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現03

　　季霖的目光剛落在那怪物身上，一直專注於進食，對這邊車主和男人的吵鬧仿若未聞的怪物，突然停下了咀嚼，扭動它龐大的身體，露出它吃了一半的屍體，回頭朝季霖看來。

　　季霖的瞳孔陡然縮緊。

　　那看起來像一個放大的魚腦袋，上面佈滿褐色鱗片。腦袋下方，是一張血盆大口，正流著血，沿著它的嘴角滴答滴答地往下落，那顯然不是怪物的血，而是來自於它的「食物」。那醜陋碩大的腦袋兩側，猩紅的眼球鼓起，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陰冷的光澤，眼神中透露著滿是惡意的貪婪。

　　危險！！

　　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對上怪物視線的剎那，季霖感覺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炸開了，那怪物帶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就像獵物遇上天敵，而他就扮演著獵物的角色。他自詡心理素質過硬，在這一瞬間卻感覺自己被恐懼扼住呼吸，腦子清醒地認知到了危險，身體卻僵冷得動彈不得。

　　季霖努力地握緊拳頭，指甲刺痛手心之後，終於從恐懼中掙脫出來。這只是一瞬間的事，身體能夠動彈之後，季霖依舊站在原地沒動，捕獵者都有追逐奔逃獵物的本能，他不知道這怪物有沒有那樣的習性，但眼下那怪物沒有過來，選擇依靠人類的兩條腿逃跑，絕不是明智的。

　　季霖飛快地掃了一眼車主和從巷子裡跑出來的男人。

　　車主在那怪物回頭的時候，早已被嚇得跌坐在地上，拽著他的男人也被他帶得跪倒在地。

　　「快上車。」季霖一邊盯著那怪物，一邊用盡量平緩的聲音跟旁邊兩人說道。

　　「上、上車幹嘛？」

　　車主長得三大五粗的壯漢樣，此刻卻坐在地上直哆嗦。從巷子裡逃出來的男人，則已經是靈魂出竅的狀態，對季霖的話完全沒有反應。

　　「開車，逃走。」

　　「我、我我我腿抖……」車主已經快哭出來了。

　　「我來開。」季霖道。

　　車主拽著男人，幾乎是連拖帶拽地爬進後後車座。

　　季霖死死地盯著那怪物，那怪物似乎在他和吃了一半的「食物」之間陷入了糾結——是繼續吃到手的獵物，還是去獵捕新的獵物？

　　季霖偷偷將手放在後背，握住車門把手，在怪物的目光在意游移到地上那半截屍體的瞬間，猛然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座，沒有時間給他系安全帶，點了火立刻就踩油門。

　　車子蛇行般地飛竄出去，巷子深處的怪物發出一聲憤怒的尖嘯。

　　季霖握緊了方向盤，繼續提速，車子終於保持出了直線行駛。

　　在後車座，被甩得七暈八素的車主捂著額頭爬起來，順便把摔到車座下的男人拉起來，隨後扒著椅背往後看。

　　視野之內，空無一物。

　　「好、好像沒追上來……」車主對季霖說道。

　　「嗯。」季霖應了一聲，卻依舊不敢鬆懈，讓車速降下來。

　　「那是什麼怪物？竟然跑跑街上吃人了……」車主喃喃道，「不行！我得報警！」

　　車主打了報警電話，大概還在驚嚇中沒緩過來，說話顛三倒四的，不斷地重申自己看到怪物吃人了，絕對不是報假警鬧著玩的，但到底還是把案發時間和地點說清楚了。

　　掛了電話，車主發了會兒呆，隨後看向前面駕駛座的季霖。

　　車主：「我們現在去哪兒？」

　　季霖：「派出所。」

　　車主：「為什麼啊？我剛剛已經報過警了……」

　　季霖：「你覺得那怪物會在原地乖乖等著警察過去逮捕它？」

　　車主：「多半是跑了吧？」

　　季霖：「也可能它正在追我們的路上。」

　　車主：「我們趕緊去派出所！」

　　作為普通公民，在遇到危險時，能想到和尋求庇護的對象，也只有警方了。

　　坐在派出所接待廳，季霖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不少，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整個人有些發冷。當時，他確確實實從怪物眼中看到了針對他的攻擊慾望，聯想那地上的半截屍體，就好像看到了自己萬一沒成功逃脫將會有的下場。

　　跟著一起來的車主，到了派出所，就拉著一個值班民警一邊又一遍地確認自己的安全。從巷子裡逃出來的男人，在從車上下來後大哭了一場，現在安靜地坐在那裡，一臉呆滯。季霖跟車主看到的是有人被怪物吃了，而他看到的則是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面前被怪物吃了，在精神上的打擊顯然更大。

　　「先喝點熱水緩緩。」端著茶過來的民警說著，在季霖面前放了一杯熱茶。

　　「謝謝。」季霖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捧著茶杯，卻沒有喝。

　　民警把剩下的兩杯茶分別放在車主和男人面前，在路過男人身邊時，又開口道：「你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先送你去醫院？」

　　男人沒反應，民警又問了一遍，他才遲緩地搖了搖頭。

　　給了三人緩和情緒的時間後，民警開始分別給三人做了筆錄。季霖知道了那個車主叫周建棋，男人叫李冬。

　　結束了筆錄，民警準備先送三人回去，季霖沒意見，這麼久那怪物都沒再出現，差不多能說明那怪物並沒有追上來；李冬也沒意見，或者應該說精神恍惚得根本沒有想意見；只有周建棋磨磨唧唧地不肯走。

　　「那不是動物園跑出來的動物吧？那是吃人的怪物！那麼一隻可怕的怪物在城裡，我一個人住，我、我害怕啊！」

　　「別擔心了，我們剛剛接到出警的特警隊隊員消息，那怪物已經死了。」民警道。

　　「啊？死了？」周建棋先是瞪大眼睛，隨後鬆了口氣，開始大肆褒獎，「不愧是人民警察，真是太給力了！要給打死怪物的同志一個大大的獎勵，獎個幾萬什麼的，你們領導不給我給。啊？不收錢？那我給你們送錦旗！這種事必須大力讚揚……」

　　伴隨著周建棋的喋喋不休，三人跟民警剛走出派出所，就看到一隻渾身漆黑的貓蹲坐在門口，一副等人的模樣。

　　季霖一愣，過去彎腰抱黑貓。

　　黑貓本想躲閃，但看了季霖一眼，最終沒躲，僵著身子讓季霖抱了起來。

　　「你的貓？」周建棋跑過來問。

　　「嗯。」

　　「看起來有點凶……」

　　周建棋吐槽了兩句黑貓，就開了自己的車回去了。季霖和李冬則由民警送回去。

　　季霖三人前腳剛走，後腳派出所所長就趕到了。

　　「所長！」

　　「確定是上級文件裡提到的那種怪物了？」所長擺了擺手，急匆匆地往辦公室走。

　　「現場公安特警隊已經確認了。」民警跟在他身後回道。

　　「目擊現場那三人呢？」

　　「剛回去了。」

　　「筆錄呢？」

　　「已經在整理了，馬上就發給局裡。」

　　「找人……不用找人了，整理好了把資料給我，我親自跑一趟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