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那廂,顧擎正立在門邊與手下說話。習武之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男人老遠就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忙忙地將人打發下去,一轉頭,果真見從松濤院外奔進來一個身影。
顧擎笑著將人攬進懷裏,瞧著少年頭髮蓬亂,衣衫鬆垮的慵懶模樣,好笑道:“方睡罷午覺過來的?”
“嗯。”葉茗歡不小了,可在大哥面前總像個孩子,他一頭栽進男人懷中,“這幾日學堂休沐,閒來也無事,來大哥這裡轉轉。”
“外頭起風了,莫著了涼。我們進去說。”
顧擎一面將少年往裏屋帶,一面問道:“你先前落下了不少課業,前幾日上學去感覺如何?讀了多少書了?”
“之前養病時,我也有在溫書的。”葉茗歡見床邊的香幾上擺著幾塊甜點,走上前去抓起倆就往嘴裏塞。一邊一屁股在床上坐下,一邊含著吃食含含糊糊地道:“現《谷梁傳》已讀到了第二卷,平日裏寫些策論練筆。另先生佈置的課業也已完成,大哥莫擔心。”
顧擎見了少年這一臉討贊揚的模樣,喜歡得心裏直抽抽,上去就將人的腦袋揉得一團亂,“這樣自信?那大哥可要好好考考你的學問了。”
“大哥怎麼這樣沒趣兒!再這樣,我可走了。”
葉茗歡佯怒,腮邊綴滿糕點沫子的可人模樣卻半點看不出惱怒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只要是和大哥在一起,不管是做什麼,說什麼,他都是開心的。
顧擎撥弄著葉茗歡鬆散的衣領,修長的指頭總有意無意地觸碰到胸前的皮膚,“那,讓大哥瞧瞧,傷養得如何了?”
葉茗歡聞言一怔,下意識推開顧擎就往床榻裏頭躲。倒幷非害羞,蓋因先前痘疹實在瘙癢難抑,哪怕上了藥,總有些疹子在睡覺時被無意抓爛,痊愈後,新長出的肉或白或粉,與周圍的皮膚顔色不同,很是難看,原先他全身上下只如羊脂白玉一樣,乾乾淨淨的,何曾有過這樣的痕跡。
故而攥緊了衣襟,慌張道:“早已痊愈了,不用看了,大哥……”
顧擎將長腿往床上一跨,山一樣的身軀就覆了上去,如猛獸撲食一般,霸道地將少年困在角落裏。
“為何不讓大哥看?嗯?”
葉茗歡閃爍其詞:“沒、沒什麼可看的……”
男人的大手攏上少年的胸膛,將那覆著一層薄薄肌理的胸脯捏了又捏。
葉茗歡倒吸一口冷氣,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拚命含著胸,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滾進床縫裏去才好!
“大哥,別摸了……”敏感的乳首好似被男人捏在指間,又像只是無意觸碰到似的,卻麻癢萬分,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前那個夢境。
夢裡,他的胸脯被大哥捏成少女般的形狀,乳肉夾緊男人的粗壯莖身,嘴裡又含著碩大的龜頭,自下而上地,看著大哥伏在他前胸落力操頂……
“茗歡為何不讓大哥看看傷勢?”
“不,不、不要……”葉茗歡羞臊地將臉埋在臂彎,“很難看的……”
軟磨硬泡下,顧擎才知曉少年原是因那些痘疤而自卑,一時忍俊不禁,忙讓小廝去取了一盒物什過來,遞給葉茗歡。
只見那是一隻嵌拂菻鳳雕玉盒,打開卡扣,霎時有一股芍藥花香縈繞鼻端。
葉茗歡驚奇道:“這是什麼?”
看著像是女兒家用的化妝脂粉,葉茗歡旋即心裏咯噔一沈,霎時腦內臆想聯翩,把自個兒氣得不行,又無處煞性子,頃刻間,臉色變得那叫一個精彩。
“這是用肉色的脂粉,與日常用的潤膚面霜調製而成的。”顧擎拿著一根白玉製的扁勺,將錦盒內的面脂攪拌均勻,“把衣服脫了,乖。”
少年將衣領子堪堪拉開,顧擎一瞧,見那痘疹已消了個乾淨,再仔細看去,瓷白的胸膛上,確有幾處約莫黃豆大小的圓形疤痕。此時,恰有清光從窗屜子透進,愈合不久的傷疤於日光掩映下,閃著新生肌膚的淡淡粉色脂光。
仿若一尊透白的薄胎瓷器上,隱隱嵌的瑕紋,反倒令人憐惜。顧擎輕撫上那些淡淡的痕跡,粗糙的指尖摩挲著少年的皮膚,換來他一陣輕顫。
“過幾日,大哥會讓宮中禦醫配幾劑上好的煥膚靈藥來。”顧擎用指腹沾了一滴面脂,用點塗的方式抹在葉茗歡胸前的痘印上,“這面脂能遮住大小傷痕,若你覺著疤痕難看,像這樣一遮——”
面脂均勻地覆在皮膚上,恰好和葉茗歡本身膚色相符,如此輕巧一遮,竟半點看不出差異來,白花花的胸膛上綴著兩點梅紅的花蕾,又似從前那般誘人可愛。
葉茗歡又是驚奇,又是新鮮,忙自己試著塗了塗,那些傷疤眨眼間確實消失無蹤了,胸膛一如以前那樣光潔。
“這東西真管用。”葉茗歡興奮道,“先前踏雪額頭上發了幾顆癤子,苦惱得都不願意出門,我這就拿給她用!”
顧擎將人拽回來,重新壓在床上,“忙什麼,他們女孩子家,哪會缺這類胭脂水粉?大哥給你的東西你就自己收著,丫頭們若是要,我便讓管事的支給他們一些,不用你操心,聽見沒?”
葉茗歡訥訥點頭。
動作間,忽覺後肩被什麼東西硌住,他轉身掙出顧擎的懷抱,抽出那物什一瞧,竟是一張裝裱成捲軸的條幅字畫。
顧擎還來不及攔下,就見少年已將捲軸展開,那裱齊的字畫上,赫然兩個飄逸的大字——“顧擎”。
是那日,葉茗歡在松濤院的書房中,顧擎要求他寫下的兩個字。
“擎”字的最後一畫歪歪斜斜,葉茗歡看著,不由得臉熱,回想起那時被大哥的身軀緊緊挨著時的躁動況味,男人壯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還有那抵在身上硬邦邦的……
“大哥怎麼,怎麼還將這幅字留著。”葉茗歡咬唇,“都寫壞了的。”
顧擎奪過字畫,捲起來塞入枕芯內。末了,緊緊抱住少年,附於他耳邊沈沈啞啞地道:“你說我爲什麼留著?”
“不知道……”
“你不知道?嗯?”
顧擎用鼻尖去蹭葉茗歡的,如深潭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怎料少年一不留神,就陷了進去。
“爲什麼留著……”
不知何時,雙腿之間抵住了炙熱的一處,他話音方落,那兒竟緩緩硬了起來。
少年登時如被刑棍頂住,一臉駭然,心中霎時爭先恐後地冒出許許多多的苗頭,卻總抓不住,反而攪得一團糟。葉茗歡慌亂地將男人往外一搡,“大哥,我要回去了。”
“去罷,路上慢點兒。”
顧擎則不緊不慢地站起身子,看著少年踉踉蹌蹌出了院門,意猶未盡地拈了把嘴角。
酉時半,天色漸暗。
雲層遮蔽了陽光,風吹來時亦略帶了些涼意。葉茗歡搓搓鼻頭,正縮著肩膀攏起衣服時,就見遠處尋梅急匆匆地奔了過來。
尋梅忙忙地將一隻暖爐塞進他手裏,幷一襲緗緞坎肩兒披在葉茗歡身上,道:“大少爺差人說讓我來接您!瞧瞧,雖已是立夏,可這到了午後傍晚,天氣仍是有些涼的,少爺才大病初愈,千萬仔細著自己的身子。”
葉茗歡沖尋梅一笑,挨著她一道回了香梅院。那頭踏雪正在房內布菜,好容易等到小少爺回來,又是一通絮叨不停,說一天天的都見不著個人影。
“好了,好了。”葉茗歡在桌邊坐下,看著尋梅替他脫下坎肩,整理衣裳,“成天到晚蠍蠍螫螫的,飯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尋梅在一旁也笑了:“踏雪啊整日心裏眼裏的都只有少爺您一個,她這是關心您呢。”
葉茗歡見那廂小丫鬟生氣了,忙笑著安撫。尋梅正替他撫順前襟的褶皺,忽的道:“少爺,您先前去哪兒頑了?又把新衣裳蹭髒了。”
少年低頭一看,只見柳黃的前襟上沾著些肉粉色的髒汙,突兀得很。葉茗歡納罕地用指甲刮了刮,可那東西早已滲進布料裏去了,他又瞧了瞧緊貼著衣襟的前胸,這才頓悟:“哦,這是面脂,用清水一搓就掉了。回頭尋梅替我洗了罷。”
說罷,他又使勁兒抹了把胸膛,那些肉色物什俱都沾在了指間。葉茗歡端詳迂久,總覺得這形景眼熟得緊,似是在哪兒見過。
左想右想,才憶起不知許久以前,在那賊人要了他的身子後,大哥曾來過他的房間,依稀記得是那會兒……
忖了半日,也沒理清個思路來,踏雪又在一旁催促著用飯,葉茗歡只得先甩在腦後,想著合該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然心中卻不禁突突地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