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回到項家，傅千蘭已經端坐在大廳等著了。

　　「娘。」項羽馨怯怯地躲在項明灝的後面。

　　項明灝也不管，直接就坐到一邊的椅子上，打定主意看她怎麼說再幫她吧。

　　「你帶她出門？去哪了？」傅千蘭斜挑了一眼兒子。

　　「只是出去玩玩而已，沒發生什麼事。」喝口下人奉上的茶水，慢悠悠地答著母親的問話。

　　項羽馨乖乖地坐在項明灝的旁邊都不敢說話，這個家其實還是大哥的話比較能作數，還是跟著大哥有飯吃，娘就留著大哥解決吧。

　　傅千蘭又看向了項羽馨，看起來也像去玩的樣子，況且有項明灝帶著，估計不會出什麼事，但是交代的事情沒做完就出去，就很不能諒解了。

　　「你的女戒抄完了嗎？」

　　「娘，那個……還沒有。」項羽馨頭低低地應著。

　　「那你還出去玩？還那麼晚才回來，都要吃晚飯了，今晚給我把女戒抄十遍，抄不完不用睡覺了。」傅千蘭實在是拿這個好動的女兒沒辦法，怎麼別人家裡的女兒個個都那麼安安靜靜地待在家裡刺繡、畫畫，就自家這個丫頭一點千金小姐的樣子都沒有，整天只想著去外面，要不是看著她從自己的肚子裡出來的，還真以為是撿來的。

　　「娘，不要啦。」項羽馨小臉都要皺起來了。

　　「誰讓你一天到晚往外跑，就該吸取一下教訓。」傅千蘭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吼道。

　　哇，手好痛，惡人難當啊！傅千蘭忍著疼痛還是訓著女兒。

　　項明灝當然知道娘親的把戲，這丫頭是該教教了，不過沒必要拍桌子吧。

　　「娘，您不知道，現在全城的姑娘都往外跑呢，是您讓我學一下人家千金小姐的，那些千金小姐都出門了，我幹嘛還要待在家裡抄女戒。」項羽馨不滿地嘟嘴反抗著。

　　「你聽誰說城裡的千金小姐們都往外跑的？你不要想騙我。」

　　項羽馨連忙湊近母親，「真的，剛剛哥就是帶我去見識了，真的很多官家小姐們都在呢。」

　　「今天是初一、十五嗎，怎麼會都出門呢？」傅千蘭不懂。

　　項羽馨嘲笑母親，「娘，您落後了，跟不上城裡的變化了。」傅千蘭正想發火，被項羽馨給攔了下來，「娘，聽我說完嘛，現在的姑娘家們都到一間叫做翠伊坊的店舖裡學東西呢。」

　　「學什麼？」

　　「學著變美啊！」

　　傅千蘭覺得女兒在說謊，「你就訛我吧。」

　　「娘，我才沒騙您呢，哥剛剛也去了，人家老闆娘還讓我試用了，說是好用的話，讓娘您也去試看看。」

　　「試什麼？」傅千蘭被挑起了好奇，但是這個女兒就不能一次說完嗎，「快說清楚。」

　　「好的，娘，人家的鋪子裡是專門幫人家變美的，用一些平時大家很常見的東西，但是卻可以發揮很不一樣的效果，像我啊，那位姐姐給我試用了一個面膜，說是可以讓我的圓臉變小，還會細緻我的臉呢！」

　　「我看看。」傅千蘭也湊近看她的臉，但是沒看出有什麼大變化，「沒什麼變化啊，還是圓圓的。」

　　「哪有那麼快啊，我才剛回來，韓姐姐說要用一段時間才可以。」項羽馨拉扯著大哥，想要他幫說一下話，本來在一邊品著茶的項明灝知道派上用場了，放下茶杯。

　　「娘，羽馨沒說錯，我也瞧見了，是很多官家小姐在，大家都在學習這個杭州城很新鮮的玩意。」既然兒子都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囉。

　　「是啊，人家鋪子裡都是美女如雲哦，而且鋪子裡的兩個老闆娘都特別的美麗，除了一位是寡婦之外，另外一位可是美如天仙呢，當時哥可看傻了。」項羽馨非常感謝大哥的幫忙，所以她也順勢地「幫」一下大哥吧。

　　項明灝一記白眼瞟過去，看著項羽馨壓著笑聲。

　　「哦，真的嗎？那娘明天也去瞧瞧。」傅千蘭可算是等到兒子對女人有看傻的時候了。

　　「那姑娘沒婚嫁吧，你喜不喜歡，喜歡的話就娶她了，既然你都看傻了，當然就要好好把握囉。」一旁的項羽馨大笑出聲。

　　「姑娘家就要有姑娘家的笑法，這樣難看死了。」傅千蘭指責著項羽馨，自己在問兒子的終身大事呢，吵死了。

　　「娘，您不知道，他們在鋪子裡吵了一大架呢。」項羽馨忍不住要分享那時她看見的事情。

　　「項羽馨。」項明灝冷冷的提醒著妹妹，不要說錯話。

　　「哥，全城那麼多人看見了，就算我不說，還是有人會傳到娘的耳朵裡的，難道你遮得住全城百姓的嘴巴？」

　　「快說說，怎麼回事？」傅千蘭好奇死了，怎麼會有女人敢跟他兒子吵架呢？

　　於是，項羽馨就把發生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給傅千蘭聽，傅千蘭聽得也顧不了端莊，哈哈大笑起來，一旁的項明灝無奈地看著這對母女以嘲笑他為樂。

　　「哎呀，終於有人讓明灝踢到鐵板了。」傅千蘭聽完後感歎地說。

　　「娘，我是您兒子。」他只能說他的娘親跟別人很不一樣，才會教出這樣不一樣的妹妹。

　　「那又如何？我喜歡那姑娘。」

　　項明灝嘴角微微向上扯，「您都沒見過她，就喜歡她嗎？如果她並不是羽馨形容的那樣美麗，而且性格還特惡劣怎麼辦呢？」

　　傅千蘭想了想說：「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買你的帳。」說完，母女倆又大笑起來。

　　果然，這些都不是他的親人，居然以取笑他為快樂根本，不過他一點都不介意韓伊人進入他的家庭跟她們一起取笑他。

　　看來自己說想找個妻子，還真的找到了，只是現在要如何讓她乖乖地嫁給他呢？

　　以她今天對他的態度，可想而知很不喜歡他，看來要下很多工夫了。

　　◎◎◎

　　「娘，您瞧，這店很熱鬧吧。」一大早，項羽馨就帶著傅千蘭來到了翠伊坊的門口，可是還是沒能擠進去，門口太多的男男女女了。她們倆都喬裝打扮過了，應該不會有人認出才對，可是又不方便跟一幫人擠。

　　在內堂的韓伊人想打發莫少謙進廚房幫忙，便出來找他，可是卻發現在人山人海的外邊，有兩個行動怪異的人士，仔細一看才發現，不就是昨天項明灝帶來的妹妹項羽馨嗎？這丫頭怎麼還是女扮男裝出來呢，而且旁邊還帶了一位看起來年紀大點，但是氣質卻不一般的婦人。

　　韓伊人看了不覺得好笑，看來這兩人想進來卻不得其門而入吧，抓住莫少謙，吩咐了一下，就到內堂去了。

　　莫少謙人小，很容易就擠出去了，來到兩人面前，「姐姐，你是叫項羽馨嗎？」莫少謙拉著這個裝扮成男裝的大姐姐。

　　項羽馨低頭看到了小男孩，才想起是昨天看見的那個寡婦的兒子。

　　「是啊。」項羽馨奇怪這個小男孩怎麼出來了，而且她怎麼知道自己是女生，難道自己的裝扮又失敗了嗎？

　　「韓姐姐讓我帶你們進去。」

　　「真的嗎？好啊好啊。」項羽馨興奮極了，看來剛剛韓伊人出來晃了一下就已經認出她來了，好厲害哦！

　　莫少謙帶著她們走後門，進入了韓伊人的房間，也知道如果再不去廚房幫忙的話，就要被韓姐姐給修理了，所以直接把人帶到這裡就想離開，於是說：「你們先在這裡等，韓姐姐一會會過來的。」

　　項羽馨點頭表示明白，又把母親扶過來坐，看到桌子上還是放著那本寫真集。

　　「娘，那個是韓姐姐最喜歡的畫本，畫得很好吧。」

　　「是畫得很好，但是怎麼都是男人呢，而且還是同一個男人？」傅千蘭看向那些畫，是不錯啦，那個男人也畫得很好看，不過她既然都是畫這個男人，是不是喜歡這個男人？那她兒子怎麼辦？

　　「不知道，昨天哥好像是問了一些關於這個男人的事吧。」項羽馨偏頭想著昨天他們在這個房間的對話。

　　「你來了哦。」韓伊人端著一盆水進來。

　　「韓姐姐。」項羽馨看向來人，「你是怎麼認出是我的，我的易容術那麼糟嗎？」

　　不單是韓伊人想笑，連傅千蘭都笑了。

　　「你那不叫易容術，你最多只是換了身衣服，臉上化了下妝而已，你身上的氣質還在，所以改變不了你是女生的感覺。」韓伊人遞上巾子，讓她擦一下臉，也給旁邊的婦人一條。

　　「這位是？」

　　項羽馨正懊惱著自己的打扮怎麼每次都會被人家給識穿，聽到韓伊人的詢問，才回過神來，「哦，是我娘哦。」

　　「項夫人。」雖然已經猜到，但是還是裝作驚訝的樣子，「不好意思，你們來應該讓你們從正門進來的，但是正門太多人了。」

　　「沒關係，韓姑娘。」傅千蘭接過巾子擦拭著臉。

　　這個女孩其實很聰明，應該是早知道她的身份了，但是還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著。

　　她真的很美麗，果然用天仙來形容也不為過，雖然是女人，但是做起生意來還是很不錯的，居然可以招攬到那麼多的人，第一眼看到韓伊人，傅千蘭就喜歡上了這姑娘。

　　韓伊人也知道項夫人在打量她，可是為什麼呢？

　　「韓姐姐，今天我特地帶娘來了，所以你要幫我把娘給弄得美美的，這樣大家就不會懷疑我說的。」項羽馨看不見傅千蘭和韓伊人之間的不一樣，只是單純的說著話。

　　「好。」韓伊人甜甜的笑著回答，「項夫人那麼年輕，看起來就像羽馨你的姊姊一樣，應該不用花什麼功夫啦。」

　　傅千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哎呀，你這姑娘真會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啊。」韓伊人從櫃子裡拿出核桃粉，「請等一下。」韓伊人出去拿了些許的玫瑰乾花瓣，還有小爐子進來。

　　「你是在做什麼？」傅千蘭好奇的看著她張羅這些東西。

　　「夫人雖然天生麗質，但是每個人的身上還是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問題，比如說以前夫人出遊的時候不注意防曬，臉上就出現了一些斑點，不過夫人臉上的斑點還好，用些粉就遮得住，但是這些還是會影響您的美麗，所以我可以幫您再淡化一下。」

　　「真的嗎？我就說嘛，以前我還說不出遊的，還不是你爹，怎麼也要帶著我去，害得人家的臉上長了這些東西。」傅千蘭拿起一旁的銅鏡，看著自己的臉蛋。

　　韓伊人單笑不語，把核桃粉加入麵粉，再加入水調勻，然後在核桃糊裡加入玫瑰花瓣，然後再放到爐子裡煮至玫瑰軟化，麵糊變成了紅色。

　　「好厲害，要把這些放到臉上嗎？」項羽馨問著停下手的韓伊人。

　　「沒有，現在還很燙，等冷了再敷到臉上。」韓伊人收拾著那些東西，現在只要等麵糊冷卻就可以了。

　　「哦，娘，你看，韓姐姐很厲害吧，懂很多東西呢。」傅千蘭也看得出了神，是很簡單的材料沒錯，但是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做來敷到臉上吧。

　　「那我呢，我今天做什麼？」項羽馨不甘孤單地說。

　　「你想做什麼呢？你可以自己出去看看想做什麼。」

　　「可以嗎？」項羽馨眼前一亮。

　　「可以。」韓伊人微笑著說。

　　「哦，好，那我走了，娘，我出去了。」項羽馨打完招呼就出去了。

　　「這丫頭真是說風是風啊。」傅千蘭不禁感歎。

　　韓伊人覺得傅千蘭的氣質很像自己的母親，想想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自己的母親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傅千蘭也發現了韓伊人的憂愁，「韓姑娘，怎麼了？」

　　韓伊人笑了笑，對傅千蘭說：「沒什麼，只是羨慕羽馨有您這樣的母親在身邊。」

　　「那你的母親呢？」

　　「在家鄉。」

　　「你自己一個人出來，家人一定很擔心吧，不過你為什麼要出來，而不在家裡孝順父母呢？」傅千蘭看出她應該是個很孝順的孩子，但是為什麼要離開家鄉來到杭州來呢？

　　「是很擔心，但是我也不想，連我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都不知道，我想我母親一定很擔心我吧。」韓伊人不由得傷心，這些事跟林翠翠都沒說過，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要對傅千蘭說。

　　「孩子，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傅千蘭很是憐惜她，輕拍著她的背。

　　韓伊人看向傅千蘭，歎了口氣，「項夫人，不是不相信您，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就算我說了，在這個地方可能完全不會有人相信我。」

　　傅千蘭知道她有不一樣的過去，所以就不問了，「沒關係，等你那天想說的時候再說。」

　　韓伊人感激地點了點頭，「已經涼了，請項夫人到床上躺好吧，我給您敷上。」

　　照她說的，傅千蘭乖乖地躺好，讓韓伊人在她臉上塗抹，之後交待了幾句就出去了。

　　◎◎◎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裡，項羽馨和傅千蘭基本上天天都往韓伊人的翠伊坊跑，項羽馨學習能力很強，現在都可以教導新的姑娘了，而傅千蘭就是在家裡無聊，跟著女兒來湊熱鬧，時不時的來幫忙一下。

　　而在這一期間，韓伊人一直都沒有看見項明灝，聽項羽馨說他出遠門做生意了，沒有那麼快回來。

　　因為生意好了很多，所以聘請了兩個不錯的員工小花和春梅來幫忙，很多事情都不用韓伊人一個個親自去做了，只要韓伊人配好面膜放在儲存室裡，讓她們去做事就好了。

　　午後，店裡不忙了，大家剛吃完飯，就在院子裡聊天。

　　「伊人，這些是什麼？」傅千蘭好奇的看著放在桌子上食物。

　　韓伊人拿起一個壽司，紫菜包著飯和黃瓜，還有些許蝦子。

　　「這個叫壽司，是日本人最常吃的食物。」項羽馨也拿了一個放到嘴裡，吃完覺得這樣的味道好新鮮哦。

　　「好吃，怎麼做的？好像大唐都沒有人會呢，韓姐姐就是厲害，這些都會。」

　　韓伊人驕傲地說：「那當然，我還會做很多你們從來沒見過的食物。」傅千蘭也相當滿意。

　　「還有很多，一會你們帶點回去吧。」她可是做了一大堆，還好大家都喜歡，要不然自己要怎麼把這些吃完。

　　「嗯嗯。」項羽馨一邊吃著，一邊應著。

　　「韓姐姐，我看你是做得太多了，怕吃不完，所以才叫人家帶回去吧。」莫少謙也一邊吃著，一邊調侃著韓伊人。

　　她一記白眼掃過去，「莫少謙，你最近吃飽撐著了是吧。」

　　他只好傻笑，「沒有啊，我很好，娘也很好，你也很好。」

　　「臭小子，怎麼你一直都在頂撞我呢？你就一點都不懂得尊重長輩嗎？」

　　莫少謙裝傻，「我很有禮貌啊，我有叫你韓姐姐，可是人家說的也是事實嘛。」

　　周圍的人個個都偷偷地笑著，這一大一小又開始了。

　　「莫少謙。」韓伊人被這小子激怒了，越來越沒大沒小，「把你剛剛吃的壽司都吐出來，以後再也不給你吃了，你這忘恩負義的小鬼。」

　　「不要。」莫少謙聽到她的大吼，連忙滿院子地跑給她追。

　　「你給我站住。」韓伊人覺得是不是自己最近不常運動，居然這小子就在面前不遠都抓不到他。

　　「停下來的是小狗。」莫少謙還在挑逗著老虎，朝她做個鬼臉。

　　林翠翠她們只覺得這孩子太調皮了，不過居然也能把韓伊人逗得跳起來。

　　莫少謙突然在牆角轉了個彎，韓伊人沒注意到那邊有別人，也跟著轉了，卻撞上了一個人。

　　「啊！」因為對方的身材比較大，韓伊人差點被彈出去，但是來人還是牢牢地把她鎖在了懷裡。韓伊人被嚇了一跳，正想開始大罵是誰那麼不長眼睛，還亂闖私人宅邸，可是抬頭看見的卻是一臉擔憂的項明灝。

　　「你沒事吧？」

　　一看到他，就想起發生在一個月前的事情，而且現在兩人還那麼曖昧地抱在一起，她的臉蛋更加紅了，「我……我沒事。」

　　他抬手撫摸了著她的臉蛋，「你的臉好紅哦。」

　　韓伊人簡直要害羞死了，這個男人不放開她就算了，還摸她的臉，說這些話。

　　「放開我，大家都在那邊呢。」韓伊人躲開他的手，可是腰際還是被摟得緊緊的。

　　項明灝輕笑，沒想到那麼長時間不見，她就瘦了，是因為太忙嗎？還是其他的原因？算了吧，不想了，項明灝在她的唇瓣上偷得一吻，轉身便朝院子裡走。

　　他……他剛剛又做了什麼？韓伊人看向項明灝離去的背影，那得意的步伐，突然臉又爆紅了，怎麼辦，這樣下去會不會發燒啊？馬上衝到井邊洗臉。

　　項明灝來到院子裡，林翠翠、傅千蘭和項羽馨驚訝地看向他。

　　「項公子。」林翠翠問候著他，後者朝她點頭微笑。

　　「你怎麼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估計娘和羽馨就要搬到這裡來住了。」項明灝在傅千蘭旁邊落坐。

　　「哪有，我們只是過來玩玩而已，對了，伊人呢？少謙都回來了，伊人怎麼還沒回來？」

　　傅千蘭向項明灝來時的地方張望著。

　　「她一會就過來。」項明灝想著剛剛的逗弄，就覺得好笑。

　　大家又繼續說著笑，待韓伊人好不容易把臉部的溫度降完溫，朝他們走過去，但卻發現只有項明灝旁邊的凳子是空的，而自己走過去是一定要坐到他旁邊的了。

　　「伊人，你來了，去哪了？我剛剛教訓過少謙了。」林翠翠上前帶著韓伊人落坐，看見她的領口有水跡，「怎麼了，少謙朝你潑水了？」

　　聽到娘親的指責，莫少謙連忙喊冤枉：「我沒有，我就轉了一圈就回來了。」

　　「不是他的錯，是我剛剛去洗了下臉。」韓伊人明顯地感覺到來自旁邊的溫度，那麼的近，可是又不好說。

　　「那就好。」傅千蘭也放下心來。

　　「哥，你吃吃看，這個是韓姐姐做的，說是什麼國的人愛吃的食物，叫壽司，從來都沒看見過。」項羽馨見沒什麼事，就招呼著項明灝。

　　他拿起那壽司，吃了起來，韓伊人靜等著他的指教，而他只是慢悠悠吃著，沒多說話。

　　項明灝沒想到她還會做這種東西，還做得不錯，蠻好吃的，他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評價：「不錯，很好吃。」聽到他的評價，韓伊人的嘴角不覺上揚。

　　「那就好，一會我帶一些回去，我們全家都吃這個。」項羽馨就想動身去廚房準備了。

　　「等一下吧。」韓伊人阻止著她的行動，「現在大家都在這，你還怕人家把你的給吃了不成。」

　　項羽馨想了想，也對，於是大家紛紛揚起笑顏。

　　「對了，伊人，最近店裡也有人幫忙了，你就沒那麼忙了，可以教我畫畫了嗎？」林翠翠這時想起自己還要請教韓伊人怎麼畫畫呢，自從看過韓伊人畫的畫後就一直念念不忘。

　　「那個啊，既然今天那麼空閒，那就今天教你幾招吧。」

　　韓伊人走到廚房，把煤炭拿出來用刀把它弄成一條條，然後用小刀削尖了一邊。

　　「這個呢，以後就是你的筆了。」韓伊人把這個炭筆拿給林翠翠。

　　項羽馨和傅千蘭、項明灝只是看著，並不知道她們說的畫是什麼，所以想看看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她做了那麼多動作，只為了做一支筆就覺得奇怪了。

　　「這個？跟你上次的那種不一樣。」林翠翠拿著那支炭筆不知道怎麼下手。

　　「那是不一樣的筆當然就不一樣啦，你只要用這個就好了，只要把它削尖，效果是一樣的，少謙，把紙拿來。」

　　韓伊人用碎布把炭筆的一頭包起來，待莫少謙把紙拿來就開始準備了。

　　「項夫人，我畫您，您不要動哦。」韓伊人吩咐著傅千蘭，自己的手則開始勾勒輪廓了。

　　煤炭始終不是真的炭筆，畫起來還是不太一樣的，而且紙張也不是很厚，但是在這個地方真的什麼都要將就一下了，不一會兒，傅千蘭的大致輪廓已經出來了。

　　林翠翠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畫人物，覺得這樣的畫法更加的不同。

　　項明灝也審視著她的畫，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畫法，雖然沒有色彩，只是單一的黑白灰，但是卻把人物臉部的各種線條都體現出來了，這個跟傳統的畫非常不一樣。

　　因為時間的關係，所以韓伊人就不深入的細畫了，只是畫出了傅千蘭的輪廓而已。

　　「好了，時間關係，就先這樣好了，到這你也應該要先學畫一下了。」韓伊人覺得林翠翠本來就有繪畫底子，所以可能這些對她來說是小意思，但是素描還是多訓練才會好。

　　「好像哦！簡直就是娘變成了黑白的樣子。」項羽馨在韓伊人的後面一直看著，所以每一筆她都看得仔細，真的很像。

　　「這種是什麼畫法？從來沒見過。」項明灝拿起那種畫，跟她房間裡面的畫又不一樣。

　　「這種可以說是單純用線條作畫，不加任何顏色，是西方國家繪畫的基礎能力。」韓伊人把東西交給林翠翠，決定從最基本的怎麼畫線條開始。

　　「西方？」項羽馨沒有去過，所以並不知道。

　　「西方國家的人，都是金頭髮、綠眼睛、白皮膚的人。」

　　「啊！那樣不是怪物嗎？」項羽馨跑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當然不是，他們很熱情，跟我們一樣是人，只是身處不一樣的地方，文化不一樣而已。」

　　韓伊人一邊要教導林翠翠，一邊又要回答項羽馨的問題。

　　「是嗎，那麼他們是怎麼樣的人？」這個可挑起了項羽馨的興趣。

　　「他們啊，在我們那裡把他們統稱叫做外國人，各個國家有各個國家不一樣的禮節，像有些國家的人無論男女，見面都會握手，或者是男方親吻女方的手，又或者是……」韓伊人說著看了一眼項明灝，「男女雙方親吻對方的臉頰。」

　　「哇。」每個人的表情都好驚訝，從來就沒見過這樣的禮節。

　　「你見過他們？他們也對你這樣？」項明灝臉色低沉地問韓伊人。

　　「見過啊。」韓伊人不以為然地指導著林翠翠的線條，「他們有時候會啦，這樣的行為其實只是他們禮貌的表現。」

　　傅千蘭明顯地覺得自己的兒子臉色都變了，看來是很在意韓伊人剛剛說的那些。

　　「不過一般都是女生多，大家見面就喜歡抱在一起。」韓伊人想起了自己的一位外國女朋友，「我有一位朋友，我們一見面就會這樣，其實只是臉頰碰到一起，但是就會親很大聲。」

　　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女人，隨隨便便就跟別的男人親親抱抱，對了，連她房間裡都放滿別的男人的畫，怎麼可能是好人家的姑娘，而且感覺像去過很多地方的樣子，一個女人能這樣到處去，不是靠男人是靠什麼。

　　「很晚了，我回去了。」項明灝不爽到了極點，不顧大家奇怪的眼神，直接就離開了。

　　「哥他怎麼了？」項羽馨不解。

　　傅千蘭看了下離去的兒子，再看一下也愣了一下的韓伊人，「你哥今晚不好受了。」

　　韓伊人意識到傅千蘭的眼神，看向她，又聽到了她的話，想想自己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可是剛剛不是在解釋西方人跟她們的不一樣嗎？

　　不好受？怎麼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