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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追夫記》第28章
第28章

  陸質說完那句話之後,沒待多久便急匆匆地走了,留紫容一個人在暖閣榻上愣愣的坐了一會兒。

  玉墜在外間守著,一見陸質帶著人出了水元閣,便吩咐小丫頭給火盆添上碳,然後掀開棉簾進去。

  她領的小丫鬟端著幾碟點心並果子,一樣樣擺到紫容面前的炕几上。玉墜給紫容倒了杯花茶,看他仍在出神,但明顯不像之前那樣難過了,便笑道:“主子喝口茶。”

  紫容低頭看茶水,玉墜便道:“這是茶房新出的,說是鮮采了剛冒頭的花苞。津甜不膩,您嘗嘗。”

  紫容聞言便把茶杯擱在桌上,問:“什麼花的花苞?”

  玉墜被他問住了,道:“這個奴婢不知,聞著像梨花……不過下次等他們再送茶過來,奴婢可以問問。”

  紫容忙不迭地搖搖頭,把茶杯推遠,邊伸手拈了塊糖糕,邊道:“我不要這個,怪嚇人的……”

  他補充道:“殿下也不要。”

  玉墜掩面一笑,道:“奴婢記住了。主子若喝不慣,以後還是上原來那樣的。”

  連茶房的也知道,近日景福殿裏有個受寵的小公子,正巧出了點新鮮東西,就想著來孝敬,現在看來這個東西沒送到點上。

  紫容坐著慢慢的吃點心,間或喝一口換過的白毫銀針。

  白毫銀針是陸質愛喝的,味道尚可,而且價格雖然高些,卻並不難得,不會打眼。紫容在書房跟著陸質喝慣了,現在也能品出一點意思來。

  “今天的茶煮的剛好。”紫容笑眯眯地道,兩隻眼睛也彎彎的,衝玉墜招手:“你過來坐,咱們兩個玩一會兒。”

  玉墜還沒坐下,紫容看看桌子,又叫她給自己再拿一個茶杯。

  在普通的富貴人家家裏,貼身伺候的丫鬟原本便高貴些。因此陸質不在的時候,兩個人坐在一起玩的次數並不少。

  玉墜便不多拘謹。自笑著去取了個下人用的瓷杯,從紫容的茶壺裏倒了杯茶來吃。

  兩個人玩的還是那盒綠玻璃,今日不把它當成棋來走,玉墜教給他另外一種新的玩法。

  不過主動說要玩的是紫容,沒把心思放到玩上的也是他。

  花妖頻頻發呆,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輸了多少局。

  喜祥和順意在外面站著無事,也大著膽子進來看。玩過一炷香時辰,紫容面前的籌碼已沒了,喜祥賤兮兮地對玉墜道:“姐姐真厲害,可贏過主子。”

  玉墜剜他一眼,恨道:“小心你的皮,牙尖嘴利的東西。”

  他們三個人說話,紫容顧自托著下巴,把胳膊肘支在桌上發起了呆。玉墜使了個眼色,喜祥與順意便悄悄退了出去,在門口守著,不叫人靠近聽了牆角。

  “主子?”玉墜試探著叫了一聲,“要不要歇一會兒?”

  紫容確實有些沒精打采,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玉墜便默不作聲地拿過盒子,將綠玻璃一顆顆放進去。

  她身著大丫頭的深粉色宮裝,比普通灑掃伺候的宮女多一件夾棉秀雲紋馬甲。臉頰圓潤,雙腮敷粉,身材纖細,骨骼勻稱。

  單從樣貌上來說,是個好看的小姑娘。

  紫容漸漸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臉上,從細緻處偷偷打量一番,又想起昨日齊木說過的話。

  玉墜見紫容看她,便猶豫著道:“主子有心事,若是不打緊,可以跟奴婢說說。奴婢雖蠢笨,但奴婢知道,煩心事說出來,總比憋在心裏強。”

  他說,兩個真正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睡覺,並不僅僅是“睡覺”。會不會你家殿下原本便喜歡女子?

  其實開始兩個人只是很正常的聊天,說各自在府裏可做什麼。顯然是齊木的生活更豐富些,種花逗鳥還養魚。紫容露出嚮往的神情,齊木規規矩矩地坐著,正想著要不要客氣點邀他去府裏坐時,紫容自己開了口:“我能去你家玩嗎?”

  齊木點點頭。有些僵硬。

  怎麼總感覺這個和他之前見過其他宗親的屋裏人有些不一樣……

  再多說兩句話,齊木確定,這個人,好像真的比他還傻。

  於是由齊木單方面開始的推心置腹,使這場“官方見面”朝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方向飛奔而去。

  但饒是紫容再單純,也不會傻到把他和陸質在床上做什麼都告訴齊木。

  只是齊木不止高他一個段位,打聽的自然也沒那麼直接。

  “豫王殿下待你好嗎?”

  “殿下對我很好。”

  “那你晚上定睡得很晚。”齊木不懷好意地笑,以為自己講了一個兩個人都懂的調皮話。

  紫容搖頭:“沒有啊。殿下要早起上朝出宮,還說怕我熬夜會發熱,每日都按點睡的。你家睡的很晚嗎?”

  齊木轉轉眼珠,道:“有時候吧……天天都按點睡嗎?”

  紫容自認這沒什麼不能說的,點點頭道:“對呀。”

  齊木聽了便捂著嘴笑,半是驚奇,半是好笑,神秘兮兮地對紫容說:“那可不大好。我告訴你,如果兩個人都是真的互相喜歡,睡在一個被窩裏、可沒那麼容易安分。”

  “我們睡兩個被窩呀。”紫容的臉頰一鼓一鼓,手上不停頓剝著花生往嘴裏塞,如此說道。

  齊木瞪圓了兩隻眼睛:“你騙我的吧?”

  這個豫王殿下,難道有什麼怪癖不成?

  紫容喝口水咽下嘴裏的東西:“什麼意思?我不會騙人的。”

  “……豫王殿下真說過喜歡你?”

  紫容挺著胸脯道:“當然說過,說過好幾次呢。”

  他不甘示弱,反問齊木:“那陸宣說過喜歡你嗎?”

  直呼陸宣的姓名,連齊木都很少有過。他頓了頓,見面前的人沒有改口的意思,暗自詫異,但沒多想,回道:“說過,我連孩子都給他生過了……重點是,我現在覺得,豫王殿下說的喜歡,不是你理解的那種喜歡。”

  可惜紫容只聽到生孩子三個字。

  接下來的時間,齊木沒機會向他解釋兩個“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什麼樣子,被紫容逮著把生孩子相關問了個遍。

  但是在齊木看來,構造不同,再怎麼說,紫容也不可能真的生出個奶娃娃來呀。

  可換個方面想,解釋了這件事,不就能轉而給紫容說明白他真正想說的那個問題了嗎……

  於是齊木老師的熱情也高漲起來。

  而且齊木看紫容一直糾結生孩子的問題,心道這不會跟他一樣,也是個雙吧?

  這個念頭一出,親切感愈濃,解釋起來當然更加盡心盡力。

  兩個人咬耳朵一下午,齊木被看著傻不拉幾的紫容把老底都套了出來,才成功把男子和男子之間那點事解釋清楚。

  紫容被說的滿面通紅,末了忍著灼熱問齊木:“按你說的那樣做就可以生孩子嗎?”

  齊木拍胸:“我會騙你嗎?我自己都生過一個了。”

  紫容看出他好像有些不高興,但又不十分確定的時候,下一刻齊木便笑起來,道:“你要真能生,到時候可要我做乾爹。要是沒我,你連娃娃怎麼生都不知道。”

  紫容答應的痛快:“好呀好呀。”

  兩個人說到這裏,彷彿懷裏已經抱了個香噴噴白嫩嫩的奶娃娃,晃動著兩節蓮藕拼成的手臂在呀呀叫。均喜不自禁,面對面傻笑起來。

  晚上剛送走陸宣和齊木,紫容便迫不及待,拉著陸質進了水元閣。可惜是他自己想的太美,脫光了衣服往陸質身上湊,人家壓根不想要。

  說什麼生孩子的事情,陸質只覺得匪夷所思,當作是紫容拿來求歡的巧話。雖身體跟著這樣直白大膽的話即時起了反應,腦子總歸還是清醒的,於是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了興衝衝的花妖。

  紫容在他這兒還是個小孩兒,那麼早要了他,只怕對身體不會好。

  因而陸質極致耐心的向紫容解釋了,並不是做了那件事就會有孩子。但齊木的話已經在紫容的腦子裏紮了根,此時陸質不願意,他又想著齊木說的有關“兩個真正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云云,更加傷心,已經不單是因為那個還沒影兒的孩子,他擔心會不會陸質真的不是那樣喜歡他。

  所幸陸質早晨又改了主意,說可以“試試”。

  玉墜不知道原來從昨晚鬧到今早上的就是這事,聽完後,她不免替紫容捏了把汗。明明是豫王殿下好心放過他,卻被懷疑是不夠喜歡他。

  “王爺對您多好啊。”玉墜道:“奴婢從來沒見過皇子這樣寵屋裏的人。”

  紫容當然知道陸質對他好。再想起早上口不擇言,對陸質說的那句“不要喜歡你了”,他心裏直發虛,垂著腦袋點了點,道:“我也會對他好的。”

  “玉墜。”過了一會兒,紫容又道:“你見過人生小孩嗎?”

  不知他怎麼突然想到這個,玉墜疑惑地點點頭,道:“我小時候,那會兒還沒進宮,看過我娘懷孕,後來生了我弟弟。”

  紫容道:“那是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玉墜不知道紫容想讓她說什麼,想了想,道:“女人懷胎生子,先是受孕,然後肚子慢慢變大,到了時候,便把孩子生了出來。”

  紫容沉默,眼睛忽閃忽閃。玉墜便細緻些道:“懷孕得要十個月,這中間可要受不少罪,但再怎麼也比不上最後生的時候。奴婢娘生奴婢弟弟的時候,奴婢在院子裏等,聽娘親足足痛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弟弟來。”

  “很疼麼?”紫容的臉微微繃著,有些緊張的樣子,道:“要生一天一夜那麼久?”

  玉墜見主子感興趣,心裏升上一股奇怪的自豪感。自然不論什麼,真真假假,和著聽來的傳聞,一股腦講給紫容聽。

  紫容聽得肝顫,把點心盤子往玉墜那邊推推,叫她吃點心,可別再說了。

  那邊陸質去了大理寺,一整日不忙不閑,傍晚時分見了來大理寺找人的陸宣。

  陸宣說過他自己的事,便繞去和陸質打招呼,剛坐下,便道:“昨兒我看齊木挺高興的,這麼長時間來還是頭一回。以後可以讓他倆多見見,多個伴多寬心嘛。”

  陸質卻沒給他好臉色,靠後一仰,把公文摔到看過的那摞裏,涼涼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這是怎麼個意思?”

  “沒什麼意思。”陸質道:“請回吧。”

  陸宣沒頭沒腦的碰了一鼻子灰,回家講給齊木聽,齊木沒理他,反而開始擔心紫容。

  紫容單純至極,這個豫王聽起來卻性格蠻橫,陰晴不定。紫容在他身邊,豈不是要天天受他的氣?

  他一時間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昨天不該跟紫容說那麼多。

  入了夜,陸宣從身後抱著他,細碎地吻落到後頸上,齊木握住陸宣的手,問:“豫王殿下不會……”

  “說他幹什麼?”陸宣道:“我看他那個脾氣,只有他屋裏那個能受得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齊木基本已經能確定他剛認識的、還有點喜歡的人,可能真的在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陸宣卻早就撇開那茬,湊上來還要再吻,齊木卻一點沒察覺到,避開他認認真真問:“你是他哥,你就不能說說他嗎?”

  再怎麼著,也不能天天給人氣受啊。

  陸宣不提他從小沒被陸質叫過幾聲哥,先忙不迭點頭應下:“好,我記著,下次見了一定教訓他。”

  景福殿裏,被齊木惦記著的“處在水深火熱中”的紫容剛沐浴完,光著兩隻白生生的腳坐在床沿,雙手撐在床上,乖乖讓陸質幫他擦頭髮。

  大浴巾一蓋,陸質兩隻手包著他一顆小腦袋,力道不輕不重,擦得又快又舒服。

  陸質和紫容一樣只著綢衣,身上還帶著水汽。紫容摸黑抱住他的腰,軟嫩的臉蛋在上面蹭蹭,只是沒有跟往常一樣嘻嘻嘻的笑,反而一直很沉默。

  陸質看看擦得差不多了,隨手將浴巾搭在屏風上,垂眸看紫容,道:“怎麼了?”

  紫容先是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很不好意思似得閉著眼問:“你早、早上說的試試……是、是真的嗎?”

  他仰著頭,陸質低頭,可很清楚的看到鬆散的綢衣下沒遮嚴的一片雪白肌膚。

  陸質的眼眸隨之漸漸染上墨色,抓著紫容肩膀的手不自覺的用力,嗓音低沉,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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