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泡麵，一定要先買泡麵！”

　　衝到貨架前，秋彤動手就抓起了一大包老壇酸菜牛肉麵。在沒有多少食物的山區，有滋味的泡麵是已經是難得的美味，比天天吃玉米強多了。

　　在剛到山區的時候，秋彤第一次啃玉米棒子的時候還覺得味道不錯，在城市裏粗糧比細糧的價格貴多了，而且人們普遍覺得粗糧養生，所以她吃的還挺開心，覺得山村的飲食意外的不錯。

　　然而，這只是她第一天的想法。

　　在連續啃了一個月的玉米棒子後，無論她之前多喜歡吃玉米，現在都對玉米這種食物深惡痛絕，她寧肯吃沒有營養的泡麵，也不願意天天啃玉米棒子了。

　　於是，秋彤把老壇酸菜牛肉麵裝進購物袋，又拿了兩袋單包的香辣牛肉麵，這才滿足地離開了泡麵貨架。

　　“主食有了，還應該買點水果。”

　　袋子裏有了沉甸甸的泡麵，這讓秋彤心裏覺得很踏實，但是除了主食，山區裏也同樣缺少水果，秋彤問過學生，除了家境好點的家裏有棵果樹，其他人都是在山裏就地取材，山裏長什麼水果就吃什麼。

　　不像對大山十分熟悉的學生，秋彤可不敢為了找水果就在山裏亂走，所以吃完了她臨行前帶的兩個蘋果，這兩個禮拜她一個水果都沒吃，這讓習慣了每天一個水果的她腸胃非常不舒服。

　　“鳳梨罐頭，黃桃罐頭，櫻桃罐頭……”

　　因為購物袋的空間有限，而且她的力氣不大，也拿不了多少東西，所以在盛放水果罐頭的貨架前流連了一圈，秋彤猶豫了好一陣，最終拿起了黃桃罐頭，堅定地把它裝進了袋子裏。

　　“有主食，有殺蟲劑，也有了水果，這些東西應該夠了。”

　　數了數購物袋裏的東西，秋彤覺得這些東西已經足夠讓她過一個愉快的晚上了，但是在走到收銀台的這段距離裏，她還是沒有抵制住購物的誘惑，順手又拿了一袋五香豆干和味極鮮醬油一同放到了袋子裏。

　　“嘀——”

　　隨著最後一件掃碼結束，路鹿直接報出了價格：“總共一百零五元。”

　　路鹿沒有問是秋彤是用支付寶還是用現金付款，因為他不認為秋彤能拿出他這個世界的貨幣來。

　　前幾天他見過了不少客人，有人和秋彤一樣，穿著打扮和地球無甚差異，讓路鹿以為今晚終於能賺點錢了，然而等那個客人掏出錢來，他才發現這個客人掏出的紙幣和地球上任何一個國家的紙幣都不搭邊，竟然是個外星人。

　　碰見了好幾位這種客人，路鹿已經對便利店賺錢不抱什麼期待了，他現在只希望便利店白天賺到的錢能彌補晚上的虧空，至於生活費，他還是靠自己接單賺取吧。

　　也因此，路鹿已經做好了眼前灰頭土臉的女子掏出幾張不認識的紙幣，乃至是幾塊五顏六色石頭付賬的準備，誰知他剛報賬，女子就拿出兩張百元大鈔放在了收銀臺上。

　　“竟然是RMB？”為了確認他沒看錯，路鹿拿起來仔細摸了摸，發現這兩張百元大鈔還是去年剛發行的新版錢幣。

　　“開了這麼多天店，終於碰見一個地球人了。”這是路鹿的第一個想法，但是緊接著，他就又閃過一個念頭：“原來地球人也能被傳送到這個商店啊。”

　　路鹿在安閒走後就鎖上了便利店的門，所以他可以確定女子是從門墊那裏突然的出現的，然而此時路鹿並沒有見到老鄉的激動，為了避免麻煩，他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讓女子以為這是她遇到了神秘事件好了。

　　把兩百塊塞進收銀台裏，路鹿把找出的零錢交給了秋彤，然後目送她消失在店裏。

　　Z省的大荒山上，秋彤就像她消失時一樣，突兀地出現在她原先行走的地方。

　　感受到手上多出的重量，秋彤知道剛才發生的事都是真的，於是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悅，拎著盛滿了東西的購物袋就繼續往教師宿舍的地方走。

　　大山深處沒有燈光，所以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她手中的手電筒能提供光明，不過秋彤知道這是暫時的，尚若到了十一點，如果沒有烏雲遮住月亮，大山就會變得無比明亮，因為皎潔的月光會給遠行的人提供光明，就連星星都在她的燦爛下消失不見了。

　　又走了一刻多鐘，秋彤終於到了宿舍，此時她已經疲憊不堪，恨不得立刻撲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然而她清楚，如果不打蟲藥就睡，她晚上會被蚊子的嗡嗡聲吵到煩死，而且飛蛾的磷粉也會落到她的臉上，搞不好睡覺的時候都會有蟲子鑽空爬進嘴裏。

　　忍受了一個月的蚊蟲地獄，秋彤終於不用在忍耐了，把塑膠袋丟在櫃子裏，她打開一瓶殺蟲劑就開始在屋子裏狂噴，連一個角落也不放過。

　　把牆面和床底都盡數噴上殺蟲劑後，秋彤陶醉地聞著充滿屋子的薰衣草味，雖然她知道殺蟲劑的味道有毒不能多聞，但她還是挺開心，尤其是她看到有無數的蒼蠅在四處亂撞，很快就落在地上死命掙扎她就更開心了。

　　此時已經九點多了，但是由於打了藥的原因，秋彤並不能到屋裏休息，於是她拿出洗漱用品在外面洗漱了一下，洗漱完畢後乾脆搬了個馬紮子放在院子裏，仰頭觀起月來。

　　“十五的月亮真是圓啊。”

　　秋彤仰頭觀月，越看越覺得想家。距離支教結束還有五個月，想想就覺得漫長。

　　“不過以後每天都可以去那個便利店一次，支教的生活總算不那麼難熬了。”

　　“不知道下次去可不可以跟他借一下廁所呢？這兩方面解決了，再呆半年也不是不可以忍受。”

　　秋彤一邊看大如磨盤的月亮，一邊胡思亂想著，這是她支教後難得的閒暇時光，可惜這樣的悠哉沒持續多久，就被不斷在她身上叮咬的蚊子結束了。

　　“這些臭蚊子，怎麼打都打不死！”

　　因為蚊子肆虐的原因，秋彤不敢再坐著了，於是她一邊在宿舍周圍四處亂走一邊拍打全身各處，在路過窗棱的時候，她偶然發現上面別著幾棵蔥，應該是學生送的。

　　“是哪位學生送的呢？他們家的條件不好，自己留著吃多好，不用送給我啊。”

　　秋彤知道自己的教學水準，比起那些優秀教師，她這個新手還差的很遠，而且她這個老師還天天想著逃跑，所以收到學生的禮物她很不好意思，因為她覺得她不配得到學生的饋贈。

　　而且，一方面她也暗暗擔心著，學生們的家境普遍不好，送給她這幾棵蔥，他們就會少好幾株菜下飯，這實在是讓她於心不忍。

　　然而再怎麼不好意思，她也不能把學生的好意退回去了，她知道跟學生問不出什麼，仍然決定明天上課的時候好好謝謝學生，並告訴他們，以後別再送東西給她了。

　　只要他們肯聽她的課，好好學習，她就覺得很感動了。

　　又過了幾分鐘，秋彤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她就拿起洗好的蔥，打開門進了宿舍。

　　瞄到袋子裏的一袋五香豆干，秋彤靈光一閃，愉快地做了一個決定。

　　“有蔥又有豆干，我可以做小蔥拌豆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