蟲悠悠地飛著。

秦小翹手裏擎著一盞紙燈,風把她的頭發吹得蓬亂。她的頭發總是這樣蓬亂著,丫髻歪歪扭扭的。父母雙亡,大哥秦清兩年前出鄉做生意,再也沒有回來。秦潤自己不過十七,還是個少年,已經要照顧妹妹,維持生計了。

院子裏的雞窩也是一陣安靜,只偶爾有幾只雞發出夢囈般的“咕咕”聲。

秦小翹小心翼翼地掩上院子的柵門,長舒了一口氣,開始邁著小短腿撒丫子在鄉間的小路上狂奔起來。

途中路過了李鐵匠家。

李鐵匠家的兒子剛剛娶了媳婦,大門上還貼著正紅色的雙喜。李家的媳婦蘿娘膚白如雪,美得如同早晨的朝露,鄉間少見。鄉人無事,傳起了閑話來,有說李家的祖上救了一只狐貍,狐妖化形前來報恩,又有人說蘿娘是李家後院裏一朵白茶花汲天地靈氣化形而成。最最傳得厲害的,是說李家兒子夜裏誤入鬼市子,買了一副貼畫,貼在墻上,畫裏的美人就走出來了。

秦小翹聽了滿肚子的志怪故事,趁別人都散了,爬到新娘子的膝頭上,小聲問:“你是從畫裏來的嗎?”

蘿娘“噗嗤”笑了,存心逗她:“可不是,入夜出了村口北邊就是鬼市。”

誰知道秦小翹卻聽進了心裏,趁夜偷跑了出門,朝北一路疾跑,跑得滿頭滿腦的汗,直到見到村口的界碑,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鄉民都說秦小翹傻傻的,腦子軸,秦潤更是怕她亂跑,她還從未走到這麽遠的地方。

她走了一路,現在才開始害怕起來。

遠處的重重疊疊山皆隱在黑夜裏,只能依稀見到輪廓,手上的紙燈火苗暗淡,在風中一晃一晃,天地俱黑。

百步以外,有棵大樹拔地而起,枝幹暗灰,枝葉密生,在各個樹枝的頂端簇擁著開了黃白色的花,散發著螢光,黑夜中傳來馥郁的芳香,偶爾有幾瓣落下來,呈花蝶形,仿佛黃白色的粉蝶翩躚飛下來。

花明月暗,有濕潤的輕霧在草地上蔓延。

她走到樹下,卻突然間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風雨曛晦,烏雲遮蓋了原本散發著柔光的月亮,雨不大不小,恰好被茂密的樹冠擋住所以才淋不到她身上。風有點大,吹得她衣裙獵獵,睜不開眼,紙燈裏的蠟燭兀地滅了,只留一陣青煙。

忽然之間,那樹後傳來隱約的喧鬧嬉戲聲,由遠及近,似遊人如織。秦小翹楞楞地站在原地,不過一會兒,那喧鬧聲已經近在耳邊了,好似就與她一樹之隔。

她眼睜睜看著從大樹後頭繞出來好多人,手上都拿著琉璃提燈,嬉笑打鬧,既有錦衣高冠的公子和鮮艷濃麗的小姐結伴,也有佝僂的老翁和看不清面目的老嫗相攜,像赴一場盛宴一般,從他們身邊走過,往山那頭去。

眾人與小個子的秦小翹擦肩而過,離得很近,近得能讓她看見公子折扇上的圖案,小姐發簪上的花樣和老翁頭上的銀絲,他們卻似全然看不到她。

原本遠處漆黑的山上此刻卻散發著亮光,山道兩旁的樹上掛滿了燈籠,散發著橘黃色的暖光,綿延直往山上去,仿佛一條攀援的火龍。燈光照亮的山道上,人頭攢動,似鬼影幢幢。

秦小翹把紙燈扔下,隨著人流一路往前走。山路崎嶇濕濘,秦小翹走得一腳深一腳淺,兩邊的樹上掛滿了橘黃色的小燈籠,亮如白晝。

道路兩邊有攤販叫賣:幾可亂真的絹花,響如雷鳴的撥浪鼓,濃香撲鼻的肉食,還有各種秦小翹見都沒見過的稀罕玩意兒。但她不曾分心,只一路往前走,粗布裙角沾滿了汙漬。

她找到了。

路邊有個帶著帷帽拿著煙槍的女子,大半張臉被遮住,只有菱角似的嘴唇露出來,塗得艷紅。她腳邊胡亂擺滿了各種掛畫,栩栩如生。她呼出一口煙,畫上畫的美人掩袖咳了起來,花枝亂顫。

秦小翹擠開人群,走到那攤前。

“你要買什麽,顏如玉?黃金屋?”那老板把煙槍在路邊的樹幹上磕了磕,待看清是個孩子,“嘻嘻”笑了起來,“我這兒不賣玩具。”

圍觀的路人此起彼伏地笑了起來,笑聲尖利,嚇得秦小翹一哆嗦,眼淚包在眼眶裏。

“我、我要我哥哥……”

“嘻,這倒稀奇了,”老板伸出蔥管似的手指,在畫堆裏胡亂翻找著,“你哥哥長什麽模樣?”

秦小翹抽噎著,努力地想了想說道:“兩個眼睛,一張嘴巴,還有鼻子,個子高高……”

老板抽出一副畫來,解開紅繩,在她面前一抖,畫上青山綠水間站著一個著青布衫的俊朗青年。

秦小翹雙目圓瞪,激動地伸出手去:“哥哥——”

“哎,”老板將手一收,“要付賬的。”

秦小翹從腰間的小荷包裏掏了十來個銅錢,這是她所有的壓歲錢了,盡數遞過去。老板卻悠悠吐了一口煙:“我這兒,不收俗世阿堵,只取你三十年陽壽,如何?”

“羊?我家不養羊,只有雞……”秦小翹滿臉為難,小嘴巴扁了起來,眼看又要哭了。

老板懶洋洋地說道:“不用回家,你身上就有,只看你願意不願意。”

秦小翹想也不想就點頭了,她要大哥回家,大哥回家了,二哥就不會晚上悄悄哭了。

那老板勾起一個志在必得的笑,將秦小翹的小手握在手心裏,尖利的指甲在她食指上一掐,血珠滲出來,化成一顆顆血紅的琉璃珠子,整整三十顆,“叮叮當當”落在木匣子裏。瞬息之間,秦小翹身邊的人伸出去無數雙渴求的手,去撈那匣子裏的琉璃珠,老板“啪”聲闔上盒子,用煙槍將那些手盡數揮開去。

她把那畫卷起,扔到秦小翹懷中,道:“去吧。”

秦小翹緊緊把畫抱在懷中。

東方日出,雄雞打鳴。

秦潤從夢中醒來,打著哈欠坐起來,一摸旁邊,空無一人,被窩裏冷冰冰的。他嚇得馬上清醒過來,從床上下來,胡亂趿起鞋子,喊道:“小翹!小翹——”

自從年前傳來大哥秦清的死訊,秦小翹就是他的心頭肉,他慌得手心出汗。

“哥哥——”

門外傳來秦小翹興奮的叫聲,伴隨著雞舍裏公雞母雞“咯咯咕咕”的聲音。

“哥哥!哥哥回來啦!”

秦潤一頭霧水,心頭大石落地,只想著要揍這個亂跑的臭丫頭一頓,氣勢洶洶地把門推開,秦小翹頭發披散,衣服上都是泥,手上牽著一個高大俊朗的青年,著青布衫,笑意吟吟地看著秦潤,說道:“弟弟,我回來了。”

秦清在回家的路上,距離槐鄉兩百裏外,溺水而亡,當其時報喪者傳來訊息,秦潤瞞過小翹,自己前去認屍。

他背脊汗毛豎起,驚得放聲大叫:“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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