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相認

　　無論什麼物種，孩子一定會繼承父母的某一些特徵。聽到那隻龍貓說吐司是它的兒子，莫淺語便從牛奶肩上跳下來，將它從上到下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它的大肚皮上，那裡直接與地面相接，卻不是因為坐在地上，而是因為沒有負責支撐身體的下肢。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哪裡，那隻龍貓一點沒有要惱怒的跡象，還是一直往上翹著嘴角。

　　看到該長著下肢的地方有已經變得很平整的疤痕，就知道下肢不是天生沒長，而是因為一些原因失去了。因為牛奶一家子，莫淺語對龍貓非常有好感，這讓馬上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麼弄的？」

　　那隻龍貓咧了下嘴，「被白翼族的人砍掉的。白翼族是這顆星球最早的統治者，他們的王抓到了我，要我做他兒子的獸寵，我不肯，他就叫人砍掉了我的下肢，關進一個沒有任何光線的黑屋子裡。他們以為我要死了，就把我扔進了死亡谷。卻不知拜他們所賜，我成了一隻擁有精神異能的變異龍貓。那些虛弱的樣子，其實都是我讓他們看到的。」

　　「後來我變得強大了，就把白翼族趕出了這顆星球。還把這顆星球的名字改成了我的名字，巴朗。原本留在這顆星球上的不只有人族，還有其他智慧種族，都是白翼族從其他星球上抓來的奴隸，我趕走了白翼族，這些智慧種族就奉為我神。可惜獲得自由後滋生是貪婪，除了能力弱小的原始人類，其他智慧種族都在互相殘殺中滅亡了。」

　　原始人類這個詞，莫淺語不陌生。古地球人的另一個別稱就是原始人類，因為那時候的人類沒有大範圍開發出異能，也沒有掌握能在星際中遊走的高級科技力量。想想之前看到的那個村子，恐怕那些人的祖先被抓來這個星球時就是她記憶中的那種原始人。

　　巴朗的話讓莫淺語腦中多了個想法。她上輩子聽到的那些神仙、天使之類的東西方神話故事，很可能主角都是她那時代所說的外星人。或許是因為他們的能力對於人類來說強大的不可思議，人類就把他們給神化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那些外星人欺騙了當時的人類，用他們是神甚至是那個世界的創造者之類的謊言欺騙了當時的人類，才有了那些聽起來很多都有些荒誕的神話傳說。

　　即使事實真的如此，她也不能為當初的人類打抱不平。沒辦法，誰叫那時候的人類落後與其他智慧種族那麼多。其實說起來那些智慧種族已經很厚道了，至少沒有直接占領地球，要不然人類肯定不會一直當家做主到徹底毀掉了那顆原本美麗的星球。

　　巴朗稍停頓了一下，就又繼續說道：「原始人類實在太弱了，都沒人可以進入我的地盤內。直到三百多年前，有一艘星艦被時空亂流捲到這顆星球上。星艦上的人都死了，只有一隻雌性龍貓還活著。我救了它，它就成了我的伴侶。我們一起生活了五十多年，它懷上了臭小子。因為我的關係，臭小子是天生的S級星獸，這對才是A級的母體來說是很嚴重的負擔。我的伴侶勉強撐到將它生下來，都沒好好看看孩子就去世了。」

　　「失去了伴侶，我沒心思管它，就把它交給其他正在撫育幼崽的星獸照看。等想起來的時候，它已經快成年了。可能是因為之前都沒接觸過，再加上因為它母親的死產生的心結，我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都不是很好，見面就吵。吵來吵去，終於忍不住動了手，之後那臭小子就離家出走了。沒想到等它再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有伴侶和兒子了。」

　　這時牛奶插進來，「吐司現在還不到三百歲？」

　　巴朗點了下頭，「它今年應該是293歲。」

　　牛奶轉頭就對著吐司怒吼，可能是因為太憤怒了，都忘了用聯邦通用語，其他人就聽它在那裡嗚喵嗚喵的吼。墨剛好走過來，就向莫淺語問道：「吐司又怎麼惹到牛奶了？」

　　莫淺語扯了下嘴角，「當初牛奶遇到吐司時，吐司和它說已經快五百歲了，實際上它今年才293歲。」

　　墨微歪了下頭，「牛奶今年多少歲？」

　　莫淺語回道：「431歲。」

　　這時候，本來一臉哈皮看著自家兒子被媳婦訓的巴朗突然很激動的彈了起來。莫淺語轉頭看向它，就見它將一個男人舉起放到了肩上。因為看到的是後背，所以只能看到他留著一頭及腰黑色長髮。讓她感到驚訝的是看到那個背影，她就莫名的感到很親切。還因為緊張，緊攥起了拳頭。

　　巴朗側了下身體，將一個女人讓了出來。這個女人也是黑色的長髮，用一根銀色的簪子挽了個高髻，因此讓人再看到她的第一眼先注意的就是她那張臉。看到她的臉，莫淺語的腦袋就嗡了一聲，瞬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施妍目光落到不自覺的躲到墨身後的莫淺語身上，朝她伸出手，「淺語，到媽媽這兒來。」

　　莫淺語沒有動，只是在墨身後伸出腦袋，歪著頭愣愣的看著施妍。她幻想過很多次和這輩子的父母見面時的場景，只覺得那個時候的她一定會很激動，卻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害怕走上前去。

　　在有意的引導下，墨從莫淺語那裡知道很多她上輩子的經歷，因此能夠理解她在害怕什麼。伸手將人扯到身前，他抬手在莫淺語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你在擔心什麼？以前是以前，和現在的你無關。」然後將她向前推了一下。

　　莫淺語回頭看了眼正用微笑鼓勵她的墨，然後轉回頭看向朝她伸出手的施妍。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她的身體卻自己動了起來，慢慢抬起腳一步一步的朝施妍走了過去。走到近前，她不敢對上施妍的目光，低著頭看那隻朝她伸出的手。

　　過了大約五分鐘，她的大腦才開始恢復工作。抬起目光，就對上一雙和自己的幾乎一模一樣的黑眼睛。注意到那雙眼睛裡有笑意，有激動，還有緊張，再低下頭時她抬起手有些小心翼翼的握住一直朝她舉著的那隻手的手指。微抖著的手指有些涼，卻讓她心頭暖暖的。

　　再抬頭，她用另一隻手摘下了臉上的易容面具。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估計想說也說不出來，她就只努力的朝施妍露出一臉燦爛。露出她招牌式燦爛笑容的同時，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了眼眶。

　　下一刻，莫淺語就發現自己被抱進一個寬大溫暖的懷抱中。一隻大手溫柔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後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家寶貝兒可不能流眼淚，就是看到爸爸媽媽太激動了也不可以。」

　　莫淺語轉頭就對上一雙彎彎的眼睛，明明五官的線條不同，卻讓她有種正在照鏡子的感覺。眨了下眼，「爸爸？」

　　聽到這聲爸爸，莫漣就滿臉興奮的抱著莫淺語又蹦又叫的繞著巴朗和施妍轉了好一圈，然後跑回來將嘴角微勾的看著他們的施妍也抱進懷裡，「乖寶貝兒，快叫媽媽。」

　　莫淺語抬手摸了下臉上的淚痕，看到施妍眼裡的希翼，一邊注意她的表情一邊慢慢抬起手。確定施妍眼裡的笑意一直沒變過，才像碰什麼易碎物品似的輕輕擁住她。然後咬了下嘴唇，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叫了聲：「媽媽。」

　　莫淺語的小心翼翼讓莫漣和施妍又心疼又心酸。他們從穆元郗那裡了解了很多莫淺語上輩子的事，知道她曾因為父母親人的漠視飽嘗痛苦的滋味，直到心徹底冷了。因此他們接受了穆元郗的建議，為了不嚇到莫淺語，他們沒有見到她就直接與她相認，而是先用其他身份和她熟悉一下。

　　有些時候是不需要語言的，莫漣和施妍只是看著莫淺語，她就能明白他們現在的心情。看看莫漣，再看看施妍，發現之前那些擔憂都是多餘的，心中某一處從上輩子帶過來的牆壁轟然崩塌。

　　不再克制控制，她臉上的笑容也依舊可以保持燦爛，甚至變得更燦爛。左看看，右看看，鬆開施妍，不再小心翼翼的一隻手抓住莫漣的手，一隻手抓住施妍的手。然後彎起眼睛，大聲叫道：「爸爸，媽媽。」

　　莫漣低頭在莫淺語左臉輕吻了一下，「乖！」

　　施妍則在莫淺語右側臉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後也說了一聲：「乖。」

　　一家三口就這樣抱在一起站了好一會兒才分開。即使分開，莫漣和施妍也一人握著莫淺語的一隻手，滿眼含笑的看著她。

　　巴朗扭動這身體移到三人面前，「我說為啥看到這個小姑娘感覺那麼熟悉呢？敢情她是你們兩個的幼崽。她之前還和我說可能是因為她吸收了那九顆能量珠……呃，我怎麼忘了，能吸收那九顆能量珠的人不是和原主人的級別相近，就是和原主人有親緣關係。看來真是老了，這麼明顯的提示都沒注意到。」

　　莫淺語眨了下眼，「巴朗，之前一直在和我們說話的是你嗎？」

　　巴朗點了點頭，「是我。我被奉為神的時候，因為太無聊了，就根據那些白翼族王室用來取樂的一些遊戲設計了幻影迷宮。我用木系異能催生了一棵巨型瓊枝，除了保證你們不會被餓死，它也是將你們串聯到一起的媒介。我聰明吧？」

　　莫淺語衝巴朗豎了下大拇指，「不僅聰明，還很厲害。」然後再一次眨了下眼睛，「你之前說的那個好朋友是我爸爸？」

　　巴朗再一次點了點頭，「沒錯。他是第一個會坐下來和我說話的人，也是第一個和我說是朋友的人。」

　　雖然之前有想過，但莫淺語還是有些發懵。轉頭看莫漣，「爸爸，你是水神？媽媽是雷魅？」

　　莫漣彎起眼，「那是別人給取的。那些人給人取稱號特別喜歡在對方擅長的東西後面加個神字。像我，因為對外表現出來的就是擅長水系異能，他們就叫我水神。幸好已經有其他人叫雷神，不然你和你哥哥就有個被稱為雷神的媽媽了。好像在古地球的二十世紀，雷神是個很囧的稱呼。」

　　本來莫淺語不覺得雷神很囧，聽到這兩個字只會想到這是一個雷系異能很強大的人。不過被莫漣提醒了一下，她腦中就閃過曾經雷倒眾生的某些面孔，頓時也慶幸起幸好已經有其他人叫雷神了。

　　巴朗看看眼前的一家三口，「好兄弟，你過了這麼久才來是因為把女兒搞丟了麼？」

　　莫漣一臉歉意的抱了下巴朗，「不是。當年，我們離開這裡後就收到消息，我們所在的國家聯邦成為了蟲族的目標。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利用聯邦的民眾繁殖成員，我們兩個和其他幾位天神榜上的人帶著人在半路攔截他們，一打就是十幾年。在最後的反擊戰中，一些毒系高階蟲族衝進了我方的陣營。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傷，我決定犧牲自己保全其他人。妍在最後的關頭救出了我，卻和我一起中了蟲族的毒。」

　　「雖然及時得到了壓制，使得我們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一身能力都被壓制住了。此後很多年，我們便一邊以普通人身份在一家醫院供職一邊尋找解毒的辦法。在那個期間，我們有個兒子。在已經準備要第二個孩子的時候，我們得到了一個消息，有個地方可能會解決我們身上的問題，只是希望也不算大。」

　　「當時如果不解決我們身上的問題，我們頂多就可以再活二十年。所以雖然希望不大，我們也決定賭一賭。不希望我們的大兒子先有希望然後再接受一次打擊，剛好有人在那個時候計畫了一些事，我們便借他們的手假死了。沒想到，他們會因為想要補償我的兒子，啟動了我們已經申請暫時擱置的繁育計畫，於是我們又有了個可愛的女兒。」

　　莫漣說到這裡，施妍抱住莫淺語，在她臉上親了下，「你怎麼會覺得自己不是我們計畫要的孩子？如果我們沒有計畫，他們哪來的繁育細胞源？說起來爸爸媽媽真是幸運，因為要暫時擱置計畫，我們只弄出了一份繁育細胞源。我們有你哥哥的時候，之前可是失敗了三十七次。到了你這裡，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只是沒想到那件事波及到了源細胞庫，害你受了那麼多的罪。」

　　再冷硬的女人，在身為母親的時候心都會變得十分柔軟。他們去K分院時見到了林科，從他那裡了解到自家女兒在四歲前幾乎天天和各種藥劑、測試儀打交道。想到其中一些藥劑的藥劑反應，成年人都會感覺有些受不了，施妍的眼圈立馬紅了。

　　注意到施妍的眼圈紅了，莫淺語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彎起眼，「其他的都不重要，重點是我現在活著。林叔叔說了，只要我能達到S級，我的身體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我才十六歲就已經接近2A……呃，我怎麼已經是2A巔峰了？」說話時，她檢查了下自己的狀態，發現自己的精神力等級明顯竄升了一大節。

　　巴朗舉起一隻爪子，「是我幹的。我家臭小子和它媳婦、孩子受你照顧了，我看你的底子打的不錯，就想用醍醐灌頂幫你將精神力等級直接升到3A巔峰做回報。我已經多分了一部分精神力，別人都一定能到3A，你卻只升到了2A。弄完替你檢查了一下，你的精神力容量竟然至少是同等級的異能者的兩倍，真是被嚇了一跳。有這樣的天賦資質卻不是異能者，太可惜了。」

　　聞言，莫漣和施妍也被嚇了一跳，立刻探查莫淺語的精神力。立刻確定巴朗那個兩倍的說法應該是想保護他們家寶貝，實際上這孩子的精神力容量差不多是同等級的人的四倍。這樣高的精神力容量帶來的好處不少，同樣也會帶來一個問題，就是等級提升難度會是其他人的好幾倍。在這種條件下，他們的這個孩子竟然還能在十六歲就達到了A級，這已經不只是妖孽了。

　　他們順便也檢查了下莫淺語的身體。發現除了林科和他們說的那些問題，他們家這孩子的身體狀況好的不得了，兩人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下來。這也讓他們十分感激林科口中這幾年一直在幫自家孩子調理身體的兩人，因此施妍揉揉莫淺語的頭，向她問道：「誰是劉芸和戊？」

　　莫淺語指了下之前一直在旁邊研究幾棵植物的兩人，「那裡。」

　　莫漣和施妍走到劉芸和戊身前，齊齊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朝二人彎腰。

　　戊趕忙伸手攔住要行禮的他們，「如果是因為小殿下，那這聲謝就不用了。自家人不需要這麼客氣。」

　　莫漣笑了下，「身為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她存在的父母，這聲謝是必須的。」

　　「好一句自家人。」施妍伸手將莫淺語拉到身邊，噙著微笑掃過一直在看著他們的一群年輕人，「希望以後你們能一直這樣相互扶持。」

　　墨等人都回了個笑臉，同時也都很好奇的打量著站在莫淺語左右的兩個人。心中都在想著：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神榜高手？好像和想像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