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高考資料……”路鹿思索了一番道：“您要什麼科目的，數學嗎？”

　　“都要。”說完，劉史無意識摸了摸癟癟的褲兜，有些底氣不足：“最好是數學的。”

　　“數學的高考資料，試卷也可以吧？”

　　“中，能有試卷就很好！”

　　劉史眼前一亮，他眼巴巴地盯著路鹿去書架拿。

　　等路鹿拿著一遝試卷走來，他目光灼灼，一秒也捨不得離開。

　　“這些，就是考卷了？”他顫著聲問。

　　“恩。”路鹿答道：“對不起啊，劉老師。我已經大學畢業很久了，所以高中的東西都沒留下。”

　　“這些試卷是便利店裏的，應該是我侄子的卷子。它們都是高三的數學試卷，不過上面都寫了字。”路鹿停頓了一下，緊接著道：“但老師您別急，過幾天你再來一趟，到時候我找其他試卷給你。”

　　“不用了，這就很好，能有用過的試卷也挺好的。”劉史接過試卷愛不釋手：“反正我拿回去還要刪減一番，你就別浪費錢買新試卷了。”

　　“對了，剛才你說，你是大學生？”劉史問道。

　　“是。”

　　一聽路鹿是大學生，劉史就肅然起敬。

　　他原以為這位小哥文縐縐的，可能是中專畢業的學生，沒想到眼前的小哥竟然是一名大學生。

　　那可是大學生啊！

　　一畢業，去哪里都會被單位爭著搶。

　　而且只要肯踏實幹幾年，職位就會蹭蹭地往上漲，要不了幾年，就能成為市里甚至是省裏的幹部了！

　　即使不在政府裏工作，大學生也能繼續深造，成為像錢學森那樣製造導彈的大科學家！

　　“唉，早知道你是大學生，我就不讓你叫我劉老師了。”劉史半是欽佩，半是埋怨道：“你一個教十個我都夠了，我該叫你老師才是。”

　　“呃……劉老師，我是學藝術的，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當不起你這樣誇。”路鹿有些尷尬道：“現在的大學生，含金量已經沒有以前那樣高了。只要認真學三年，大部分學生都會有大學上。”

　　“我的天，大部分人都能上大學。”劉史張大了嘴巴：“那豈不是人人都一定能上專科了？”

　　“有些專科，只要肯交錢，確實是考多少分都能進。”路鹿含蓄地道。

　　聽到路鹿說人人都能上專科，劉史一開始是羡慕，但轉瞬這羡慕就變成了憤怒。

　　只要交錢就能上，現在的學校怎麼能變成這樣？

　　這樣還怎麼能培養出人才來？

　　見到劉史憤慨不已，路鹿就給他解釋了‘研究僧遍地走，本科生不如狗’的現狀。

　　隨著大學的門檻放低，人們對人才的學歷要求也高了。

　　現在真想搞研究的都會考研，然後讀博，接著博士後，終身學習，學無止境。

　　“哼，這才像樣。”

　　知道未來國家的人才一抓一大把，並沒有因此墮落，劉史就放下心來，高高興興地翻起試卷，估摸起該怎樣用這樣試卷提升學生的學習成績了。

　　“劉老師慢走。”

　　得到試卷後，在店裏逗留了一小會兒，劉史就按捺不住了。

　　他現在心裏癢癢，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些卷子好好研究一番，放給學生們做。

　　回到住處，他先打開一本《黃岡考卷》，專心看起起來。

　　等他再次放下卷子，他的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甭說考卷上有沒有書寫的痕跡，即使是嶄新的試卷，他也不能這樣拿出去。

　　2018年高考模擬題，這樣的年份，一拿出去就會被人發現不對勁。

　　學生們不是傻子，而且每有一份新試卷，其他老師們也會蜂擁而至。

　　劉史琢磨著，他應該把看好的題挑出來，單獨抄到一張紙上，然後再把這些題油印出來，製成一張卷子。

　　而且未來的高考題和現在考的有些出入，有些題的難度略大，不太實用。所以他不能照搬，還是需要修改一番的。

　　劉史想了幾分鐘，就立刻著手做起來。

　　高三的時間猶如春雨，每一秒都貴如油。

　　早一天讓學生做一張卷子，就能讓他們比別的學生多一點競爭力。

　　他所在的是鄉鎮學校，學校的條件跟那些城市裏的沒法比。

　　所以，這裏的孩子要更努力，他這個老師也要更上心，才能讓他們通過高考改變命運。

　　只要能考上中專，這些孩子們未來就不用愁了。

　　鄉鎮中學的學生們基礎差，而劉史自己的教學水準也相當有限。

　　他不敢期望班裏能有學生考上大學，能有考上大專的，他都會笑的合不攏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劉史也奢侈地沒有熄燈，一直工作到深夜。

　　當他滿意地上床歇息的時候，他的桌上已經整理好了一張數學試卷。

　　他準備明天就把這份試卷油印，讓班裏的孩子們做題。

　　以後有了源源不斷地新題供應，他的學生們再也不用擔心沒有卷子做了。

　　第二天

　　劉史聯繫了印刷的地方，親自監督這批試卷印好。

　　下午上課時，他拿著這遝卷子，心情很好地走進了教室，打算跟學生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娃兒們，以後你們不愁卷子做了，不用替老師省著，盡情做，想做多少做多少！”

　　“真…真的嗎？以後我們有無數的卷子可以做了？”

　　坐在最前排的女生眨著大眼睛，不敢相信老師的這番話。

　　劉史環顧四周，學生皆是一樣的反應，但他並不在意，因為要兩天前有人跟他這樣說，他也是不信的。

　　要出一份卷子要多少精力，所以儘管他們恨不得抓學生天天做卷子，卻沒有東西可做。

　　而現在，儘管未來考卷上的題有些不適用，但它上面的出題思路給了他很大啟發。

　　可是說，他都可以參照《黃岡考卷》，自己試著出一套題了！

　　“不用擔心，老師找一位熟人幫了忙。以後啊，你們就一天一張數學卷子，一直做到高考！”

　　“天啊，每天做卷子……”一位略顯木訥的男生撓了撓頭發，半天才摳出一個字眼：“這太棒了！”

　　有劉史的再三承諾，學生們帶著不敢置信的幸福微笑做起了卷子。

　　每天都有卷子做，還天天不重樣，這彷彿是從天上降下了一個巨大的餡餅，而且正好砸到了他們頭上。

　　這些渴望知識的孩子們還不知道，下次劉史去便利店還會找到更多資料，到時候其他科目也一同跟上來，他們就能享受到題海戰術的待遇了。

　　如果學不死，就往死裏學。

　　每天N張卷子，大概，那時候他們還會如此開心吧。

　　便利店

　　劉史走後，便利店又斷斷續續來了幾個客人。

　　最近宋程許久沒來，在最後一次離開前，他跟路鹿說要參加科舉，出一趟遠門，所以很長時間不會來了。

　　而路鹿聽罷，也只能默默地送上祝福，希望他能在科舉考試上考出一番成績，一舉考上秀才。

　　秋葉紛紛落去，隨著冬天的來臨，人們逐漸穿上了越來越厚的衣服。

　　即使便利店有暖氣，安閒和路鹿也紛紛換上了冬天的衣裳，一時間到處都是穿著臃腫的人。

　　有幾次，路鹿看到幾位客人，都凍得把自己裹成了球。

　　所以，即使知道便利店能連同不同的地方，當新客人穿著一件濕透的薄衫闖入的時候，他也不免有幾分不適應。

　　這樣少的衣服……看起來就好冷。

　　便利店開了暖氣，能讓在寒風中吹了許久的客人們覺得暖和。

　　但那是在客人們穿著一身冬裝的時候。

　　面前的客人，他只穿了T恤和短褲，身上還沾了些水，所以一進店，他就打了數個噴嚏，身上也開始凍得抖個不停。

　　“靠，這裏是哪兒？怎麼這麼冷，簡直凍死小爺了。”

　　新客人抱怨了一句，然後在抬頭後一邊發抖，一邊呆滯地看著便利店的設施：“這裏是便利店？難道我在水裏漂久了，心態終於崩了，於是連幻覺也出現了？”

　　“我該不會是成了神經病吧？”

　　儘管冷不是假的，胡裏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嗷嗷直叫，這次確定自己沒傻。

　　“真的，我真的回到陸地上了！”

　　他差點喜極而泣。

　　“等等，這位客人，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聽見胡裏的自言自語，路鹿打斷道：“這只是家便利店，客人你從哪里進來的，就會回到哪里去。如果你遇難了，便利店並不能幫你逃脫遇難現場。”

　　“你的意思是？”在路鹿的提示下，胡裏得到了關於便利店的資訊，然後臉色慘白：“完了，我來的時候是在一個木筏上，等我回去，我豈不是要掉到海裏了？”

　　想到掉進海裏的下場，他就嚇得渾身發抖，他的水性一般，而且周圍全是海水，離陸地老遠，一旦離開便利店，他妥妥的是要葬身大海啊！

　　“店主，你說，我能不出去了嗎？”胡裏抱著期望道：“搞不好咱倆的世界是同一個世界，我能從這兒回家。”

　　“不，已經有和我一個世界的這樣做了，但她回去的還是她來的地方。”路鹿拿秋彤的例子反駁：“還有你先別這樣悲觀，你回去後肯定還是在木筏上，已經有客人驗證過了。那個客人來的時候在飛馳的馬車上，所以你應該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