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確認01

　　季霖低垂著眼簾， 看著手機上剛收的短信。《

　　若是他真的喜歡嚴成蹊， 張文的威逼利誘或許是會奏效的。可是他對嚴成蹊並沒有那方面的感情， 張文拿這招要挾他，看起來如同跳樑小丑一般滑稽可笑了。季霖不知道這人怎麼會變成這樣， 或者這才是張文本來的真面目，只是以前他在他面前演得從容， 而現在那個項目把他逼到了懸崖，才狗急跳牆。

　　他跟張文的交情是早就斷了的，之前難受過，現在已經沒有多大感覺了。如果張文威脅的事只涉及到他個人， 季霖是沒打算把這短信放在心上的， 但是張文顯然是嚴成蹊這個不相干的人也牽扯進來了。

　　季霖蹙著眉頭，他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嚴成蹊， 但他也不想再跟張文打交道。考慮了一會兒， 季霖決定明天去給嚴成蹊提個醒， 至少讓他可以提早做預防，比如提前跟他父母過個氣。

　　那麼想著， 季霖給嚴成蹊打了個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張文的事。

　　「好的， 我知道了。」

　　嚴成蹊掛了電話，隨手把手機扔在床上，側靠在窗台邊上，看著外面夜幕下清冷的燈光，眸色微微發沉。

　　張文這人， 他從沈梁那裡打聽到了一些事，差不多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人。能力不強，野心很大，其實可以算是扒著季霖進的研究所。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也或許是他習慣了從季霖身上獲得利益，結果在搶那個實驗項目的主導權時，踩過了季霖的底線，把人從實驗室逼走了。

　　沒了季霖這個帶著他走的人，他在能力上的劣勢就顯露出來了，又找不到其他像季霖這樣的寄主讓他寄生，昨天他還聽沈梁提起，研究所所長近期打算把張文手上那個研究項目交給另一個組負責，所以他今天就狗急跳牆，打算拚命從被他逼走的寄主身上再啃一塊肉下來。也不想想，季霖現在身後站著的是誰，那可是國家對付阿斯獸的仰仗，之前被拎出會議廳的教訓，一點也沒記住，他大概習慣了從季霖身上索取利益。那對他呢？他把他嚴成蹊和嚴家當成什麼了？當他們嚴家人都是蠢的，還是當他們嚴家是可以隨便利用？

　　「還真是被小看得不行……」

　　嚴成蹊輕笑了一聲，走到床邊，撿起被他扔在床上的那隻手機，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出去，才把手機擱在床頭上，轉身去浴室洗澡了。

　　第二天，季霖作為林教授的助手，也跟著一起參加了科學院的研究討論。目前還沒有可以用於研究的拉瑪草種子，除了每天觀察拉瑪草的成長情況，只能先按照給一般植物做基因修改的方向，提一些大致的方案，再多的，沒有實驗材料，也沒辦法進行。

　　空閒的時間，研究所的人還會接著研究阿斯獸，反正這幾天阿斯獸大量出沒，屍體多得是，根本不怕浪費實驗體。阿斯獸相關的情報，雷森德已經提供了，但更進一步的研究也沒什麼壞處，也許他們能研究出用地球人的力量，就能殺死阿斯獸的方法。

　　這兩天，嚴成蹊的日子，過得十分地後悔。

　　除了在實驗室的時間，其他時間他只要靠近季霖，總會發生一些莫名其妙地摔倒，或許出醜的事情。跟咖啡廳那次一樣，沒有真的傷到他，對他來說十分幼稚的手段，但成功讓他學會了沒事不要靠近季霖，同時為咖啡廳那次挑釁雷森德的行為感到萬分後悔，早知道就不招惹雷森德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雷森德沒有認真，只是想用這樣的小手段讓他離季霖遠點而已。既然雷森德不願意他接近季霖，他照辦就是，畢竟他也是要面子，而且出醜就算了，他可不喜歡每天被自己的同事和老師提醒補鈣。

　　日子一晃，過去五六天，除了拉瑪草長到了一掌高的小苗，s市內阿斯獸的出沒的數量終於開始減少，一直奔走在阿斯獸出沒點的西格等人，終於有了空閒的時間。

　　這天晚上，來自曼德爾星域的四人，終於在研究所的招待室聚首。

　　盧卡斯來的時候還捎帶了宋耀，宋耀一副有話要私下跟季霖說的模樣，拽著季霖，在雷森德不滿的目光下，去外面說話了。

　　招待室的門被關上，季霖和宋耀兩人的聲音逐漸消失在被門隔絕的外面，雷森德才收回視線。

　　【這幾天什麼情況？】雷森德開口問道。

　　【阿斯獸出沒的時間沒什麼特別的規律，但位置似乎越來越靠近海岸線那邊。】西格率先開口道。

　　【我這邊也差不多，從和h市交界的位置，在微妙地往海岸線方向轉移。】盧卡斯道。

　　【一樣。】提莫面無表情地點頭接話道。

　　雷森德看向提莫，【獸王有線索了嗎？】

　　提莫處理阿斯獸的順道，他的主要任務是尋找獸王。

　　【大概在靠近海邊的區域，但具體位置還需要探查。】提莫回道。

　　【得趕緊找到獸王，一直拖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糟。】西格面色有些沉重，【而且，現在阿斯獸出沒的數量減少，也不見得是好事。】

　　雷森德點了點頭，贊同西格的意見。阿斯獸出沒的數量減少，他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因為他們這幾人東奔西走的獵殺，導致阿斯獸群數量大幅度減少了。擁有獸王帶領的阿斯獸群，行動上具有集體性，個體不會為了獵食而擅自行動，出沒的數量突然減少，不是發生了什麼，就是在準備發生點什麼。對此，雷森德更傾向於後者。

　　【我只希望不要是獸潮。】西格歎了口氣，【不然憑借我們幾個，大概是擋不住的。】

　　【沒武器啊！地球人什麼時候才能用拉瑪草做出武器。】盧卡斯也跟著歎氣。

　　【別想了，拉瑪草本來就是為長期戰做的準備，而且那是留給地球人用的。】西格掐滅盧卡斯的期待，【你應該祈禱沒有需要地球人拿著拉瑪草的武器上陣的那天。】

　　等到拉瑪草的武器被製作出了，若是阿斯獸還未完全消滅，那就說明戰況進入了最糟糕的惡性循環，阿斯獸的數量也將龐大到他們無法對付。

　　【少帥，最近地球人有發現什麼奇怪的跡像嗎？】西格突然想到什麼，開口問雷森德。

　　【什麼意思？】雷森德問。

　　【就是有沒有發現什麼形跡可疑的動物……】

　　【你的意思是還有跟著我們一起來到地球的同伴？】雷森德聽明白了西格話裡的意思，有些不滿地蹙眉，【你之前為什麼沒說？】

　　【我也並不是很確定，在我印象中，那場爆炸範圍內，除了我們四個，應該還有一個……】西格微微一頓，【但他當時往外逃了，我不清楚他有沒有逃出去，所以一直沒有提。想著如果他也跟著來地球了，應該離我們不會太遠，地球人發現了自然會說。】

　　【我會跟曹海天提一下。】雷森德點頭道。就算知道還有一個人，現在的形勢，他們也沒法抽出一個人跟著地球人去找，也只能依賴地球人的搜查能力了。

　　雷森德四人短暫的會議結束，提莫直接回去找陸駿歸隊，獸王必須盡快找到，他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盧卡斯打算去看一眼拉瑪草的情況，順道去認一下，這據說已經一個巴掌高的拉瑪草，究竟是什麼品種，連他們少帥都沒認出來。西格本來打算一起去的，他也很好奇他帶來的六株拉瑪草的品種，但在出門前，雷森德叫住了他。

　　雷森德留下了西格，卻沒有馬上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沉思著什麼，神情十分沉重。雷森德遲遲沒有開口，面上又是那麼一副凝重的表情，讓西格的心不禁懸了起來。想著剛才會議上的內容，猜測著雷森德是不是有十分糟糕的情況沒有說，現在特地找他私下商量。怎樣糟糕的情況，會讓雷森德擺出這麼凝重的神色？西格想到了高階獸王……

　　【西格……】雷森德似乎終於想好了怎麼開口，抬眸看向西格。

　　【少帥。】西格沉聲應道，同時在心裡做好了面對任何噩耗的準備。

　　【西格……】雷森德頓了頓，緊鎖著眉頭，似乎仍有些遲疑，但很快又想到了什麼，讓他再次下定決心，對西格開口道，【你在追求你伴侶前，是怎麼確定對他的感情的？】

　　西格：【……】

　　他沒聽錯的話，雷森德少帥這是打算跟他的探討一下他的戀愛史？等等！說好的噩耗呢？好吧，好像也沒說要談的是噩耗。但是——少帥你一臉凝重地問這種問題，真的不是故意在逗我玩？

　　【抱歉，我不該問你這種問題。】見西格遲遲不回話，雷森德覺得自己可能戳到了自己副官的痛處。西格的伴侶已經過世了，他這樣提起確實不太合適。只是，他想了兩天，依舊不知道該怎麼確定自己對季霖的感情，而他熟悉的幾人中，也就西格是有過感情經歷，剩下的兩個都還是單身。而且就算他們有過感情經歷，一個見到雌性都能發情的盧卡，一個沉默寡言的提莫，雷森德哪個都不靠譜。卻沒想到，這個問題可能戳到西格的傷口。

　　【你走吧。】雷森德歎了口氣，對西格說道。

　　【等等！少帥……不是，那個問題……您跟我道什麼歉？】他們少帥剛剛問了一個不得了的問題，他怎麼能走呢？他絕對不能走！

　　【我不該問你這種問題，讓你想起難過的事了。】雷森德的聲音清清冷冷的，但道歉卻是真心實意。

　　【您指提到我過世的伴侶這件事？】西格見雷森德沒有否定，失笑道，【我想您是誤會了，我怎麼會因為您提起我愛人而難過呢？】

　　雷森德看著西格，那張剛毅的面孔柔和了下來，露出十分溫柔的表情。

　　【我伴侶過世的時候，我確實難過到無法接受，甚至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是過去我們一起度過的時光，共同的回憶，以及回憶裡的他，讓我最後熬了過來。】西格緩緩說道，【跟我伴侶有關的任何回憶，都不會是讓我痛苦的原因。】

　　【好了，少帥，讓我們回到您的那個問題。】西格想要變現得嚴肅點，不過他已經差不多琢磨出，讓雷森德問出這種問題的緣由了，所有臉上的調侃的意味根本掩藏不住。

　　雷森德對一直對雌性很冷淡，這件事在曼德爾星域很多人都知道，可雷森德為什麼對雌性冷淡的原因卻鮮有人知，西格以前是雷森德父親的親衛，算是少數知情者之一。

　　像雷森德這樣的家世，貴族出身，又軍權在握，在曼德爾星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總有些人想要拉攏結交，手段花樣數不勝數。而在這些層出不窮的手段中，有高端得能讓人欣然接受的，自然也有低端而不入流的，雷森德就遭遇了後者。在雷森德的成年宴上，就有人把雌性送上了雷森德的床，那雌性不堪的勾引，讓雷森德差點直接把人掐死，幸好元帥到得及時。

　　事情不算很大，後續元帥也親自處理了。只是元帥沒留意到，當時站在房間內，看著他們帶走那雌性，一身森冷的雷森德，看似平靜，卻是已經發生了異樣。當時的雷森德還處於雄性獸形從幼年體往成年體轉化的階段，力量大幅增加，情緒起伏很大，在情感上也容易走入偏執區，力量增幅越大，影響越大，而雷森德轉化為成年體的階段，恰恰是少有的力量大幅度增長。

　　等過了幾年，發現雷森德對雌性異樣的偏見深入骨髓，卻已經來不及了。雷森德對雌性完全沒有好感，對試圖接近他的雌性更是厭惡，但那並不是說雷森德就改喜歡雄性了，他對雄性也完全沒想法，一副打算單身一輩子的模樣，元帥幾乎每次說起都想哭。為這件事，元帥的伴侶也怨了元帥很久，但到後來也只能無奈接受。雷森德的雙親都幾乎快放棄了雷森德哪天會喜歡上一個雌性，卻沒想到這種事在意外來到地球後發生了。

　　雖然在農業園第一次見到跟在雷森德身邊的季霖時，他就察覺到了雷森德明顯的變化，可現在聽到雷森德問出這樣的問題，西格還是感到意外和感慨。當時他沒敢暗中促成雷森德和季霖，是怕引起雷森德反感，適得其反。所以，原本以為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雷森德才會自己意識到，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多半是因為雷森德對季霖，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更加地喜歡。

　　西格怕雷森德惱羞成怒，沒有再重複雷森德的問題，認真想了想之後，給了一個簡單粗暴的答案，【咳！雄性確定自己對一個雌性的感情有很多方式，有時候感受也因人而異，不過有一點對雄性來說是通用的——】

　　【是什麼？】雷森德眉頭又有向中間靠攏的跡象，他顯然不喜歡西格這種乾脆的做法。

　　【就是那什麼……咳！生理反應。】

　　這次雷森德的眉頭皺到了一起。

　　【在抱著那個雌性的時候，想著他，會感覺心跳加速，以及有生理衝動，那就是喜歡了。】西格笑著道。對一般的雄性來說這樣的反應也許不夠，但對本身就對雌性沒好感的雷森德來說，這樣就是足夠喜歡的證明了。

　　雷森德沒有反駁，西格放心了，這反應多半是聽進去了。

　　心情愉快的西格，離開招待室，便去溫室那邊找盧卡斯了。

　　為了方便觀察拉瑪草的生長，溫室裡的燈一直是全部開著的，照著整個溫室亮如白晝。西格一踏進溫室，就看到盧卡斯正蹲在中央那塊種著拉瑪草的種植地邊，一副正在研究的模樣。

　　【認出是什麼品……】西格在走近後，看到那六株拉瑪草的模樣，沒問完的話生生卡住了。

　　那六株拉瑪草長得青蔥翠綠，還一模一樣，這也就算了，這模樣還跟周圍那些種植地上的雜草如出一轍。要不是這片種植地上其他植物迫於拉瑪草的氣勢沒敢長，只有整齊的六棵草，都他差點以為這是地球上普通的雜草了。

　　【拉瑪草的擬態啊……】西格默然，難怪少帥說沒認出來。

　　這種沒長到成株就直接進入擬態的拉瑪草也少見，大概是因為地球環境沒在它們的基因記憶中，讓它們產生了警惕，畢竟是有智慧的生命體。

　　盧卡斯正拿手指戳著其中一顆草，然而一點沒反應，彷彿就是一顆普通的雜草。

　　【完全是裝死狀態。】盧卡斯起身，看著拉瑪草說完，扭頭看向西格，【咦？你看起來好像心情不錯？】

　　【你眼神不錯。】

　　【有什麼好事？】盧卡斯問。

　　【我們少帥快有伴侶了，這算不算好事？】

　　【等等！少帥不是性冷……咳！對雌性沒興趣嗎？】

　　【他突然有興趣了不行？】西格斜眼看他。

　　【當然行！哈哈哈哈……】盧卡斯笑了幾聲，湊到西格面前，問道，【少帥看中的人是誰？】

　　【季霖。】

　　【咦？少帥不是把季霖當雌性幼崽養的嗎？】

　　【你聽誰說的？】西格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當著少帥的面說的，他沒反駁。】

　　西格抬腳往盧卡斯小腿上踢去，盧卡斯敏捷地往一旁跳開。

　　【踹我幹嘛？】

　　【少帥已經夠艱難的了，你居然還拽著他往歪路上帶！】西格罵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