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陳曦的臉上全是痛苦的神色，身體根本不能動，冷汗從額頭上冒出來。

　林景對於陳曦當時受傷的情形很是迷茫，當他要擠到受傷的陳曦身邊去，卻被老師和別的同學推開了。

　老師判斷陳曦的手估計是骨折了，要馬上送醫院。

　陳曦被扶著往外走，林景趕緊跟了過去，陳曦雖然痛得大腦發昏，還是看到了跟過來的林景，他朝林景勉強扯出一個笑意，用口型道，“我沒事。”

　四月下午的太陽已經非常明媚，天空是一片無雲的蔚藍，學校裡的樹木早長得茂盛了，花也開得繁盛。

　在這繁花似錦陽光明媚的時節裡，林景望著陳曦臉上那硬扯出來的勉強的笑容，突然鼻子酸得要命，他飛快跑了幾步，跑到陳曦身邊去。

　老師看到他，便說道，“你扶不動陳曦，還是先回去吧！”

　陳曦這時候卻伸出了沒有受傷的左手把林景的手抓住了。

　陳曦的手上全是汗，還有在地上抹上的灰塵，林景把他的手扣住，有一種安心的堅持在心裡蔓延。

　林景是扶不動陳曦的，但陳曦寧願不讓人扶也不放開林景的手。

　最後打車一起去醫院的人除了陳曦林景班主任，還有跟來的班長，班長雖是女生，卻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非常帥的人，不過她畢竟心細，把陳曦的衣服提來了。

　老師帶著陳曦去治療照片，林景就和班長在外面等著。

　林景抱著陳曦的衣服，安靜而沉重的充滿了藥水味道的醫院讓他精神略微恍惚，將頭埋到陳曦的衣服裡，聞著上面陳曦的味道，有種無法言喻的沉靜感覺，好像時光荏苒，這一種味道能夠永繞鼻端，帶來一生的溫暖和寧馨。

　因為陳曦的受傷，最後還是九班勝了，班上同學都對此頗為憤慨，並且為當時陳曦為什麼要去截那個球很是不解。

　這個行為估計也就只有陳曦自己明白，他怎麼能夠讓球把林景打到呢。

　陳曦為班級受傷，而且還是右手受傷，打了石膏吊著手臂，之後學習生活就麻煩了。

　他左手寫字奇醜無比，所以各科老師都是讓他能交作業最好，不能交也算了。

　生活起居上面就更麻煩了，當天晚上林景就讓他睡他的下鋪了，他自己搬到了陳曦的上鋪睡。

　打飯的時候就林景打，陳曦用勺子吃。穿衣服也很麻煩，全是林景伺候他。

　洗澡的時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學校浴室是冬天兩元錢一次，夏天一元錢一次，每人領牌然後有一個小隔間淋浴。

　陳曦這個樣子洗淋浴顯然不行，於是便有勞林景給他擦身了。

　陳曦多想林景能夠服務到位的，但林景每次只給他擦上半身，下面就讓陳曦自己洗，陳曦想耍賴也不行，林景義正言辭說他的左手可以擦下半身。

　孩子的右手受傷骨折了對於父母來說也算是大事，陳父放下繁忙的工作也應該來看望一下兒子。

　陳父是上午來的，中午就請了學校裡的一干領導還有陳曦班上的老師吃飯，陳父曾在這個學校裡工作過，這些領導和老師裡有些就是他當年的同事，他也還認識，大家一番客套，陳曦陪在桌子上吃飯，吊著右手，左手就拿著勺子慢慢舀，吃了一會兒就說要回學校，就離開了。

　晚上是陳父請陳曦在學校裡的好友吃飯，就是班上住讀的那些人。

　為不耽誤這些學生的時間，陳父已經先到了餐廳包間點好了菜，陳曦他們下課了自己過來。

　司機坐在陳父身邊和他說話，就見服務員推開門領外面的人進來，先進來的是陳曦。

　陳父看過去，只見陳曦進來後，目光沒有看向他，而是神情溫柔地看著門外，且隨著他的手還看到他左手牽著一隻手，那個孩子的手比陳曦的白而且小，骨節纖細，手指很好看，陳父沒看到被掩在門外的林景，第一反應就是這位是陳曦的小女朋友，雖然陳父對陳曦早戀交女朋友持不支持的態度，但是他也沒有反對，所以臉上的神情還是挺和藹的。

　只是當林景被陳曦帶著進了包間，他看到被陳曦牽著的那個人居然是個清秀而小巧的少年，不由得愣了一下。

　林景穿著那套藍白相間的初中的舊校服，柔順的黑色頭髮襯著白淨清秀的臉，眼睛明亮而澄澈，雖然是最普通的穿著，神情也有些赧然羞怯的樣子，但是從他身上傳給別人的氣息卻如同最純淨的天空下春日裡草長鶯飛的山間的精靈一般。

　看到這麼個少年，陳父也不由得在心中感歎了，覺得這個少年以後不會簡單。

　陳曦大大方方拉著林景在陳父身邊坐了，林景和其他的同學一樣叫了一聲“叔叔好”，然後坐在了陳曦的右手邊，陳父熱情而和藹地叫陳曦的其他同學都坐了，這才來互相介紹。

　陳曦介紹林景的時候只有一個詞，那就是“林景”二字，介紹別的同學的時候倒是會多加幾句，例如介紹到張弘，就說“我寢室的哥們，籃球打很好，別看他壯得一看以為很傻，其實他腦子很好使，成績很好。”

　陳曦的這種介紹讓大家都大笑起來，張弘更是隔著位置對他抱以老拳碰了一下他的背，笑駡他兩句。

　陳父滿臉和藹，跟著贊了張弘兩句，又問些別的話。

　雖然陳曦沒有過多介紹林景，但誰看不出來陳曦是和林景關係最好呢。吃菜的時候，陳曦自己夾菜都不方便，還要給林景夾肉給他，又柔聲讓他多吃點。簡直就像是熱戀中對待愛到心坎裡的女朋友一樣地細心又溫柔，絲毫不愧對他那情聖的名號。

　兩人平時吃飯就是這個模式，雖然林景已經習以為常了，但在有陳父和陳父身邊的叔叔以及同學在場的情況下，他還是覺得很不自在和尷尬的，但是又不能讓陳曦不要這樣，不然會讓別人更加注意，而且讓陳曦不好下臺，所以他就只好低著頭悶著吃飯。

　陳父雖然表現得非常和藹了，但畢竟是大人，而且還是事業有成的成功人士，氣勢與威嚴在那裡，在桌的又都是才高一的學生，還沒有練就在長輩面前侃侃而談的能力，飯桌上有陳父引導大家說些話，又有陳曦熱鬧氛圍，雖然不至於讓人覺得氛圍沉悶，但所有人還是不可能做到一群學生在一起時候的活潑，例如絕對沒人搶菜搶得要打起來呀，說些不雅觀的玩笑呀，都裝一副斯文的樣子，個個吃飯都像小姑娘，說話也大多圍繞著學習。

　陳曦看林景吃得差不多了，便也不再給他夾菜，便讓將湯轉到自己面前，對林景道，“再喝點湯。”

　林景嗯了一聲，自己舀了小半碗湯，又給陳曦舀了一碗芸豆大骨湯放他面前。

　林景喝完湯剛放下碗，陳曦已經把紙遞到他跟前，林景自然而然接到手裡擦嘴，他吃飽了就安靜坐在座位上等大家吃完，有時候也給陳曦夾一下菜，舀一下湯添一下飯什麼的。

　陳曦和林景之間的默契與溫柔的氛圍，他們這幾個寢室的同學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陳父時不時看過去，心想他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體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