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真相
林雋目中仿若有火, 他一說完這句話,就立刻轉頭吩咐自己的隨從往院中奔去。
石青和念北試圖往前攔了攔,但卻被後面的隨從給制服, 再也脫身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跑到院中的桃樹下, 開始揮著工具刨起地來,似乎想要挖出什麼東西。
林彥弘的目光掃過了被一個高大隨從「制住」的念北, 可並沒有多做停留, 而是轉而看向桃樹下發生的事情。
林雋死死盯著林彥弘,見他果然十分關注那樹下的事情,對自己剛剛聽聞的消息更加深信不疑,一時之間又是悲痛又是憤怒,只覺得眼前的眉目如畫的侄子,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魔物。
「你……你果然在那裡埋了東西?!母親平日對你雖嚴厲,但多半也是希望你能正身謹慎,難道你真為了幾句訓斥, 就對自己的祖母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
「叔叔, 謹慎的應該是你才對!」林彥弘冷漠地打斷了林雋的話:「我雖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但有些話, 勸你還是想清楚再說。」
「好, 好, 等我們找到了證據,看你還如何狡辯!」
似乎在回應林雋的說法,桃樹下的揮舞工具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呼:「挖到了!」
林雋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林彥弘見狀,也不緊不慢地跟了過去。
只見那桃樹下的隨從挖到了一截露了頭的紅綢,他們此時已經丟開了之前刨土的工具,而是開始小心翼翼用手和小鏟子去扒拉。
漸漸的,那紅綢下面的東西「浮出水面」,看形狀是一個封口的粗陶瓶子,而且看樣子已經埋了有段時間了。
林雋接過了僕從手中的陶瓶,面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剛剛那個東苑的丫鬟不是說這裡埋的是……埋的是巫蠱人偶嗎?怎麼會變成陶瓶了?
林彥弘看了看林雋手上的粗陶瓶,冷笑道:「叔叔說的證據,難道就是指的這個?我倒想問問,一個裝酒釀的粗陶瓶子,能做什麼證據?」
「裝酒釀的粗陶瓶子?」林雋茫然地重複了林彥弘的話,卻因為此情此景與他預想得完全不同,所以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難道叔叔覺得這裡面裝得是毒_藥不成?我要下毒去害誰?」
林彥弘說著說著,臉上也開始帶了怒容:「這是我於去歲四月,和幾位表兄在蜀川城裡尋到的芙蓉釀,帶回來當做紀念,打算再埋個一年半載再說,若那釀酒的老翁沒有害人之心,這裡面就不該是毒_藥。」
「不,不對……」林雋想了想道:「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那又是什麼?」林彥弘十分奇怪地問道:「叔叔到底在找什麼,何不告訴弘,如果我們有印象,不是可以找得更快嗎?」
林雋雖然急怒交加,但到底還是知道巫蠱之術有多麼嚴重,他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說出口:「這樹下真的只埋了這個?」
他帶的人都是自己的隨從,而且大部分都留在月門之外,也就是只堵住東苑的前後門,讓人無法偷偷溜出去而已。
為了林府的安全,林雋不敢讓太多人知道他跑來東苑興師問罪的真正原因。
這邊林彥弘點點頭:「除了埋酒瓶,這樹下還能埋什麼?還請叔叔莫要這般藏頭露尾,把話說清楚才是。」
林雋被他問的一懵,隨即又清醒過來,讓隨從繼續從旁邊挖過去。
又過了一陣工夫,那桃樹一圈都被挖開,但除了他們一開始找到了個裝芙蓉釀的瓶子,還真是沒有任何東西再被發現,出現在人們面前。
林彥弘看著不可置信又迷茫的林雋,眼中一片冷意:「叔叔今日難道要把我東苑鬧個天翻地覆才收手嗎?聽說祖母的病情十分嚴重,叔叔不在祖母面前侍疾,卻跑到東苑來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真不知道叔叔是如何考慮的。」
「你真的沒有埋……」林雋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他走到林彥弘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你發誓,你沒有在院中藏匿用來詛咒他人的人偶。」
林彥弘聽到林雋的問題,頓時瞪大了眼睛,他雖然激動,但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於是也壓低了聲音回道:「這可是禁忌之術!叔叔何出此言害我?」
林雋剛剛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這時候看林彥弘表情,似乎並沒有作偽,忽而又覺得事情不是自己想像:「你東苑的丫頭到曉福居告密,說……說看到你身邊的琥珀在桃樹下埋了一個詛咒用的人偶,她還經常聽琥珀說,你在背後表示出對母親的極度不滿,所以……」
所以我們才帶著人趕過來,想趁你還來不及銷毀證據的情況下,打個措手不及……
誰知道,被打個措手不及的竟然是林雋自己。
林彥弘聽到這裡,眼中帶著不可置信,他哭笑不得地道:「叔叔竟然是聽信一個丫鬟的胡言亂語,就這般焦急地趕過來興師問罪?」
「她說得言之鑿鑿,不似作偽……」
「不過是事先編個故事罷了,只要多說幾次,就能表現得言之鑿鑿了。」
林彥弘並沒有跟林雋繼續糾結之前的事情,他道出自己心中的猜測:「今日祖母才剛剛遇到這等危急的事情,叔叔與我之間就莫名被人挑撥,總覺得這事情並不簡單。」
林雋並不傻,他之前之所以如此暴怒,一來是關心則亂,二來是想攻其不備。
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根本沒有所謂的「詛咒人偶」,那到底是那丫鬟信口雌黃,還是有別的什麼事情發生,如今還不得而知。
他聽了林彥弘的話,心中微動——在這府裡,要挑撥他和林彥弘的人,還用多猜嗎?
但他並沒有馬上被林彥弘說動,拱手道:「這件事還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還希望弘哥兒跟我去一趟慎行堂,好與那丫鬟當面對質,辨個清楚。」
「既然叔叔有疑問,而按照那丫鬟的說法,我這邊有嫌疑,那跟叔叔回去自辯,也無可厚非,」林彥弘抬頭道:「事不宜遲,我們快到叔叔的慎行堂去吧。」
……
臻夫人面色焦急而憔悴地陪在曉福居,一整天沒有出去。
她見大夫面色凝重,臉上露出了更加驚惶不定的表情,好像為姑母的情況萬分揪心。
這時候,林穹德走進屋裡,卻不見老爺林豐,臻夫人看了看林老太爺,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開口。
今天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突然了,當那個被送去給石家的丫鬟近身撞倒了林佟氏,饒是臻夫人一時之間也反應不過來,更何況是其他人。
林佟氏的年歲不小,更何況已經有段時間的持續的心疾,讓一點風吹草動都足以叫她不好。
果然,事情突發之後還不到半個時辰,林佟氏就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雖然一直有所動作,但臻夫人並不希望林佟氏這時候有個什麼好歹。
要不然那些一舉多得的計劃,就不再有意義。
林彥興才剛進府學半年多,正是打基礎的好時間,若是他接下來卻要從府學回家守孝,那勢必影響林彥興的考學。
臻夫人沒見到自己的兒子,同樣也沒見到林雋他們,總覺得這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她沒注意的事情發生了。
林穹德哪裡看不出她有話要問,卻不知道她心中真實想法。
他只是主動道:「今天發生了這種事,府裡必不會安穩,如今老夫人臥病在床,那些府裡的事情,你要抓好,莫要讓人趁機渾水摸魚了。」
這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忽然一沉,然後繼續補充道:「若是最近府裡有什麼奇怪的傳言,一定要想辦法遏制住,若是將鬧起來,咱們一家都會有麻煩,甚至惹來滅頂之災。」
林穹德說得嚴重,臻夫人聽得心中莫名直跳。
以她的敏銳,立刻察覺到這裡面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很想親自問問,於是在心裡斟酌如何開口。
這時候,有個小廝從外跑了過來,臻夫人瞥了他一眼,發現此人是林雋那慎行堂出來的。
他小聲跟林穹德匯報了什麼事,依稀冒出幾個詞,「丫鬟」,「告密」,「人偶」……
「糟糕!中計了!」臻夫人忽然覺得天旋地轉起來。她不知道慎行堂的情況如何,卻有種惴惴不安的心。
……
於此同時,林雋已經將告密的丫鬟從關押的房間挪出來。
「你還不打算把事情說出來嗎?!」
「婢子……婢子都說了啊……」
「你還敢這樣狡辯?東苑的桃樹下,根本沒有你說的那種東西!」
「怎麼……怎麼會呢!」
「你背後的人,早就把你拋棄掉了,就算真有其事,你也未必有個好下場。」
「你若再不說出來,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你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
最後,在林雋軟硬皆施、威逼利誘的情況下,那小丫頭由惶惶不安變得決絕了。
她小心翼翼地跟他們說:「其實……是臻夫人讓我來告密的,她說只要我做好這件事,後面就不用管,他們會想辦法讓這個猜測變成事實的……二爺,我真的是被逼的,如果不這麼做,臻夫人就要把我賣到外面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萌萌竹攸的地雷投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