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下不用倒楣孩子擠眼色了,蓋志輝想不瞧見他都難。
小孩進了軍營後,身形較以前黑瘦了一圈,估計是被這幫子老兵們操練的。蓋同志瞟了他一眼之後,就沒再理會他,像模像樣地指導起新兵蛋子來。
曉寶見蓋志輝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也訕訕地收起雀躍的笑臉。
等到解散的時候,別人都是呲牙咧嘴地往宿舍走去,只有高曉寶磨磨蹭蹭地走在了後頭,時不時地回頭看看蓋志輝。
蓋志輝歎了口氣,沖曉寶揮揮手,破崽子還端起架子來了,歪著脖子氣鼓鼓地走了過來。
蓋同志也沒客氣,照著小孩腦袋來了一下子:“怎麼?睡落枕了?脖子扭不過來不會正眼看人啦?”
曉寶這麼不甘願地轉過臉來說:“我沒你手機號碼,新兵又不讓出營,我沒法去雷達站找你。”
“找我有事?”
“我爹寄來了自家釀的豆瓣醬和米酒,特別囑咐是給你的。”
蓋志輝想說不用了,可轉念一想,人家老爺子千里迢迢地搭著郵費運過來了,別傷了人家的心。於是便欣然收下。
然後拉著曉寶去福利社買了幾瓶魚罐頭和麵包,在空無一人的學習室裡,啟開罐頭,就著沉著米渣的白酒,用麵包蘸著豆瓣醬,跟曉寶來了個把酒言歡。
曉寶別看年紀小,酒量還不錯。不一會的工夫,一礦泉水瓶的白酒都進了兩人的肚子。
喝著喝著,蓋志輝發現曉寶的倆眼喝得發亮,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剛才喝酒不小心灑在了衣服前襟上。他順手把衣領的扣子解開,用手隨意地抹了抹前胸。
剛抬起頭,就見一團黑影襲來。躲閃不及被貼了個正著。
頓時血管裡的酒精開始翻騰起泡泡。
一個念頭將蓋同志砸在了那裡——操,高曉寶在親自己,而且是伸舌頭的那種親法、這崽子真喝高了?還是他媽讓傅家老二徹底玩兒彎了?找下酒菜都找到自己的嘴上來了!
仿佛還嫌不夠亂似的,學習室的門忽然被人拉開了。
蓋志輝猛地推來曉寶,定睛一看,門口立著的不是別人,傅大少爺是也。
好傢伙,看姓傅的臉色陰得跟潑了墨汁似的。死盯著被捉姦成雙的倆人,盯得人心都一陣顫悠。
蓋志輝結結巴巴地解釋:“他自己撲上來的,不賴我……”話說一半,發現自己的氣場不對,怎麼跟要被浸豬籠的小媳婦似的,犯得著跟他解釋嗎?
於是立刻直起腰板,沖著傅帥一指:“你看看你弟弟幹的好事,多淳樸的孩子啊,楞跟你們學的開始不著調了!”
傅帥沒搭理他,反而走到了高曉寶的面前,揚手就給孩子一嘴巴。
“我不是傅紅軍,誰要是敢占我的人的便宜,我就讓他死得連渣都找不到。”
曉寶沒有去揉立刻腫起半邊的臉,反而用比傅帥更冷的眼神去瞪著傅帥。
瞧瞧,兩男的爭自己,夠帶派的啊,怎麼沒有坦克車開進來軋死兩王八犢子?全他媽不正常!蓋志輝恨恨地想。
“你們倆慢慢研究啊,要不這樣,你倆既然都稀罕男人就湊成一對得了,這樣大家就都靜心了……”
話音剛落,蓋志輝就後悔了,自己趁早溜走得了,說這些引火焚身的臭氧層子幹嘛啊!
果不其然,傅帥慢悠悠地轉過目光,忽然大喊一聲:“站長!”
不遠處立刻傳來回應聲:“咳,怎麼?沒找到書嗎?我不告訴你在第二排的書架上嗎?”
只見雷達站長端著茶缸樂呵呵地走了進來。
等進了屋,現是一愣,然後一眼掃到了杯盤狼藉的桌子,又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擰著眉毛問:“誰在學習室喝酒了?”
傅帥立刻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報告站長,好像是雷達站蓋志輝與三團新兵高曉寶在進行下午茶!”
“下午茶?還宵夜酒呢!蓋志輝,你不知道站崗期間禁止飲酒嗎?自己喝還不算,還帶著新兵一起喝?你是想拉幫結夥開始造反嗎?”
這回蓋同志血管裡的酒精終於停止沸騰了,全變成冷汗爭先恐後地從身上的毛孔裡湧了出來。
“不是……站長……是高曉寶他爸爸郵來的……”
“新兵家屬給你寄酒?你跟高曉寶是什麼關係?也不是老鄉啊”
傅帥立刻在旁邊見縫插針地提醒:“這次徵兵工作中,是蓋志輝同志給高曉寶做的家訪。”
看著站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蓋志輝真恨不得立刻掐死那個陰險的小人。本來自己並沒有跟高家有什麼金錢交易,可他這麼一溜嘴,不是明擺著誤導站長往歪道上尋思嗎?
新兵封閉期,不能外出閑得冒油的軍官們終於有營生了。
當天晚上,雷達站內部開了一個小型的思想教育會議,蓋志輝當著大家的面,念了5大篇自我檢討。從靈魂的深處,骨頭的縫裡,尋找了自己錯誤的根源跟新兵喝酒只是表面,實質上自己是犯了貪圖利小,矇騙群眾,紀律鬆散的錯誤。如若不改,必將成為軍隊裡的毒瘤,社會的垃圾,人類的寄生蟲。
在座的各位都積極地幫蓋志輝尋找隱藏起來的錯誤,連蓋志輝水壺壞了後,一直不肯買新的,總蹭別人的開水,去水房刷牙總擠別人牙膏的卑劣事蹟,也被親愛的戰友們翻了出來。
批評與自我批評進行得十分熱烈。
改造間隙,蓋志輝用眼睛瞟著下面一直在微笑的傅帥,心裡怎一個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