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點日常
紫容軟趴趴地賴在陸質懷裏,小聲叫他:“陸質。”
“嗯。”
“殿下。”
“在。”
“嘿嘿。”叫了兩聲,他又傻笑起來,額頭貼著陸質的頸側,溫熱的鼻息一下一下撲在那塊皮膚上。
紫容把傷手放在陸質身後,在榻上小心隔著,抬起好的那只手摸索到陸質的側臉,然後拿手指慢慢描繪他的眼尾,玩兒的樂此不疲。
陸質被他摸和蹭得癢癢,偏頭躲了一下,就立刻被紫容用額頭頂回去:“別動,給我摸一下。”
要不是這句話說的奶聲奶氣,還真像個登徒子。
只是把紫容比作登徒子,來非禮自己——陸質笑了。
他掐著紫容的腰把人扶正,低頭看這人自己穿的一身衣裳。
出門時翻來覆去地跟他確認了好多遍,馬車上多帶一套衣服沒,又讓把馬車靠著玉蘭樹停在中院。回頭想想初見那天,陸質就差不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可是垂眼一看,紫容把新衣穿得叫一個亂糟糟:雖說中衣的系帶都系著,但應該是哪里沒拽平整,領口處一邊攢著一團衣料,另一邊自然不夠用了,就露出鎖骨下邊兒一片雪白的皮膚來,襯著外衫深藍色的衣料格外顯眼。
中衣是穿成那樣,外衫也沒好到哪去。對襟圓領外衫上的琵琶扣只扣了兩對——前兩對老老實實的扣著,再往後應該是穿衣的人沒了耐心,只當看不見後面那幾對扣子,拿手護了衣襟,只求不把自己的肚子露出來。
“懶鬼。”陸質動手幫他整理衣服,淡聲道:“就穿成這樣?”
紫容呆呆的動了動腦袋,在他肩窩處蹭蹭,垂著頭坐直腰身,邊老實讓陸質從裏到外給他拉扯衣服,看著是理直氣壯的樣子,卻把臉藏了起來。
他想著連個衣服都穿不好,一心只覺得在陸質面前丟了臉,此事非同小可,便忍不住嘴硬地為自己找補:“我、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你又來搗亂……”
陸質都氣笑了,空出手來在紫容臉上擰了一把,才把他系的死結一個個打開,再重新系上。
紫容給擰的叫了一聲,抬起頭露出來的面皮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紅撲撲的,眼裏又水潤潤,帶著天真的軟糯,還又有些說不出的勾人。
陸質手上動作不停,蹙眉仔細打量了下紫容的臉,有些後悔,道:“一點力氣都沒用,怎麼略碰一碰就紅了?”他心裏不大有底氣,自己糙的很,小花妖是個嬌氣包,大概真的弄疼了他,道:“給你揉一揉,以後不這樣了。”
紫容剛被陸質捏了一下,心裏正美,聽他這樣說,連忙道:“是因為害羞才臉紅,不是被殿下弄紅的。”
他把害羞兩個字說的認真,陸質便忍不住輕笑,問:“你有什麼好害羞的?”
紫容扭捏,道:“我不會穿衣服,是個麻煩精……”
說著話,大概是馬車行到風口,忽然就來了一陣猛烈的風,把側邊車窗的簾子完全吹起,寒風帶著凜冽的氣息,瞬間灌了滿車。
守在外邊的小廝立刻察覺到,生怕風竄進去涼著了皇子,便立刻鑽進去整收窗簾。
一掀簾子,卻見陸質已經轉過身子,背靠車窗壓住了棉簾,跟他們一塊兒出宮的軟糯漂亮的小少年正衣裳半解坐在陸質腿上……小廝理所當然地“反應過來”自己撞了殿下的什麼好事兒,即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闖進去的一瞬間,他已經跪了下去,只愣了一瞬,便哆嗦著邊告罪邊往外退。
紫容被驚了一跳,可還沒等他鑽進陸質懷裏,人已不見了。
陸質往小廝的方向瞥了一眼,看紫容臉上還是驚慌,便故意衝他笑了笑,續上剛才的話,道:“不是麻煩精,是個香噴噴的寶貝蛋。”
“嗯?”紫容先是瞪大了圓眼睛,然後反應過來,睫毛顫了顫,眼神忽閃,不敢看人,明顯是不好意思了,磕磕絆絆地說:“是、是嗎……”
陸質沒有回答。給他解開衣服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剛才還突然灌了一陣風進來,陸質不再逗他,低頭專心手上的動作。
因為紫容剛才一直趴著,所以把自己的肚子,連同那一塊的衣料全都捂得熱熱的。又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力氣去打結,三個死結那叫一個緊,陸質費勁兒去解的時候,免不了就會看到裏面白皙的皮膚。
看上去嫩生生,又軟乎乎的。
忽然就有種很想探進手去揉一揉紫容肚子的衝動是怎麼回事。
想到小又軟的一團,縮在他懷裏,袒露出軟綿綿的肚子。陸質感覺有些燥熱。
“殿下……”
陸質的動作突然頓住,紫容不解地叫了他一聲。
“嗯?”陸質極少見地楞了一下,玩過來的眼睛眼底情緒頗深,很快卻又像什麼事都沒有了一樣,垂下眼手指翻飛,就把紫容的中衣料理好了。
弄好中衣,還有外衫。紫容乖乖仰著脖子,讓陸質給他扣扣子。陸質眼神又暗了許多,這個人……怎麼連脖子上也是嫩的,一段修長的頸子,上面的皮肉都好像能掐出水,連帶著那個小小的喉結也可愛起來。
紫容對陸質的掩藏的極好的翻湧的情緒毫無所查,沒注意到抱著自己的人往後仰了仰,分開了兩個人貼住的上身。
一路無話。
沐浴後,紫容趿拉著鞋從里間走出來,陸質不在,應該是去別屋裏洗了。
今日實在太累。公主府那棵紫玉蘭已有些年頭,因而附身不易,耗了紫容許多靈息。雖說熱水解乏,通身泡了一遍之後,自覺沒有在車上那麼困,但還是筋骨酥軟,只想到床上去趴著。
但想起先前陸質說的,要擦好頭髮再睡覺,紫容便止住上床的步子,老實坐在床腳的貴妃榻上擦頭髮。
玉墜原本是想伺候他沐浴,可惜紫容不用,還叫她去睡,到晚上都不用伺候了。但吩咐是這樣吩咐,玉墜哪里敢,便在寢屋外候著。這時聽見紫容出來的聲音,便問:“主子可要茶水點心?”
紫容想說不用,但轉念一想,今日陸質並沒吃什麼,便說:“只要一點。”他補充道:“只夠一個人吃就好了,不要太甜,要軟的。”
玉墜得了話,心裏才輕省些,忙答應著往膳房去。
又過了一會兒,頭髮都擦得半幹了,陸質還沒進來。
剛才紫容學著陸質那樣,把自己中衣的系帶系的稍微順眼了些,還想著給他顯擺呢,是以心裏有些急。
榻上放著他的一盒綠玻璃紐子,紫容閑來無事,便閉著眼睛拋,左手拋起,右手接住。這樣玩兒了一會兒,右手沒接到左手拋出的紐子,睜眼一瞧,陸質正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紫容拿開膝上的木盒,起身便是一撲:“殿下!”
一炷香沒看見陸質,紫容就憋了一肚子話。他拿頭髮碰碰陸質的臉,告訴陸質:“頭髮擦好了!”
“嗯。”
“還有這個。”紫容拉著陸質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窄腰溫熱,明明隔著一層衣料,但是想起昨晚和馬車上短暫的幾眼,陸質便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觸到了裏頭滑膩的肌膚。
他沉著嗓音道:“什麼?”
紫容很得意,仰頭笑眯眯地道:“我都弄整齊啦,是不是和你系的一模一樣?”
陸質點頭:“是。”
紫容還是盯著他,在等著什麼一樣。陸質衝他獎勵一笑,道:“真棒。”
紫容才滿意,緊接著被陸質拿手心裏的綠玻璃冰的脖子一縮,咯咯笑起來。
陸質道:“這麼乖,一個人在這玩兒?”
紫容不解地看他。陸質是想起先前紫容一刻尋不到自己就要哭不哭的樣子了,卻沒說,只道:“三心二意的小花妖。有了綠玻璃,便忘了心心念念的紗燈了。”
“沒有……”紫容緊緊地扒著陸質,也不知道又小,下巴又尖的一張臉上的肉怎麼還那麼軟,他埋頭蹭陸質的脖子,嘴裏說:“但是殿下累了,所以明日再畫紗燈。”
陸質沒說話,很輕易地就把紫容完全抱了起來,由他蹭自己的脖子,抬腿往里間走。
他剛才沐浴完親自去挑了料子,此時嚴裕安就在他身後站著,拿著做紗燈要用的一應用具。
原本還奇怪,殿下怎麼突然起了這個興,說交代下人去辦也不用。嚴裕安甚至想到了文皇后忌日上,但算著日子還早,卻忘了眼前這個……也只有這個了。
嚴裕安停在里間門口候著,眼角余光瞥見陸質抱著人往裏走的背影。
他走的很穩,紫容把下巴支在他肩上,好像在小聲的說著什麼話,陸質便偏過頭看。嚴裕安聽不見聲音,只看見一張明亮的笑臉,和另一個人認真的側臉。
他不由把腰躬的更低,淺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