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來自遠方的千紙鶴

　　莫淺語和坎莫爾跑到星際港接人，卻沒有在和威爾斯執行長、王翰等高官握手的人中看到肯。沒見到人，兩人就沒加入迎接的人群。和星際港的地勤人員站在一起，圍觀來的都有誰，順便在那些人的隨行人員中搜索那張熟悉的面孔。

　　剛才有一批軍士去了外面戰線，馬上就有一批軍士從外面戰線上撤回來。戰爭不可能沒有傷亡，因此回來休整的軍士們除了一聲疲憊，還有許多人掛著濃烈的哀傷。看著他們，此時站在星際港中的人心頭都不禁有些沉重。

　　那些軍士從軍艦上下來後都沒有直接往外走，而是在隨後落下的一艘小型星艦的艙門前分列成兩個隊列。莫淺語是第一次看到剛從戰線上退回的軍士，見此情景便轉頭向坎莫爾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坎莫爾回道：「戰鬥時會有專門的人負責收斂陣亡者的遺體，那艘小型星艦上的人承擔的應該就是這個職責。」

　　坎莫爾話音剛落，那艘小型星艦打開了艙門。艙門打開後，便有穿著黑色軍裝的人抬著白色的棺槨從裡面慢慢走下來。沒有人下指令，這一刻在場的人都向那邊舉起了右手，以最莊嚴的姿態用軍禮向陣亡者致敬。

　　這一批的陣亡人數有九人，其中一位是身為一團之長的中校。看著最後被抬出的棺槨，分列與艙門兩側的軍士有很多立刻泣不成聲。看著那群身上多少都帶著一些傷的漢子們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眼圈發紅的莫淺語移開了目光。

　　現在不是追悼亡者的時候，棺槨抬下來後就馬上被台上一架飛行器，送去安置陣亡軍士遺體的地方等待送回他們的家鄉。目送那家飛行器離開星際港，剛從戰線上退下來的軍士們便收斂起臉上的悲傷，分別上了過來接他們回駐地休整的飛行器。

　　除了因傷重不得不休養的軍士，其他人休息好後就會再一次投入戰鬥。沒人知道這些人中最後能有多少人能夠留下來，沒有人知道其中最後會有多少人必須脫下身上的軍裝，也沒人知道其中有多少人會永遠的離開。想要知道答案，只能等到這場戰爭結束。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看來身為軍人的你並不習慣。」

　　不用回頭，莫淺語就知道說這話的人就是她和坎莫爾在等的人。沒有回頭，就以現在的姿勢抽了抽鼻子，「這種事，我永遠都不想習慣。」

　　坎莫爾抬手拍了拍莫淺語的肩膀，「如果那個計畫成功，戰爭的時間應該能縮短很多。」

　　想起葉子說過的話，莫淺語抬手用力蹭了蹭鼻子，「說什麼如果，肯定會成功的。」

　　回頭看向肯，莫淺語發現他竟然穿著一身軍部專用投遞人員的制服。他的手裡抱著一個方形的大盒子，盒子上面蓋著許多印章。將那些印章掃了一遍，就知道這是通過層層安檢關卡才送過來的私人郵件。

　　看莫淺語看著盒子，肯把那個盒子遞到她面前，「剛好有人寄東西給你，他們就安排偽裝成了投遞人員。」

　　莫淺語把盒子接過去，馬上在上面找到寄送人的名字。姓名欄裡寫的不是真實姓名，而是她特別熟悉的兩個字「老禿」。穆元烯現在正和程穎一起帶著聯邦的軍人和其他國家的軍人駐守混亂領星域那邊的最前線，因此看到這兩個字，她就要把盒子上的膠紙撕開。

　　坎莫爾馬上阻止了莫淺語，「別在這裡打開。」

　　莫淺語抬頭看了一圈，發現有不少人在往他們這邊看。雖然確定她那位乾哥哥不會給她送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她也沒有在這裡展覽的意思。壓下心頭的急切，對著肯彎了下眼睛，「能跟我走一趟麼？我有些東西想寄出去。」

　　肯抬手正了正代表投遞人員的帽子，「當然，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有特批的投遞人員可以進入軍士的休息區，莫淺語和坎莫爾帶著肯離開沒有人特別在意。半個小時後，一個和肯一模一樣的投遞人員乘坐要塞的通勤飛行器回到星際港，與其他投遞人員一起離開了白虎要塞。

　　在王翰安排的人以肯的身份離開時，莫淺語打開了穆元烯寄過來的盒子。盒子裡有一個木雕，雕的是一對年輕男女，年輕的男人正在指導少女如何使用手裡的匕首攻擊。

　　看著雕塑上的服飾不同於這個時代，坎莫爾眸光閃了下，「淺語，這是以前的你和穆大哥？」

　　捧著雕塑的莫淺語紅著眼圈點了點頭，「這是我剛入大學的時候，老禿是我軍訓的教官。」

　　目光落到之前壓在木雕底下的一封很有古地球風的信上，莫淺語眼裡閃過一絲猶豫。說實話，她很不想打開這封信，因為看著它就讓她有淚奔的衝動。不過最後她還是伸手拿起了那封信，從裡面取出了被折成千紙鶴的信紙。

　　在那個時代，人們基本上都習慣了打電話發電子郵件的聯繫方式。穆元烯卻堅持每個月都用紙質信件給親友發一封信，說是以後拿出來讀會覺得很有趣。他是個很有浪漫細胞的人，每封信都會根據收信人是誰折成不同的折紙。給她的就是千紙鶴，因為很多人說千紙鶴能帶來幸福。

　　「這是什麼？」坎莫爾看著那隻千紙鶴問道。從沒看過同樣的東西，雖然沒有精緻的感覺，卻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莫淺語回道：「千紙鶴，一種很有寓意的折紙。傳說帶著真誠折出九十九隻千紙鶴，會讓收到它們的人得到最想要的幸福。」

　　坎莫爾看著正在被莫淺語打開的千紙鶴，「有時間教我怎麼折。」

　　莫淺語彎了下眼睛，「好啊。不過我不是很擅長折紙，估計要好好想想才能想起來怎麼折。」

　　回答完坎莫爾的話，手裡便將信紙平展開。看完信上的內容，莫淺語沉默了好久。這算是一封訣別信，因為穆元烯和程穎要參加圍剿蟲皇的行動。雖然堅信蟲皇一定會被消滅，但沒人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活下來。因此參加圍剿行動的軍人都留下了類此的訣別書給他們的親友，穆元烯沒忘記和她這個認識了兩輩子的妹妹做一些交代。

　　在信中，穆元烯簡單交代了下他們即將面對的危險。莫漣那些銀河星系的強者軍團圍攻蟲皇的時候，他們要負責攔截那些被蟲皇召過去幫忙的蟲族大軍。因為是蟲皇發出的召喚，被召喚來的蟲族不僅數量多，等級也會很高，他們有可能會對上超出他們負荷的蟲王大隊。

　　接下來和以前的每一封信一樣，反覆的強調著笑著的她是最可愛的，要一直很可愛的笑下去。然後談起他和程穎那對龍鳳胎，說他們有多崇拜她這個姑姑之後，說雖然家裡有很多人會照顧他們，她這個姑姑也不能夠偷懶。這幾段都用的是感覺很輕鬆的文字，但那張紙卻讓讀它的人感到十分沉重。

　　盯著那封信看了好一會兒，莫淺語吸了吸鼻子，揚起嘴角，「這一次，我終於可以幫到他了。以前，他總是很操心我是不是又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偷偷的以他的方式幫助我。我想幫他做點什麼，卻發現他需要幫忙的時候我都一點都幫不上。我不喜歡欠人情，但怎麼也甩不掉這位熱心的大哥，常弄的我好鬱悶。」

　　莫淺語讀信的時候，坎莫爾查看了一下王翰剛發過來的通知。聽到莫淺語的話，便伸手握住她有些輕抖的手。不過嘴裡說出的卻不是安慰的話語，而是通知的內容：「因為人提前趕到，計畫定於今天傍晚執行。」

　　莫淺語看向坐在對面的肯，「肯，你跟著坎莫爾他們。」

　　肯看了一眼坎莫爾，「好。」

　　此時距離計畫啟動時間還有十個小時，雖然之前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參與計畫執行的人還是一遍又一遍的檢查有什麼疏漏之處，生怕哪裡有一絲一毫的疏漏就會影響到整個計畫。

　　距離計畫啟動時間進入最後兩個小時，參與計畫執行的人和機甲戰獸在星際港集合。留守在要塞中並不需要守崗的人都來到了星際港，因為大家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凝重，這讓氣氛有些悲壯，頗有點風蕭蕭兮兮易水寒的感覺。

　　莫淺辰和穆元天帶隊去戰線了，莫淺語只在人群中看到剛從戰線上退下來的莫曦和他的那幫朋友們。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侄子努力挺直著脊背，她衝著他揚起一臉燦爛。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莫曦用他挺直的脊背告訴她會等著他們回來，莫淺語便用笑容告訴他一定會回來。衝著送行的人打了個軍禮，她便轉過了身，頭也不回的走進雙龍號。

　　接下來，王翰親自帶著人把蟲殤和清道夫導彈送進彈藥庫，放進可直接進入彈道的凹槽中。從雙龍號的彈藥庫出來，跟著王翰進去的人都頂著一腦門汗珠出來。別人問起原因，王翰和那些人都一副沒什麼事的模樣。

　　目送王翰帶著那些人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雙龍號，坎莫爾衝著莫淺語挑了下眉，「看來他們被你放在裡面的那些東西嚇到了。」

　　突然想起一個問題，莫淺語眨了下眼睛，「裡面好像大半以上都是管制熱武。軍部知道的話，不會和我算後帳吧？」

　　坎莫爾摸摸下巴，「我覺得要追究也只會追究你不做報備的責任。你之前是從什麼地方回來的，軍部那邊都知道。若有人抓著不放，你說句是那邊給的就能讓對方徹底閉上嘴。」

　　莫淺語彎了下眼睛，「不管他們會怎麼樣，希望我的準備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