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投其所好

　太子的心中，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因為，讓李牧背鍋這件事情，是李剛提議的，作為他最為信任的心腹，一直以來，李剛在太子的心目中，擁有很高的地位，是一如智勇雙全的儒將，尤其是這一次，在長安城之中，解決掉了二皇子之後，李剛更是已經坐穩了太子麾下第一人的位置。

　所以，當日，當李剛去信函，建議太子，將李牧拿出去當做是平息有可能到來的人皇之怒的替罪羊的時候，太子心中訝然，因為他知道，李牧乃是李剛的兒子。

　當時，太子也曾想過，將潛力無限的李牧，收到自己的麾下，讓二李父子聯手，成為一時美談，畢竟，太子也是有愛才之心的。

　然而，李剛卻在信中建議，李牧不服管束，桀驁不馴，無法為太子所用，建議棄之。

　太子思之再三，同意了這位心腹愛將的建議。

　一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駁回他的建議，冷落了李剛的心，二是當時的太子也認為，已經掌握了大局的背景下，一個有點兒潛力的先天，對於自己並不是真的不可或缺。

　但是現在……太子真的想要把李剛揪到自己的麵前，好好地問一問，他提出的到底是什麼狗屁建議，竟然要放棄一位可以生擒半聖的存在，還要讓這麼可怕的一個妖孽，去替自己背鍋。

　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還有比這更加悲催的事情嗎？

　但，太子最終還是抑製住了自己的憤怒。

　李剛畢竟是他麾下值得信賴的左膀右臂，這些年都沒有犯錯，且忠心耿耿，如果因此而責罰他，未免太無情，更加重要的是，李剛，畢竟還是李牧的親生父親啊，不管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齷齪，但，畢竟是血脈親情，這是無法割舍的，誰知道以後，這兩個人，會不會又聯係在一起。

　書房之中，在砸掉了自己最喜愛的秘色瓷筆架之後，太子逐漸冷靜了下來。

　“來人。”

　他召喚侍女進來，打掃好了房間。

　然後，幾個心腹太監帶著口諭急匆匆而去，一炷香時間裏，太子集團的一些重要人物，就被緊急招進了東宮之中。

　“諸位大人，都說說吧，該如何亡羊補牢。”太子恢複了從容陣型，微笑著道。

　他今年三十四多歲的年紀，氣質儒雅，麵容方正，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有一種平易近人的氣息，而且很多時候，也的確是禮賢下士，因此被西秦帝國中許多人，都認為是有人君之相，頗為受到擁戴。

　“必須立刻派人去太白縣城。”一位山羊胡的中年人，直接開口，不假思索地道。

　這個意見，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沒有什麼可商議的，這是共識。

　一尊生擒半聖的可怕存在，至少也是聖人，而對於聖人，便是一國之君，也得禮讓再三，聖人的手中，掌握著太可怕的力量，一念之間，毀滅一城，是不可以數量對抗的存在。

　“派誰去？”太子環視一圈，很坦誠地道：“諸位大人應該也知道，之前，因為本王一時失察，上書請內閣問罪李牧，如今，這消息，隻怕是已經傳到了李牧的耳中，隻怕是已經引起了這位太白縣主的反感，此行，關係重大啊。”他並未對外說是聽了李剛的建議，算是為李剛，擋下了這件事情。

　一群官員，謀士，臣子們，也都是紛紛皺眉。

　任何事情，但凡是涉及到聖人，都會讓人感覺到舉步維艱，沒有人敢算計一位聖人，也隻能以利、以名來拉攏，但。

　問題是，如今太子殿下能給什麼？

　或者換一句話說，是如今的李牧，需要什麼？

　要投其所好，才能有拉攏的可能。

　然而，在做的諸人，腦海裏仔細回想，發現，自己根本一點兒都不了解李牧。

　他們都是整個西秦帝國之中，跺跺腳都能夠引發地震的大人物，有內閣的大臣，有掌握著言路的禦史，有掌握著刑部的尚書，還有名滿秦都的智者。

　他們關注的，都是關係國運、朝政的大事。

　對於高高在上的他們來說，之前聽說李牧的名字，也是很偶然的事情，且也隻是覺得這少年是一個武道天賦極佳的天才苗子，看重的是未來，勉強留意一下，從未覺得，這樣一個少年，需要他們刻意去調查了解，就像是巨龍不會去在乎一隻強壯一點的螞蟻。

　然而，現在，一夜之間，李牧就成為了準聖。

　從之前的俯視，變成了現在的仰視，他們還有點兒不習慣。

　對於李牧的喜好，性格，脾氣等等，他們一點兒都不了解……所以，麵對著太子的問題，一時之間，沒有人開口。

　“聽聞李牧在長安府教坊司，拍買了數十名美少女，又曾經為青樓花魁花想容，寫下數首千年詩……因此推算，此人必然是極為好色。”刑部尚書緩緩地開口，道：“年少成名，血氣方剛，若是從這方麵下手……”

　太子眼睛一亮。

　美人，秦都中多得是。

　隻要能夠拉動李牧，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異域風情，都可以找到。

　“博彥此言差矣。”之前說話的那位山羊胡，搖搖頭，反駁道：“一個濫情之人，是寫不出【佳人詩】、【觀花想容月下獨舞詩·明月幾時有】這樣的詩篇的，老夫倒是認為，李牧此人，多情或許有可能，但濫情不至於，送美女反而可能會適得其反。”

　刑部尚書名為賈環，自博彥。

　而這位說話的老人，叫做董瑞，卻是西秦帝國皇室供奉院中的一位天人高手，從術法繪畫之中，領悟出了武道真意，淡泊名利，不求官路，太子費了不少的心思，送了不少曆代書畫大家的真跡，才將此人拉攏到自己的麾下。

　“哦，董供奉有何高見？”刑部尚書賈環反問道。

　董瑞站起來，向太子拱手，道：“老頭子蒙太子殿下厚愛，予以優待，這些年以來，寸功未立，此次，願主動請纓，為太子殿下走一趟太白縣，說服李牧為太子殿下所用。”

　太子大喜，道：“好，知我心者，董老，但是不知，董老準備如何去說服李牧？可有本殿下協助之處？”

　董瑞正色道：“老夫鬥膽，請殿下準備極品美玉一噸，五行礦料各十噸，其他礦料各三噸，二品以上武功秘籍三十冊，作為賀禮，並上書內閣，請以陛下之名義，冊封李牧為太白王，自領太白縣一縣之地，轄內擁有生殺之權，不受長安府節製，若是李牧想要繼續保持官身，便可蓄兵，開府建牙，與諸侯王無異，不用朝拜，不用進京，不用繳稅！若是李牧淡泊名利，亦可準許他開宗立派，太子願為他提供各種便利。”

　在做眾人聞言，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條件，也太豐厚了吧？

　根本就是裂地封王了啊。

　封王啊！

　在座這麼多人，一生所求，不就是這個嗎？最後真正能夠獲得王位的，又有幾個，這樣的待遇，可以說是位極人臣了。

　“準。”太子頗為果斷，直接答應了下來。

　一種臣子，都驚訝地看向太子。

　但仔細一想，李牧已經是準聖，坐鎮太白縣，已經是事實上的一地之王了，哪怕是太子不封，難道還有誰敢去管他？去向太白縣征稅？李牧就算是自己開宗立派，又有誰真的敢反對？

　所以，幹脆將已經既定的事實，直接擺到明麵上來，直接冊封，給予李牧榮光，這算是順水推舟，給了李牧一個善緣。

　而且，這件事情辦的漂亮，等於是將李牧，劃入到了西秦帝國的陣營，便是人皇出關，知道了前因後果，也絕對不會責罰太子，反而會重賞他。

　因為一尊準聖啊，又是如此年輕的準聖，未來可以成長到什麼程度？

　破碎虛空？

　誰也說不準啊。

　萬一這麼多年以來，虛空不出的武道世界壁壘，真的被這位打破了呢？

　“那就請太子殿下等候老夫的好消息吧。”

　眼見得太子答應了自己所有的條件，董瑞也是很鄭重地行禮，然後，又對在場的各大臣拱手，轉身出去準備了。

　太子答應的這些條件，都需要準備一兩日。

　董瑞並沒有著急立刻就離京。

　他出了東宮之後，直接前往監察司帝國總部，去見一位老友。

　要是能夠請動這位老友出馬，那說服李牧這件事情，就成功了八成。

　……

　……

　扶風府。

　知府衙門中，議事大堂之內。

　知府大人並未坐在主座上，因為主座上的是身材魁偉的鎮西王。

　“義父，孩兒已經派人，前去太白山，帶著厚禮，向李牧釋放善意，願意化幹戈為玉帛，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相信，他不會再與我們作對，畢竟，這件事情，一開始是他殺人在先。”扶風知府朗聲道。

　這位知府大人，是一個表麵上看起來隻有三十歲的中年人，方麵大耳，手長過膝，嘴角有一顆紅痣，青衣佩劍，氣質不俗。

　鎮西王點點頭，道：“如此甚好……對了，繼續調查一下，一定投其所好，若是李牧能為我所用，那大事可成。”

　他也是不惜代價，想要拉攏李牧。

　此時，鎮西王已經徹底放棄了找李牧報仇的打算，一個兒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吧，以後還可以再生，成大事者不惜小費，隻希望接下來，自己揭竿而起的討逆大事，不要被李牧打壓。

　“好，即刻通告天下，當朝太子，殘虐無道，上欺人皇，下殺皇子，迫害忠良，殘害無辜，將之前起草好的斥責太子二十一條罪狀的檄文，給我散發出去，今日起，我扶風府的【逆戰軍】，要征討太子。”鎮西王意氣奮發地道。

　他徹底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