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到了家的白水終於放鬆下來,洗好手就跑進廚房給盧魚□麵條,想著自己剛才提及的吃法,盧魚那興致盎然的小眼神真是萌壞了他,怎麼說也要幫他做好這頓打滷麵。
這裡的人很少吃打滷麵,就算是吃麵也是帶著湯水的,打滷麵最重要的就是面鹵,面鹵做好了,便會讓麵條吃起來既有面的勁道,又有面鹵的鮮香。
白水將從後院菜園子裡摘下來的秋辣椒,切成細碎。秋辣椒有些變紅了,辣味也正是最濃郁的時候,雖不及頭一茬的青辣椒清新,卻有著特有的香辣。隨後將買來的肉切成小肉丁,等待鍋裡的油預熱冒煙,用蔥香爆鍋,隨後將切好的食材一下子放進鍋裡,一瞬間,肉香味,辣椒獨有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廚房,稍後只需將鍋蓋蓋上,慢火一小時,快火半小時便可食用。
期間,盧魚來了好幾趟,手裡握著做木雕用的木頭和刻刀,不放心似地在廚房外圍轉悠,這個時候太陽剛落山,火燒雲燒紅了半邊天,盧魚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格外好看,好似西方油畫下走出來的東方穿越者,白水不由地看呆了。
「要不要再來一碗?」自從白水坐在盧魚旁邊,就看著盧魚在那吃得賣力,眼睛裡也儘是自己不所知的笑意。
盧魚點點頭,後又搖搖頭,問道,「面還夠不夠?你怎麼不吃?」
「一大盆呢,儘管吃,我馬上就吃。」
白水搶過了盧魚半抱著的缺口飯碗,逕自去幫他挑麵條,心裡暖洋洋的,這人總是向自己表達笨拙的關心,這樣的莫名心悸感覺是他上輩子沒有經歷過的。
一頓飯吃了下來,盧魚好像有些吃多了,夜裡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好像漫畫書上走八字的小蜜蜂,期間盧魚想要去外面打水被白水拒絕。
「水什麼的都夠,你就不要忙活了,夜深了,快睡吧。」
秋天的晚上還是有些涼的,盧魚打了個寒噤,便跟著白水進房了,開始打地鋪,白水又說話了,「哎,這秋天晚上你再打地鋪會冷的,時間久了身子也受不了,上來吧,床上夠大。」
這傻盧魚倒是沒動作了,沒有回應,只是傻傻地看著白水,後說道,「我怕擠到你。」
「你看看這床有多大,況且你不是答應了福叔要好好照顧我嗎?如今天氣冷了,我自己睡有些冷。」白水不得已開始編起謊話來誘騙盧魚。
果然這盧魚聽了白水的話後,便二話不說地,捲起自己的被子,吹了燈後,痛快地上了床,之後就像一隻在沙灘上挺屍的魚一樣,惹得白水悶笑不已。
這一夜白水睡的神清氣爽,不同的則是盧魚一宿沒睡,雙眼帶著黑眼圈,看起來甚是可憐,白水不知道自己睡覺陋習,但是盧魚體驗到了。
本來因為睡在白水身邊而無比激動地睡不著,苦哈哈地挺到了自己有了睡意後,這白水就像只毛毛蟲一樣,纏上了自己的身子,手臂抱著自己,一隻大長腿壓在自己的腿部,自己就像是個大枕頭一樣被白水蹂-躪著,直到白水醒來。
「怎麼沒睡好?是換床的原因嗎?」白水見盧魚點點頭,心裡的擔憂總算過去了,他生怕自己睡著時再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嚇壞了人家,「快來吃飯吧!我煮了粥。」
自從白水得知盧魚喜愛自己的做飯手藝後,他便自覺地攔下了,白家大廚的職位,每天早中晚都會為盧魚準備精美的飯菜,一頓飯菜過後,盧魚要去田裡看看莊稼,白水則要去池塘釣魚。
「我看你那次在一品齋好像對那燜煮魚很感興趣,我今兒再給你做一回。」
白水對盧魚是越來越好,連盧魚都有些後怕了,生怕自己做錯了事,白水便不再這般對自己不好了,所以對白水提出的任何建議都會絕對服從。
人在未嘗過糖的甜頭時,還能吃得下苦藥,但凡吃過了這糖的滋味,這吃苦藥就越發的困難。
走到了岔路口,白水與盧魚分開各走各的,白水扛著魚竿,沒有注意到身後還未走遠盧魚的視線。
白水怎麼想也沒想到,會在這池塘遇見這個人,一想到盧魚便對這個人沒了示好的耐心。
眼前的池塘不是特別大,但卻勝在水草豐美,儘管如今萬物已然秋風之姿,池塘卻仍舊綠得茵茵,只有紮根於池塘的水草,那微黃了的草尖兒,有些駁了這池塘帶著生機的綠意。
「白公子,這麼早就來垂釣啊。」趙束看著繞了一大圈坐在池塘對面的白水,沒有想太多笑著跟人打招呼。
趙束雖然熱情得狠,卻完全沒有調動白水的激情,頗為冷淡地回了個「嗯。」便沒再多說,白水說到底也是一個自私的人,他知道趙束是盧魚在荊川唯一的好朋友,應該好好溝通,兩家友好往來,但只要他一想到盧魚提起趙束那微笑的眼睛,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不爽。
「白公子,盧魚這幾天可好啊?我聽我媳婦兒說你們家買牛車了,改天給我們家用用可好啊?」
人都說個子矮藏心眼,確實沒錯的,看如今趙束那完全不在乎白水的冷氣壓,在那討便宜,就可以知道了。
然而,白水的重點卻沒有放在趙束借牛車身上,而是他有媳婦兒這一關鍵點上,不禁抬頭凝視池塘對面,趙束那張被太陽曬得黑紅的臉,「你有媳婦兒?」
「啊,是啊,怎麼我不像嗎?是咱家童養媳,從小跟著我感情好著呢。」趙束完全沒有想到白水會抬頭,這一抬頭著實驚艷了他的眼,都說這白書生俊俏,上一次沒仔細看,如今這一看還果真是英俊。
「我沒那意思,只是一直沒見過,好奇而已。」白水一聽趙束的話,忽而心結盡開,全身毛孔舒暢,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說話不禁帶了幾分愉悅,「哦,你要借牛車,隨時都可以,我不在家就跟盧魚說。」
「哎,好好好,先在這謝過白公子了,以往都是要在劉大伯那借牛車,但要排號輪流使用,到了咱們這裡,說不好聽的,田裡的莊稼都堆不新鮮了。」
收莊稼最注重的是時氣,荊川的人更是算好了日子的收割糧食,有些時候一耽擱,糧食堆在地上受了秋天的露水,便會泛潮而且影響糧食的風味,所以很多人都會競相在恰當的時間,借用牛車。
「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行,白水,別公子公子的了,聽著怪彆扭的。」
「哎,好,改天我帶著我媳婦兒去你家逛逛,這盧魚平素我不找他,他都不會來找我,整天蔫巴巴的。」趙束黝黑的臉上笑意漸少,像是忽然想到了傷心事,四下看看,語氣惶急且略帶生澀,「你是不知道盧魚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他們老盧家就沒一個好種,尤其是盧大家,夥同那糊塗老太太錢氏整天欺負盧二家,不是今兒要錢就是明兒要米的,這盧大家平時也不好好種地,就靠著盧二家過日子哩。」
「他們的事情我管不著,但他們若是再欺負盧魚,那就休怪我不客氣。」白水聽著趙束的那些話,並不驚訝,畢竟從一開始他便看清楚這盧家的真面目,自私自利的吸血蟲。
「那是,你只消帶著盧魚好好過日子,離他們那些人遠一點,就是福氣咯。」趙束抬桿將魚餌掛在魚鉤上,輕甩魚竿,又說道,「聽說你前幾日與盧大虎起了衝突,我得勸你小心些,盧大家的盧大虎那就是個癩子,前腳跟你求饒,後腳就開始尋著其他招子來暗害你,你可小心些。」
感情這盧家成了荊川一大毒瘤,聽那趙束所言,那是敢怒不敢言,乾瞪眼的看著那盧大家欺負盧二家還有盧魚。這些事終歸是人家家事,荊川的有些正義的人也沒有權利去幹涉,只能看著乾著急。
也有甚者,將這些事當成猴戲到處取樂子,尤其是盧大家的老活寶錢氏,那一哭鬧起來當真是堪比花戲樓的雜耍,以至於盧家一有事,事情還沒弄清楚,看熱鬧的就可以圍成一排了,這免費的雜耍誰不看。
白水與趙束一邊閒聊著家常,一邊垂釣,由於說話過程中聲音驚了游魚,導致這次的垂釣收穫淺淺,抬頭看看懸掛中天的太陽,約摸著也快到了晌午,白水瞧了瞧草籠裡的兩條黑青色的鯰魚,還算滿意地收拾東西準備同趙束離開。
期間,白水還與趙束討論秋收事宜,卻不料再一次被盧大虎與隔壁村霸王老二一同攔住了去路,趙束見事不好,忙不迭地作勢拽著白水繞道行走。
又怎料那得了勢一般囂張的盧大虎率先開了口,那口氣帶著與那日截然相反的氣勢,眼睛好似長在了頭頂一樣,「喲,見了我們老大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白公子。」
「當然有,那就是讓路。」白水最看不慣盧大虎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配著盧大虎那張臉簡直不忍直視,白水看著自己草籠裡的魚,更像急著回家了。
「哼!還真是囂張啊!白公子,這次可不像那天了,我們如今有的是兄弟,恐怕我們今日不能給你讓路了。」隔壁村霸王老二也不像那日被打得叫爺爺的模樣,兩手輕輕一拍巴掌,走在身後的小弟們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
白水看著王老二與盧大虎身後的小弟們,張張臉他都不認識,恐怕是隔壁村的人,最近這些時日,白水已經將荊川的人認識了個遍,值得交與的也都說了好話。
但當他再面對這些不知名的人時,心裡有些擔憂,這一票人怎麼說也有十幾個,他與趙束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是難以應付。
側過身低頭對趙束輕語,「趙兄弟,你先走,找到村長或者祠堂的長老過來。」說話慌忙之中又帶著深沉的擔憂,「記住不要讓盧魚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