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蔣衾覺得這幾天過得實在是太操蛋了。
整整一個星期他都沒出門,靳炎不知道把鑰匙藏哪裡去了;手機早就沒電,充電器被靳炎摔了;電腦連不上網,路由器不知道為什麼進了水……
他閑著沒事只能坐下來看書,再一次經史子集無所不包,並且又從書房裡翻出了紅樓夢。
靳炎則抱著“敵不動我不動,我跟敵人比耐性”的原則,把自我囚禁貫徹到底,整天除了做家務之外,完全不幹其他任何事。
一個男人能把每天除了睡覺八小時以外的所有時間都用來做家務,其實也是種相當偉大的奉獻。他的廚藝在這一周內突飛猛進,冰箱裡所有食材被他拿出來練了個遍,甚至連儲藏室裡的半袋紅豆都被他拖出來炒了——翻炒整整四個小時一秒不停,出來一碗濃郁甜香的純手工紅豆沙,被蔣衾吃得乾乾淨淨。
蔣衾現在完全改變了策略——他大概覺得不吃東西折磨的還是自己,折磨自己就便宜了敵人,於是便反其道而行之,從絕食轉變為什麼都吃。某次靳炎做了糖醋魚,上桌後去廚房洗了個手,出來便發現魚肚子被挖得乾乾淨淨,只剩一個完整的魚頭跟魚尾巴。
至於青菜上桌一分鐘內所有菜葉全部消失、排骨湯出鍋後只撈出來滿勺子骨頭、十幾斤重的西瓜切開每一瓣都被精確的挖走了瓜心、冰箱裡的巧克力袋子只剩了袋子……這種事情就不用提了。
靳炎不懷好意的想你吃吧,吃吧,最好再多吃一點。某天他看見蔣衾抱著小說在書房裡睡著了,過去往他身上一捏,果然手臂上肌肉輪廓都模糊了,軟軟的摸起來特別舒服。
靳炎意猶未盡的多摸了幾把,心說媳婦你可真不辜負我對你的希望,這麼多天呆家裡太值了……
靳炎的邪惡計畫僅僅一周後就被迫流產,原因是段寒之找上門了。
段導是黎小檬的剋星,見了段導黎小檬只有哆嗦著卷起尾巴,然後被拎到懷裡各種調戲各種撫摸的份。段導見靳炎整整一星期都不來接兒子回家,終於好奇的問了一句,結果黎檬就竹筒倒豆子的全招了。
監禁虐戀人妻強制什麼的實在太重口,段寒之被這驚天大雷劈得回不過神,半晌問:“你的意思是,蔣衾已經一周沒有出過門了?”
黎檬老老實實道:“我猜是的。”
段寒之覺得自己人品果然已經沒有下限了,這麼重口的事情,他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沖出去報警並解救人質,而是打電話給關烽分享八卦——可見演藝界人士在加強自我修養這件事上有多不能鬆懈,稍微不留神,就站到人民的對立面去了。
於是他戴上墨鏡,領著黎檬,施展絕世輕功繞過無時不刻堵在家門口的八卦小報記者,一車開去了靳炎家。路上他還貼心的買了點菜送去(“喂,XX飯店嗎,把你們的招牌菜每樣來一份外賣送到XX社區XX棟,帳單現在就付……黎檬過來把你爸的信用卡號碼報一遍給他們。”),等抵達的時候一溜廚師已經手捧餐盤畢恭畢敬的站在了靳炎家門口。
段寒之滿意道:“雖然你們做的菜味道一般,但是服務還勉強可以,請繼續保持。”
大廚三拜九叩,跪安退下。
“……”黎檬說:“你到現在還沒被服務業的同志們打死真是個奇跡啊,段寒之叔叔。”
段寒之說你這樣就不對了,關烽都活著我怎麼會死呢,說著從車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鐵棍(片場隨手拎來的道具,看打人順手就留下了),一根給黎檬,一根自己拿著,同時開始哐哐哐敲靳炎家的門。
那聲音簡直震耳欲聾,死人都能被他震醒。三十秒內鄰居火燒屁股一樣從樓下沖上來抗議,結果話沒出口,被段寒之眼睛一橫,瞬間默默退了回去。
緊接著大門轟然打開,靳炎怒道:“你們幹什麼在這……”
段寒之一棍子收手不及,應聲敲在靳炎頭上——那慣性瞬間就把靳炎砸得四仰八叉倒了下去。
“……”段寒之轉身把棍子收起來,一臉仿佛靈魂出竅般的茫然和無辜。
“你車裡有充電器嗎,我手機沒電了。”蔣衾從善如流的跨過靳炎,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如果有無線網卡的話也來一個,黎檬去書房把我的電腦搬過來。哦對,打電話去航空公司幫我定張去S市的機票,越早越好,我立刻就要動身。這是什麼菜?怎麼一股茴香味?我不吃茴香。黎小檬你怎麼還站著?”
軟弱·牆頭草·沒骨氣的黎小檬膝蓋立刻軟了,乖乖去書房拎了蔣衾的筆記型電腦,搖著尾巴雙手奉上。
段寒之沉默半晌,說:“蔣衾我回去介紹一個姓關的人給你認識,你們祖上都是從那美剋星來的,只不過你的基因比他隱形。”
蔣衾面若冰霜的走出家門,靳炎踉蹌從地板上爬起來,悲憤道:“你們上哪去?!”
蔣衾頭也不回走進電梯,根本沒有要回答的意思。段寒之想了想,安慰說:“我不會把會計師送S市去的,我帶他去泡溫泉。”
“別開玩笑了,我好好的兩人世界……”
“你那是非法拘禁,鬧上法庭准判離婚。這麼大人了不動腦子,離開蔣衾你怎麼辦啊,我都替你著急。”段寒之頓了頓,大概看靳炎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放軟口氣說:“好吧其實是關烽陛下請圈裡朋友開溫泉Party……你也要來嗎,給關烽簽個名他可能就放你進去了。”
“……他要我簽名幹嗎?”
“這不是人家喜歡看言情劇麼,”段寒之說,“誇你那天在法庭上演得好呢。”
靳炎:“……”
靳炎二話沒說,穿著拖鞋鎖了門就往外跑。到樓下時蔣衾已經打開段寒之的車門坐進去了,靳炎把黎檬的脖子一拎,塞進自己的車裡,一踩油門就往上跟。
段寒之被這堪比飛人的速度驚得目瞪口呆,只來得及說了聲:“喂……”
真·萬人迷段導第一次見識到男人追求媳婦時能爆發出多大行動力。以前他跟衛鴻老猜測靳炎這種混混是怎麼把蔣衾追到手的,他們設想出很多種可能,最終一致認定靳炎採用了什麼不入流的手段,甚至有可能還犯了罪(衛鴻為此查閱過刑法裡有關犯罪的追訴期限);然而今天他意識到,靳炎也許不用特意去違法,他的存在對蔣衾來說已經是一種犯罪了。
將來完善法典的時候應該給靳炎定個罪名,叫作“存在就是犯法”。
段寒之本來說帶蔣衾去泡溫泉,也只是說說而已,結果到路上他改變主意了,心說乾脆就去泡溫泉吧,興許他倆在一塊泡泡感情就和好了呢。
於是他打電話給關烽說多了兩個人,關烽問:“誰?”
“時星娛樂的老總靳炎。”
“這種小事就不要打我電話了。”
“……還有把靳炎拎上法庭的會計師。”
手機那邊沉默半晌,只聽關烽對助理道:“Hellen,去準備一份模特公司合約。”
段寒之帶著勝利的笑容掛了電話,回頭對蔣衾道:“我每次想像關烽接手機的樣子都特別有快感,知道嗎,他說手機輻射會刺激皮膚,每次接電話那表情都像死過去一樣……”
蔣衾怒道:“手機本來就有輻射!還有我要去S市,你在往哪開?!”
“泡完再去嘛,泡完我跟你一塊去S市吃南翔小籠包,乖。”
蔣衾瞬間覺得這聲調非常耳熟,等反應過來更怒了:“乖這個字不是在這時候用的,你都跟靳炎那不著調的學了什麼?!簡直不知所謂,簡直……”
“不能用嗎?”段寒之無辜道,“黎檬跟我說他經常聽見爸爸在臥室裡跟媽媽說這個字啊。”
如果說靳炎的臉皮是城牆的拐角,那段寒之的臉皮就是一座移動的太空堡壘。
蔣衾被關在家裡生了一星期悶氣,早就氣得手腳發軟;此刻他除了想吐血,沒有其他任何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