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風雲化龍

第281章　還鄉

　　「您就這麼走了？」

　　「就像你當初流落到鬼蜮領時一樣，我成為沙迦也不是自願的。」

　　「……」

　　「那麼一攤子人說丟就丟，你真捨得。」

　　「必須捨得，他們哪有我親愛的弟弟重要。」

　　「……」

　　「劉芸，小殿下怎麼還不醒？」

　　「我只能回答你，淺語的身體不僅沒任何問題，狀態好的不能再好了。」

　　這時候，床上被低聲交談的六人圍觀的人眼睫毛動了一下。還想繼續交談的他們唰的收了音，將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到那張完全看不出主人已經二十七歲的臉上。

　　像小貓一樣將頭在柔軟的枕頭上蹭了蹭，床上的人才慢慢睜開眼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初時有些迷茫，轉頭看到站在床邊的六人馬上燦若星辰，「現在到哪了？」

　　白駒過隙，轉眼十年過去。除了身高拉高了不少，莫淺語的面貌看起來和十年前沒多少區別。唯一進步的是不會再被人當做是十歲左右的孩子，而是會被人當做才十六七歲。熟女身材麼，她只能安慰自己十年前那人都沒嫌棄。

　　十年前，她一臉可憐兮兮的鼓著腮幫子送走了必須回聯邦的人，和因為有家屬在而被特許留下的喬、劉芸、戊留在了鬼蜮領。

　　沒多久，她就迎來了可以決定她是否有未來的那道坎。或許是她這輩子命裡注定，進階的過程很順利，偏在脫胎換骨那一關卡住了。看到她突然倒下，當時圍觀她晉級的親友團心臟都差點爆掉。

　　讓眾人稍感安慰的是當時的她還有一口氣。不過即使劉芸和戊已經幫她調理了那麼久，阮烈的師父藥老還給提供了一堆據說是雙S級的保命藥劑，也只讓她身體的各項數值在三年內沒有再降低。

　　就在回去聯邦又聞訊趕回來的莫漣和施妍終於忍不住開始陷入絕望的時候，儀器上低的已經不能再低的各項生命體征突然開始上升。她聽劉芸說，當時莫漣就跳起來猛搖藥老問他是不是在做夢。

　　接下來的發展和她晉級時突然倒下一樣刺激人。

　　儀器上的數字迅速飆升到常人該有的數值就停下了。如果只能達到常人該有的數值，就意味著她以後只能做個普通人了。不過對大家來說這個結果已經很好，至少她活著。

　　為了確保她的身體不會有後遺症，藥老給她安排了為期三個月的保守養護。三個月過去，大家準備按照醫療計畫喚醒她。就在這個時候，平靜了三個月的儀器突然又開始瘋狂閃爍。

　　不得不說，她創造了一個可能根本不會被人刷新的記錄。就算是3S晉級到超S最長的記錄也不過才九天九天，她從3A晉級到S居然用了三年零三個月。

　　這個記錄差點讓她成了小白鼠，好在最先認識的白老和藥老十分堅決的護著她。不過她還是配合做了些試驗，因為她也想搞清楚是什麼原因讓折騰了那麼久。

　　本來一無所獲，直到她倒霉的遇到灰狼族的那個逃亡中的天神榜高手。當初有人把她和白老一起站在飛船上的影像傳給他，這讓他見到她就動了手。

　　又一次經歷了九死一生，意外發現發現原來的她的時間異能居然有個讓人非常意外的能力。發現主人生命危急，便會將身體狀況定格在觸發護主功能的瞬間，到確定身體可以恢復再解封。

　　可惜這麼彪悍的能力只能對她自己使用，且還是個被動技能。雖然每次經歷九死一生之後都會得到一些好處，但每次都折騰的雞飛狗跳的。所以她覺得這個能力還是一直被雪藏起來比較好。

　　因為經歷了兩次生死大劫，她等級的提升一再被壓制。直到一個月前白老和藥老因壽元耗盡相繼離世，陷入了悲傷的她忽視了對異能的壓制，異能等級才晉升到2S級。

　　這次她又昏睡了一個月，不過不是因為身體出現了問題，只是讓身體儘快適應變得更加強大的異能。這個過程，別人至少要用上一年。在時間異能的幫助下，她給壓縮到了一個月。

　　這次陷入昏睡之前，她意識是清醒的。趁著還沒開始，她從空間裡抓出了葉子，讓它告訴喬、劉芸和戊可以回聯邦了。所以醒來後開口就問到哪了。

　　聽到莫淺語的問話，喬便回道：「莎琳剛發過來通知，半小時後將進入霍爾特帝國的星域。」

　　莫淺語坐起來，「告訴莎琳，以我的私人身份向霍爾特帝國發出入境申請。」然後目光落到應該留在鬼蜮領的阮烈和沙爾身上，「你們兩個是專門趕來送藥老回家的？」

　　床前雌雄莫辨的紅髮美人抱著胳膊回道：「他是阮烈的師父，對我也一直十分照顧，我們能不來送他麼？不過我們會趕來的原因不全是為了送他，還有一個原因是我們決定撂挑子了。所以以後別再叫沙迦伯伯，改叫沙爾伯伯。」

　　莫淺語往兩人身後瞄了眼，「肯他們留下了。」

　　「當然……」沙爾有些邪邪的勾起嘴角，「沒有。他們是我們兩個的兄弟，怎麼能留在那裡給那群小子做保姆。」

　　莫淺語很沒同情心的咯咯笑起來，「你們走了，肯他們也走了，保羅他們會哭死的。」

　　與此同時，霍爾特帝國剛剛繼位的年輕帝王博納陛下正在按例做每半年一次的巡查中。剛被引著走進外事部的大廳，就有一個人就匆匆的從通訊室跑過來像外事部部長報告：「雅拉星駐軍有急報。他們接到一份入境申請，申請人是聯邦莫淺語。對方應該是聯邦中將莫淺辰的妹妹，因此詢問是要邀請她到帝星做客。」

　　「向對方申請通話，以我的名義。」博納眼裡難掩激動。雖然他現在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王后，但記憶中那個黑鑽女孩依舊是他心目中最美好的回家。即使已經相隔十年，對方的音容相貌依舊清晰如初見。

　　另一邊，莫淺語換上了劉芸放在床頭的衣服，一身白色打底的仿軍裝冒險者套裝。這套衣服出自沙迦星盜團的團員之手，雖然剪掉了許多繁複的花紋，還是透著濃濃的華麗氣息。劉芸很喜歡她穿這身，尤其是要見一些人的時候。理由是穿著很漂亮，還很增氣場。

　　不需要戰鬥，莫淺語沒有捆紮起一頭及腰長髮，讓它隨意的披在身後。雖然醒來前劉芸剛給注射過營養劑，和其他幾人一起去控制室的她還是不顧形象的捧著一杯奶昔邊走邊喝。對此，一邊的劉芸頻皺眉，但也只能投以滿是無奈的眼神。

　　一群人走進控制室，一個前凸後翹的栗髮美女就踏著鏗鏘有力的步伐走到莫淺語身前，「剛接到通話申請，霍爾特帝國的博納陛下想與您通話。」

　　這個栗髮美女就是莫淺語當年從凱撒那艘星艦上帶出來的女孩，喬之前提到的莎琳。

　　莫淺語客串心理醫師的治療效果不錯，讓她和那些男孩們心中都重新燃起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有個後遺症，他們堅持要留在她的身邊。

　　為了改變他們的天賦資質，阮烈和戊弄出來了鍛骨湯。這種藥湯配合換髓丸能讓人脫胎換骨，代價就是整個過程都會感覺生不如死。要是半途放棄，有三層幾率會丟掉性命。

　　挺過了這一關，等待他們的便是白老的地獄式訓練。和白老的手段比起來，King班教官當年訓練莫淺語他們的手段都可以說太溫柔了。若沒有劉芸的藥吊著，十五個人裡估計至少有十人會累死。

　　這樣的辛苦是值得的，他們因此破繭成蝶。用十年就完成了許多人用一生都不能完成的跨度，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至少為2A級的小高手一枚。其中實力最強的就是莎琳，土系異能等級達到了S。

　　白老在去世的前一天承認他們已經有跟隨莫淺語的資格，他們便成了她的親衛隊。因為莎琳的實力最高，被任命為隊長。喬身為已經有聯邦軍部下發的正式任命書的副官，對白老這個安排沒有任何意見。

　　說到這裡，必須要提一下莫淺語現在的軍銜。十年前，莫淺辰替她、喬、劉芸和戊去諾爾學院辦理了畢業手續，就此被掛靠到騰龍軍名下。解救博納的軍功加上奎隕星事件的軍功，她的軍銜由原來的中尉改為了中校。此後十年，雖然她從沒在聯邦露過面，軍銜卻蹭蹭的上升。

　　先說一下她軍銜上升的主要原因，就是在這十年裡她那隊人以前被K分院那些無良人士壓下的那些東西被一件件抖出來。每次估算的貢獻值和相應的軍功都很豐厚。想想穆家和莫家那兩位大神，沒人敢在這上面挑毛病。

　　還有一個也是起到關鍵性作用的原因，就是軍部那些大佬特意交代要想辦法把她留在軍部。大佬們發話了，下面不幫著捧上去已經算冷眼旁觀，敢站出來唱反調那是找死。就這麼，已經掛靠到騰龍軍名下的她軍銜從領畢業證時的中校升到了現在的少將。

　　這事兒一直被穆家壓著，不僅公眾並不知道聯邦最年輕少將的年齡再次刷新，別的國家也不知道聯邦有這麼一位少將。不然雅拉星的駐軍提到她的時候就不會說是莫淺辰中間的妹妹，而是直接用聯邦少將稱呼她。

　　喬和莎琳為首的親衛隊不在乎莫淺語少將的身份，把她又當徒弟又當妹妹照顧的劉芸則完全沒有顧忌。聽到莎琳的話，劉芸就一邊伸手把那杯她覺得很礙眼的奶昔搶下來，一邊拽著衣領把人提溜到視訊系統前，「葉子，接通視訊。」

　　視訊接通，光屏上很快出現了穿著霍爾特帝國皇室正裝的博納。隔了十年，博納只是氣質有了些變化。應該是因為身份的轉變，比之前少了親切隨和，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王霸之氣。應該是看到了出現在光屏上的莫淺語，他抬起右手放在心口，「好久不見，我的朋友。」

　　莫淺語在過來控制室的路上知道博納在兩個月前成為了霍爾特帝國新一代帝王並迎娶了王后，對著屏幕揚起一臉燦爛，「雖然晚了些，還是要和你說一聲恭喜陛下喜得佳偶。」

　　博納放下手，笑道：「你轉道霍爾特帝國，應該不是專門來和我一聲恭喜吧？」

　　「在來之前，我還不知道你的喜事。」說到這兒，莫淺語將臉上的笑意收斂了起來，臉上掛上一些肅穆，「到霍爾特帝國是要送一位長者的遺體回歸故鄉。」

　　博納聞言臉上的表情也掛上肅穆，「我能問一下那位長者的名字麼？」

　　莫淺語回道：「文萊‧林卡。」

　　聽到這個名字，博納和他身邊的霍爾特人臉上都一臉震驚。在霍爾特帝國，文萊‧林卡是里程碑式的傳奇人物。他是出身貧民窟的孤兒，卻擁有讓無數人仰望的輝煌成就。雖然此前已經有近四百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他還是霍爾特帝國製藥宗師中的無冕之王。

　　過了好一會兒，博納才用帶著濃濃哀痛的聲音問道：「林卡公爵是何時去世的？」

　　莫淺語回道：「上個月的26號。」

　　直到上個月，莫淺語才知道秩序者的實力為何可以隨意碾壓天神榜上那些人。他們都是服用了秩序者聯盟提供的藥劑打破了超S的壁壘，代價是服用藥劑後就只會剩下一百年的壽元，就是因此那些秩序者才都一副老態。

　　文萊‧林卡就是藥老，一百年前和白老一起為了星系放棄了更久遠的生命。因為在同一天服用的藥劑，所以他們兩個都在上個月的26號去世。最後，他們都只留下了一聲嘆息。當時守在一旁的他們都懂，他們在遺憾沒有看到不再有人如此犧牲的那一天。

　　作為霍爾特帝國的掌控者，博納知道秩序者許多事，其中包括藥老成為秩序者和每任秩序者都只有百年任期的原因。因此他知道這位傳奇人物再出現時一定是他的遺體被送回霍爾特帝國，卻想不到這件事竟然在他剛剛成為帝王時發生。

　　這個意外沖淡了再見莫淺語的喜悅，接下來博納就以霍爾特帝國帝王的身份帶著聞訊趕來的元老們與莫淺語等人商議起藥老遺體歸國和安葬的具體事宜。

　　按莫淺語原本的打算，就是按照藥老的遺願將他的遺體交給他的家人。被博納和眾元老知道，這件事就上升到一定要辦的比新帝登基還要隆重的大事。不僅博納會親自陪同藥老的家人到雅拉星接遺體，到達帝星後還要由元老院十六位掌院元老一起抬棺遊街。

　　在霍爾特帝國，歷代帝王去世都不沒有過元老抬棺，更不用說還是十六位掌院元老盡出。不過這對藥老不是榮耀，是他應該得到的尊敬。不說他們生前取得過的成就，只憑他和白老做出的犧牲，他們就該得到星系所有人的崇敬。

　　莫淺語他們對這個安排很滿意，只是在公眾視線中摘除了他們。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阮烈和沙爾星盜的身份是一種掩飾，他們不能在公眾面前露面。有沒有公布，莫淺語都是聯邦少將，沒有聯邦官方的批文便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和其他人都不想這樣惹人注目。

　　把藥老的遺體交給他的家人，他們就改頭換面後以遊客的身份登上博納提供的一艘小型星艦，混在自發聚集過來的霍爾特帝國各勢力聚集形成的艦隊中跟隨皇家艦隊的到達帝星。

　　雖然他們一行人被安置在皇宮內，博納卻只和莫淺語見過一面，時間只有半小時。沒辦法，帝王的日常安排很多時候都不會由他自己安排。現在最重要的是藥老的葬禮，來了很多需要他接見的人，半小時已經是他能擠出的最長時間了。

　　或許博納知道會有些傷心，莫淺語對此並不是很在意。當初相交的時間不久，加上從一開始她就把還是皇子的博納定做麻煩人物，在她心裡博納只是點頭之交。因此比起和他這位不算熟的老朋友相聚，她更在意都有什麼人趕來參加藥老的葬禮。

　　藥老這位製藥宗師不止在霍爾特帝國有很大影響力，在整個星系都有很大的影響力。聽到他已經故去，不僅來得及趕來參加葬禮的國家都派了使節過來，還有很多人以私人名義趕過來參加葬禮。如果不是博納有先見之明的做了些限制，帝星的主城都會無立足之處。

　　來的人多有一個好處，就是莫淺語他們不用在藥老的葬禮上改頭換面，只有阮烈和沙爾稍作了下掩飾。為了讓他們離藥老近一些，博納特意允許趕來的各領域內的大師可以帶家屬直接跟在抬棺儀仗隊的後面。

　　輪流將一束空間裡採摘的白菊放在藥老的水晶棺邊，莫淺語他們隨著獻花的人一起離去。沒有回頭，逆著人流徑直走出了國葬館。莫淺語給博納發了條信息告別，一行人就離開了帝星。接下來，他們要送白老的遺體還鄉，聽白老說那是一顆很美麗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