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夜後的梧桐城,為慶祝一連七天的七巧節,街道上擺滿了各式攤子,未婚男女更趁着這七天名正言順地夜遊,盼能覓得良緣。
吉祥客棧二樓憑欄靠窗處,孫碧瑤一雙靈眸充滿興味地瞧著底下熱鬧街道上的人潮。
「少爺,你可不可以先專心用膳,不要一直往外看?」澄花左手臂受傷,無法捧飯碗,單靠着右手吃飯。兩人仍是一身男裝打扮。
「澄花,我們來對時間了,沒想到梧桐城今晚會這麼熱鬧。」孫碧瑤此刻猶如放出籠子的鳥兒,興奮異常。
小二哥端來最後一盤辣炒花枝,聽到兩人的對話,笑着開口: 「兩位客官一定是外地來的,才會不知道從今天開始一連七天,是我們梧桐城的七巧節節慶,這七天裡,未婚男女若是有人送香包,就表示那人對自己有意,若是自己也有這個意思,便可以上門去求親了。這可是我們梧桐城每年最受歡迎的熱鬧節慶,兩位客宮等會用完膳,可以去逛一下市集,保證讓你們不虛此行的。」
「多謝小二哥。」孫碧瑤這下終於明白了為何街道上年輕的男男女女會那麼多,原來如此啊。
「少爺,不如等會我們也去湊湊熱鬧。」澄花聽小二哥這麼一說,也心動了。
「可是你的傷要不要緊?」孫碧瑤瞥了眼她左手臂,擔心地問。
白天時她們為了擺脫黑衣人而換回女裝下山,在確定成功擺脫掉黑衣人後,才又扮男裝進入梧桐城。
「不礙事,只是皮肉傷,好在傷口不深,抹上少爺隨身帶的藥,已經好很多了,可是,少爺,王爺為何要殺我們呢?他不是對你……」
澄花愈想愈納悶,王爺不是喜歡小姐嗎?又怎麼會要殺小姐呢?
「這點我也覺得奇怪,我猜想那四名黑衣人並非王爺所派。」孫碧瑤夾了辣炒花枝入口,滿嘴的辣味,令她愈吃愈順口。
「那為何四名黑衣人說是王爺所派呢? 」
澄花看小姐吃得那麼過癮,不敢吃辣的她,自動把辣的菜全推到小姐面前,讓她吃個開心。
「不知道。」
「少爺,為何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她們現在可說是危機四伏,可瞧瞧小姐,哪有一點擔心的模樣?竟還有心情去逛市集。
「澄花,反正事已至此,我們再擔心也沒有用,為保安全,我們除了隨時小心之外,更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好掩藏行蹤,懂嗎?」孫碧瑤吃了幾口飯,這才撥空回答她。
「所以,少爺你現在是走一步算一步,並不打算向誰求救是嗎?」澄花咬牙切齒地問,聽聽小姐說的是什麼話!明明知道有人要追殺她們,不是更應該隱藏行蹤嗎?
可小姐為了貪熱鬧,居然完全不顧安危,要知道,她們兩人的武功都不及那四名黑衣人,萬一再遇上,唯有死路一條。
孫碧瑤放下碗筷,替自己倒了杯茶,這才發現對面的澄花已氣得七竅生煙了,連忙替她倒了杯茶退火。
「澄花,你這愛操煩的性子真的得改一改。放心,我身上還有迷香可用,若真出事,我立即通知香蘭搬救兵,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她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怕被立即押回梅谷,她還沒玩盡興呢。
「好吧!少爺,這可是你答應的,若黑衣人再出現,你要馬上通知葛姑娘喔。」
澄花警告她,就怕她貪玩,枉顧自己性命安危。
「是是是!」算她怕了她,娘還真是找對了人跟在她身邊。
澄花見小姐真的聽進了自己的話,這才無奈地搖頭嘆了口氣。跟了個這樣令人擔心的主子,還真是累啊。
兩人用完膳後,便一同進入市集。街道兩旁擺滿攤子,大多是賣些香包、花粉、困脂、首飾……等,以女子的飾品居多。
孫碧瑤停在賣香包的攤子前,注視着琳瑯滿目、色彩繽紛的香包。
小販見客人上門,且還是個俊秀少年,開心地拿起一個由紫緞做成的蝴蝶狀香包遞到她面前。
「這位公子,買個蝴蝶香包送給你心儀的姑娘吧!」
孫碧瑤甚覺有趣地秀眉微挑,接過小販遞來的香包。瞧這蝴蝶香包的綉工倒是不錯,於是從懷裡掏出些碎銀遞給他。
「多謝公子。」小販開心地直道謝。
「少爺,你買這個香包是打算送給哪位心儀的姑娘呢?」澄花戲謔地問。
「瞧這蝴蝶香包綉工不差,就留下來自己用吧。」孫碧瑤嗅聞了香包的香味,雖不是她喜歡的茉莉花香,但也不至於討厭。
陡地,一道驚呼聲響起,一副軟玉溫香撞進她懷裡,孫碧瑤連忙扶起倒在身上的姑娘。
「姑娘,你沒事吧?」
小姑娘小臉羞紅,沒想到人潮推擠,會讓她撞進眼前這位俊秀公子懷裡,一時心跳加速,羞怯地望着他。
「多謝公子,奴家名喚芙兒,家住東大街胡同口,這個香包送給你。」
小姑娘鼓起勇氣將手中香包塞給孫碧瑤,順便拿走她手上的蝴蝶香包,羞澀地轉身離開。
孫碧瑤完全傻住。
這兒的姑娘都這麼大膽嗎?
「哈哈哈!」一連串大笑聲出自澄花口中。
孫碧瑤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將手中香包塞給澄花,率先走了。
澄花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淚,笑着將手中香包塞進懷裡,急忙跟在小姐後頭。
逛了一會,孫碧瑤停在賣首飾的攤子前,瞧著各式髮簪、珠釵、耳墜、項鏈……小販一見客人上門,熱情地開口:
「公子,買支髮簪送給喜歡的姑娘吧,保證順利抱得美人歸。」
孫碧瑤挑選了一支碧玉簪,正欲詢問價錢,眼角餘光瞥見一名男子手握一把短匕首,正往她的方向走來。她倏地警覺地放下碧玉簪,拉過身旁的澄花,立即往人潮中擠去。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澄花被莫名拉著走,抬頭見小姐神情有異,壓低聲音問。
「不要回頭,他們追來了,看來他們不殺了我們是不會死心的。」秀眉緊擰,她不相信是喬毅派人追殺她,只是,到底是誰想取她的性命?
「少爺,那怎麼辦?」澄花小臉刷白。
「想辦法甩掉他們。」
孫碧瑤拉著澄花在人潮中閃躲,兩人閃進一條胡同裡,躲進一戶人家後門內凹處隱藏身形。
待四名搜尋她們的男人走過,這才再次走進入潮裡,打算從街尾繞路返回她們投宿的客棧。
兩人在人潮的推擠中,好不容易擠到街上人潮較少的地方,正欲繞路返回客棧--
四名男子從暗處走了出來,這回不再掩藏手中兵器,紛紛亮出長劍,人潮中有人發現了,驚叫散了開來。
孫碧瑤原以為能擺脫掉他們,沒想到仍是失敗,手裡牽着害怕的澄花,垂眸尋求脫身之法。
四名男子交換了眼神,長劍刺向兩人,孫碧瑤和澄花倏地分開,雨人一面辛苦應戰,一面尋求機會逃脫。
長劍襲來,狠狠刺向孫碧瑤胸口,孫碧瑤機伶地閃身躲開,同時一掌劈開男子手中的長劍,一面彎腰躲過另一名男人的襲擊。
另一頭的澄花閃躲得更加狼狽,眼看其中一名男子長劍逼近她胸口,澄花臉色一白,無力閃躲。
「澄花!」
孫碧瑤驚叫,對著困住她的兩名男子撒出一把迷香,急奔到澄花身旁,推開澄花的同時撒出手中的迷香,可惜她的動作不夠快,一柄長劍狠狠刺進她的右腹。
「小姐!」澄花尖叫,同時劈開中了迷香的男人手中的長劍,連忙扶着受傷的孫碧瑤逃走。
兩人逃到下一條街,眼看吉祥客棧就在眼前,澄花急哭地望着身子一半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姐。在見到她臉色蒼白、右腹傷口不斷流出血來時,更是急得眼淚掉得更凶。
「小姐,客棧就在前面了,你一定要撐下去! 」
「澄花,別哭。」孫碧瑤強扯出一抹笑,想要安慰她,嬌軀卻陡地一軟,跌到地上。
「小姐!」
澄花這回哭得更大聲,扶起她的身子,眼看她月牙白衣裳染上沭目驚心的鮮血,隨着血愈流愈多,逐漸染紅她下半身,不禁急得大聲求救:「來人啊!有沒有人,快來救命啊!」
「碧瑤!」
就在澄花放聲求救不久,一抹她意料之外的身影倏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沈青羽在見到好友的傷勢後,臉色大變,急忙點住她傷口附近的穴道止血,高聲大喊:「表哥!快來啊!」
話尾方落,兩道人影倏地出現,也讓澄花瞪圓了眼。
喬毅俊臉愀變,看著昏厥在澄花身上、傷勢嚴重的孫碧瑤,彎身一把將她抱起,飛身往客棧而去,朝身後的藍劍拋下一句:「藍劍,快去請大夫。」
客棧房內,氣氛凝重,大夫幾乎是被藍劍一路扛來,在看過孫碧瑤的傷勢後,這才轉身面對站在房內不發一語的喬毅。
喬毅一身寶藍色錦袍,襯托得高大身形更加挺拔,即使不說出他的身份,那一身形於外的尊貴氣勢,也讓大夫一眼明白,這房內的一切由誰作主。
「這位爺,床上姑娘右腹所中的那一劍傷得不輕,加上失血過多,因此得小心照料,傷口容易引發高燒,要特別注意。還有,儘量避免走動,以免傷口不易癒合。」大夫不待喬毅詢問,主動交代孫碧瑤的傷勢。
「多謝大夫連夜趕來,藍劍,送大夫一程,順道拿藥。」喬毅吩咐守在門外的藍劍。
「表哥,你可以先行避開嗎?我和澄花要替碧瑤換件衣裳。」沈青羽來到他身旁,請他先到外頭等候。
「本王不會看的。」喬毅背過身子,無意離開房內。
沈青羽雖訝異,但也只好旋身回到床畔,和澄花一同替昏迷中的孫碧瑤換下一身血衣,重新穿上乾淨的衣裳。
「澄花,到底是誰傷了你家小姐?」沈青羽一面扶着孫碧瑤,好讓澄花替她穿上衣裳,一面問道。
「是……」澄花瞥了眼背對著她們的高大身形,想到小姐說不可能是王爺,但那追殺她們的四人明明就是這麼說的,於是囁嚅地說:「追殺我們的四名黑衣人說是王爺派他們來的。」
「胡說! 」喬毅聞言大喝。「本王並沒有派人殺你們,只交代要將你們毫髮無傷的帶回來。」
是誰膽敢假借他的名義殺了她們,再嫁禍給他?無論是誰,膽敢傷了她,他絶不會輕饒。
「是啊!澄花,絶不可能是我表哥。這回我們就是一起來找你們的。」沈青羽以眼神示意澄花別亂說話,以免惹得表哥不悅。
待兩人替孫碧瑤換好衣裳,沈青羽替她蓋上被子,這才回身喊着:「表哥,可以轉身了。」
喬毅旋身,大步走到床畔,黑眸擔憂地注視着床榻上無血色的小臉,兩人才分開一天,她竟就在他面前傷得這般嚴重,雙拳不由得緊握,想著膽敢傷害她的人,他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澄花,把你們離開王府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不得隱瞞。」黑眸鋭利地盯視着一旁的澄花。
澄花在那鋭利的眼神注視下,身子不由自主一顫,避過葛香蘭和杜冰瑩兩人的搭救不談,直接提到兩人連夜逃走,到圓通寺遇到黑衣人刺殺,以及在這裡又遇上的事。
喬毅自是聽出了她話中隱瞞的部分,但重點是他已知殺手在兩人出鳳凰城即盯上她們,到底是誰要這麼做?俊逸的臉龐陰沉難測。
「表哥,到底是誰要假借你的名義殺碧瑤呢? 」
沈青羽是收到大哥的飛鴿傳書,知道碧瑤得罪表哥,被軟禁在王府裡,要她速來一趟,當她趕到王府時,才知道碧瑤已經逃走,剛好大哥還有其它的事,便要她留下來幫忙。
因此在知道表哥打算親自去捉人後,她當然要陪着來,好在她跟來了,瞧表哥對碧瑤的態度,還真是耐人尋味啊。
「這件事我自會查清楚。」
此時藍劍正好回來,手裡還拿着幾包藥,沈青羽十分識相,拉著澄花接過藥,將房內留給喬毅。
喬毅高大的身形落坐床畔,大掌輕撫床榻上蒼白的小臉,黑眸底有股不捨。
「本王會替你報這個仇的,絶不會讓你白白受傷。」
黑眸底透着一股凌厲,敢傷害他的人,就要付出比她此刻痛苦千倍的代價。
是夜,果真如大夫所料,孫碧瑤因腹部傷口而發起高燒,澄花一直守在床畔侍候,沈青羽也在一旁幫忙喂藥、換衣。
喬毅仍是沒有離開,三人一夜沒睡,直到天際露出曙光,孫碧瑤總算沒再發燒,讓三人鬆了口氣。
「表哥,你一夜沒睡,不如先回房去休息吧。」沈青羽伸了個懶腰,走到他身旁,逕自倒了杯茶水喝。
「本王不累,這兒有本王守着,你們都下去休息吧。」喬毅舉杯將酒一口飲盡,無意離開。
沈青羽在他身旁落坐,隻手托腮,眸光充滿興味地打量着他,朝坐在床畔打盹的澄花低喊: 「澄花,你先回房去睡吧,這兒有我和表哥守着。」
澄花起身,掩嘴打了個哈欠,確定小姐沒再發燒之後,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房去睡。
「表哥,這裡沒有外人,我倒是想知道你對碧瑤抱著何種心態,除了婉婉,我從沒見過你這麼關心其他女子。」
小時候,表哥常帶著婉婉來沈家莊。表哥和他們兄妹一起練武,婉婉則是坐在一旁觀看,表哥不准婉婉學武,說是太辛苦,不捨得她學,說他自會保護她。
四人等於是從小玩到大,感情非比尋常,從小到大,表哥眼裡只容得下婉婉,其他女子他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即使是婉婉的孿生妹妹也一樣。
「聽青揚說你和碧瑤一見如故?」喬毅不答反問。
「沒錯,四年前,她大哥孫浩庭帶著她來到沈家莊,莫名地我和她即一見如故,而且相處愈久,愈覺得她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沈青羽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出生在武林世家,對人多少是帶著防心的,即使是大哥好友的妹妹,但在與孫碧瑤相處後,自己竟莫名地主動卸下防心,只想與她深交。
「她帶給我一樣熟悉的感覺。」喬毅眸底幽深,把玩着酒杯。
「表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青羽覺得他話中有話。
「你覺得孫碧瑤像誰?」喬毅黑眸直視她眼底。
沈青羽目光緩慢地移到床楊上的人兒,深思了會,倏地跳了起來,驚呼出聲。
「不會吧?!表哥,婉婉已經死了五年,你該不會以為孫碧瑤就是婉婉吧?這太荒謬了!」
「看來你也覺得她像婉婉。」
喬毅高大的身形一起,緩步來到床畔,眸光深沉注視着床榻上的人兒。
「表哥,這是不可能的,她是鬼醫的女兒,孫浩庭很保護他這個妹妹的,很少讓她出谷。」
沈青羽來到他身旁,這回記得壓低聲音,婉婉已死,這是不爭的事實,表哥不能因為她們有些相像,就認定婉婉死而復生了。
「不管她是不是,本王都要定她了。」大掌輕撫她細緻的容顏,語氣霸道的宣示。
聞言,沈青羽倒抽一口氣,驚愕地看著表哥,知道他是認真的。
「天亮了,你回房去休息吧。」喬毅催促她離開。
「好吧,那我先去睡了。」
沈青羽看出表哥想和孫碧瑤獨處,雖不知好友對表哥是何想法,一切也只有等孫碧瑤醒來再說了。
沈青羽在關上房門的剎那,再看一眼坐在床畔、黑眸溫柔凝視着好友的表哥,心底不由得浮現擔憂。
孫碧瑤緩緩睜開雙眸,腦中迅速掠過的是她和澄花在市集被追殺的事,而現在她安然躺在床榻上,看來兩人都沒事了。
右腹傳來的疼痛,令她知道自己這回傷得不輕。目光一移,在瞧見坐在床尾閉目的高大身形時,驚嚇得倒抽一口氣。
雙臂撐起無力的身子,就想起身,可這一動,牽動傷口,痛得她冷汗涔涔,小臉一白,再次無力地倒回床楊。
「才剛醒,就這麼不安分。」
喬毅聽到聲響,即使再細微,仍是驚醒閉目假寐的他,黑眸一睜開,就看到她無力地倒回床榻上。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剛才那一動,痛得她全身力氣仿若被瞬間抽走,無力地躺回床榻上,虛弱地問。
「本王說過,你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的。」大掌輕柔地將她清麗小臉上的髮絲勾到耳後,動作溫柔,渾厚的嗓音含怒。
「我也說過,我不做任何人的替身。」靈眸執拗地注視着他。
「放心,你絶不是任何人的替身。」粗厚大掌輕撫她細緻的小臉,游移到她白皙的頸項,直到微敞的衣襟露出的鎖骨。
這個男人是在睜眼說瞎話嗎?
明明他眼裡、心裡都只有唐婉婉,既然如此,又為何執意要來招惹她?心底莫名浮現一絲護意。
「王爺,你踰矩了。」他現在是在欺她傷重無力,趁機做出淫賊的行徑嗎?
「想知道妙手神偷杜冰瑩如今何在嗎?」大掌移到她身後,長臂一托,移動嬌軀,將無力的她小心地抱進懷裡。
「該不會是落入你手中了吧? 」
否則他又怎會知道杜冰瑩是妙手神偷?太過驚訝的她,顧不得身子落入他厚實的胸膛裡,瞪圓了一雙靈眸。
「我說過,你乖乖留在王府,本王可以不追究妙手神偷的罪,但若你逃走,那麼本王絶不會放過她的。」
懷裡過於纖細的嬌軀令他劍眉微擰,注視着她無血色的小臉,一股心疼盈滿胸口。
「你把她怎麼了?」孫碧瑤急問。
「放心,本王目前只是將她關進地牢裡,還未對她做出嚴刑拷打的事來,一切等本王回府再做處理。」
提起杜冰瑩,就是要讓她清楚明白,他說到做到。
他原本就不打算放過杜冰瑩盜婉婉之墓的罪,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讓她多逃脫逍遙一段時日而已。
「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冰瑩? 」
「這就要看你的決定了。」
「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靈眸微眯,有種身陷陷阱不得脫身的感覺。
「乖乖隨本王回府,本王可以考慮饒過杜冰瑩一命。」他算準她絶對不會不管杜冰瑩的死活。
「看來我是沒有選擇的機會了。」孫碧瑤冷笑。
她是不可能棄冰瑩的性命不顧,但若要她妥協,可得先把條件說明白才行。她要讓他知道,她孫碧瑤絶非可以任人宰割之人。
「你的確沒有。」
「好。我可以隨你回王府,但有兩個條件。」既然她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那麼該說的話可得說在前頭。
「說。」
「第一,我一回到王府,馬上放了杜冰瑩,並且永遠不再追究她盜唐婉婉之墓的罪。」
「行。」他一口答應。
「第二,我絶不做任何人的替身,也絶不與人共侍一夫,若王爺強逼於我,只會得到我的屍體。」孫碧瑤清麗的小臉上有抹堅決,語氣異常認真。
喬毅黑眸深深地凝視着她眸底的倔強,薄唇輕啟允諾:「行。」
孫碧瑤瞠目結舌地瞪着他,她方才沒有聽錯吧?
他真的願意?這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前些日子不是還宣誓要她成為他的人嗎?
「王爺真的答應了?」她不信地再確認一次。
「本王答應,你絶非任何人的替身。」話尾方落,薄唇吻住她的粉唇,輾轉吸吮。
孫碧瑤完全呆楞住,任由唇舌被侵佔,還來不及推拒,房門在此時被推開--
「啊……」澄花驚呼,險些打翻手上的托盤。
喬毅抬起頭來,黑眸凌厲地瞪着澄花,不悅被打擾。
澄花嚇得渾身抖顫,雙手端着托盤上的飯菜,險些傾倒,暗惱自己來得不是時候,就在她進退不得時,孫碧瑤適時出聲解救了她。
「澄花,把飯菜端來吧,我餓了。」
「是。」澄花鬆了口氣,低垂着頭將飯菜端到床邊。
喬毅伸手接過,擰眉低喝:「你下去吧! 」
澄花抬頭偷覷了眼偎靠在王爺懷裡的小姐,見到小姐頷首,雖然不放心,但她實在怕極了王爺那張冷厲的臉,只好退下。
喬毅將飯菜放到一旁,夾了些菜到碗裡,捧起飯碗拿到她面前打算親自喂她。
「我自己來。」孫碧瑤靈眸微愕地望着他,沒料到他竟會想親手喂她。
「別逞強,不想扯痛傷口就張開嘴。」喬毅夾了些飯菜到她嘴邊,示意她張嘴。
孫碧瑤看出他黑眸裡的堅持,不自在地粉唇輕啟,任由他喂進一口飯菜。
喬毅十分有耐心,在確定她嘴裡飯菜咀嚼完後,這才再喂下一口,一口一口地喂完一碗飯菜,接着再端起一碗湯藥,而一直注視着他的孫碧瑤,心底卻十分複雜。
孫碧瑤雖不願承認,但心底已逐漸進駐了他的身影,這是她始終抗拒、卻不得不承認的事。
她,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