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番外11
莎莉覺得這幾天有種做夢一般的感覺,明明被那兩個取代了她的父母的怪物從高樓上推下去,眼看要墜樓而死,卻被從小就一直記著的大哥哥給救了。
緊接著,她和大哥哥就被一堆戰艦和壞人給包圍了。
一轉眼,那些壞人全部被大哥哥擊潰了,大哥哥太厲害了!
但是,由於自己的父母還有其他人被那個幕後壞蛋抓住做人質的緣故,使得本來很厲害的大哥哥不得已放棄了抵擋,只能束手就擒。她眼睜睜地看著大哥哥被帶走,而自己被關在了牢裏。
她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裏,抱著自己縮成一團,一會兒想著在深深的地下被強迫沉睡不醒的父母,一會兒想著被帶走的大哥哥,腦子亂糟糟的,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忍不住就啜泣起來,然後不知不覺之中就這麼哭著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沒有燈光,也沒有輕微的機械運行的響聲,靜悄悄地聽不到一點聲音。她深吸一口氣,靠近合金牢門,踮起腳尖,透過門上面那一處很小的橫條開口向外看,借助從視窗照進來的微弱星光,她看見外面那些看守著牢房的警員都雙目無神地倒在地上,神色空洞,像是沒有意識的木偶一樣。
她錯愕地看著外面橫七豎八倒著的警員,半晌回不過神來,而就在她呆住的這段時間裏,外面突然傳來了雜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像是有不少人從外面進來。
牢門被打開,一束探照燈的光照進來,照在莎莉的臉上。她看到那數十個來人身穿黑底銀紋的帝國軍服,動作乾淨俐落地將躺在地上的那些神色呆滯的警員全部抬走,並將她從牢裏帶了出來。
然後,沒過多久,她就再一次見到了她真正的父母。她和父母緊緊地抱在一起,哭得一塌糊塗。而且不只是她一個人,在她身邊還有很多同樣的人,這些同樣被分開的親人或是好友們都因為再次的重聚而喜極而泣,抱頭痛哭。
莎莉很快就知道了,駕臨這個星球的皇帝陛下救了他們所有人。
等抱著爸爸媽媽痛哭一場之後,莎莉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繆特哥哥呢?
她驚慌地想。
被帶走的繆特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她跑去問負責安排他們的帝國士兵,得到的回答是搖頭,告訴她自己只負責執行上面下達的命令,對於其他的情況並不清楚。但是可以告訴她的是,他們在解救這些被強制沉睡的市民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莎莉所形容的那個黑髮黑眼的少年。
莎莉不信,她固執地等在原地,等了很久,睜大眼看著一批又一批被救出來的人,試圖從裏面尋找到她的大哥哥。可是她等了兩天一夜,直到解救行動結束了,她還是沒能找到她的大哥哥。
等得筋疲力盡的莎莉哭得昏睡了過去,然後被擔心不已的父母帶回了家。
整個星球的運轉以及能源供應在停止了一日夜之後,重新恢復了運轉。竊取星球核心熔漿的機械管道被拆除,地下研究所被炸毀,所有克隆人被帶走,而做出一切的罪魁禍首據說也已經被帝國軍方拘禁。
整個星球的民眾都對救了他們,救了這個星球的皇帝陛下感恩戴德。
一切看起來都圓滿地畫上了句號。
唯獨獲救的少女並不開心,一直都鬱鬱寡歡……她始終不知道那個救了她的大哥哥是否安好,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讓大哥哥出了什麼事的話……
已是深夜時分,城市的燈光在黑夜中閃爍著,不遜于天空中星光的明亮。在高樓那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少女抱著雙膝坐在床頭,半邊臉埋在膝中,長髮有些淩亂地散落在她手臂上。
她坐在那裏發呆了許久,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眼角一點點染紅,變得濕潤起來,細密的睫毛被打濕。
叩叩叩,有什麼敲擊玻璃的聲音響起,沉浸在難過中的莎莉沒有聽到。
叩,叩叩。
清脆的敲擊聲再一次響起,終於被驚醒的莎莉下意識抬頭,這一看,她的眼就驀然睜大,露出狂喜的神色。
一點星光和城市的夜光從透明的落地窗裏照進來,那漆黑夜空之中,發絲像是融入夜色之中的少年懸浮在半空之中。
夜風環繞在他的周身,掀起他的發絲掠過他微笑的唇角,肩後雪白的披風在黑夜中拂動不休。
藍眸的少年懸浮在夜空中,在柔軟的夜風環繞中,披著一身清淺的月光,他的身影在黑暗中彷彿散發著柔和的光。
莎莉張大嘴,眼角的那點淚痕都來不及擦拭就猛地跳下床,沖到床邊,一把將落地窗推開。
夜風從外面呼嘯而來,刮進來,帶著夜晚的冷意,將少女的長髮和長裙向後高高掀起,莎莉卻是不管不顧,向窗外的少年伸出雙手。
“繆特哥哥!”
她哭喊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的眼中掉了出來。
見莎莉哭著撲過來,繆特本來是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接住,可是就在即將接住想要撲進自己懷中的少女的前一秒,他伸出手時的肢體動作帶動了腰部的肌肉,劇烈的酸疼感讓他瞬間一僵,於是……
莎莉以為這麼一撲就能像以前一樣撲進大哥哥溫暖而令人安心的懷抱中,可是就在她伸出的手剛剛碰觸到對方的手腕的時候,她的身體突然動不了。
“繆特哥哥?”
繆特看著身前那張開雙臂求抱抱的少女,眼角不著痕跡地抽動了一下,趕緊露出溫和的微笑。
“抱歉,莎莉,我受了點傷,所以……”
莎莉立刻反應了過來。
受傷了?難怪。要是剛才她就那麼撲上去,說不定就撞到繆特哥哥受傷的地方了。
她這麼想著,趕緊放下手來,仰著頭擔心地看著依然飄浮在空中沒有落下來的繆特。
“繆特哥哥,你受的傷要不要緊?疼不疼?”
繆特有些尷尬地咳了一下。
“嗯……還好,不是很嚴重,你不用擔心。”
“傷到哪里了?我能看看嗎?”
“………………”
繆特表示他不想說。
“繆特哥哥?”
少女睜大眼,一臉天真,擔心地看過來。
“呃……那個,我是來和莎莉道別的。”
“啊?繆特哥哥你要走了嗎?為什麼?”
好哄的小女孩立刻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她著急地問道。
“不能多留一段時間嗎?我還有好多話好多話想和繆特哥哥說,我還想帶繆特哥哥你去見爸爸媽媽,還有我的朋友,告訴他們,是你救了我,還有——”
一隻白皙的手指抬起來,擋在微彎的唇前。
沐浴在星光下的少年懸浮在夜色之中,黑髮在他俊秀的頰邊拂動,唇角微揚,笑眼彎彎,宛如天使羽翼一般的雪白披風在他身後、在黑夜中飛揚不休。
他只是一個動作,一個含笑的目光,就讓因為他要離開而心慌意亂開始喋喋不休的莎莉停止了說話。
莎莉看著少年淡紅色的唇,還有豎在唇前的那根食指。
【這是秘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她和大哥哥作出的約定。
【只有你和我知道,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她突然覺得有些難過,可是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難過,只是看著少年那豎在微笑的唇前的手指時,鼻子隱隱有些發酸,心口那裏也隱隱覺得酸楚了起來。
那是屬於她的王子。
可是那又是不屬於她的王子。
就像是夜空中的星光一樣,看得到,卻抓不到。
他只會在她最美好的記憶中存在,而不可能像爸爸媽媽一樣永遠在現實中陪伴在她的身邊。
“嗯……”
少女輕輕地嗯了一聲,那聲音中帶著濃厚的鼻音。
她站在敞開的落地窗前,夜風吹進來,將她的長髮和睡裙吹得向後高高飛揚起。她仰著頭看著空中的繆特,她看得很認真、很仔細,像是想要將這一刻少年的身影永遠地烙印在她的記憶深處。
她想,無論過去多久,就算她長大了,老了,那都會是她永遠不會忘記的最美好的記憶。
她說:“再見了,大哥哥。”
她看見大哥哥伸出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那溫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的額頭。
“莎莉。”
她想那是她最喜歡聽的聲音。
“永遠不要忘記,你珍視著重要的人的那種心情。”少年說,“正是因為你對你的父母的愛,才能呼喚我來到你的身邊,所以,永遠都不要忘記。”
“我知道了,大哥哥,我不會忘記。”
莎莉頓了一頓,她輕輕吸了下鼻子,仰頭看著繆特,輕聲問。
“大哥哥也有很重要的人嗎?……你現在是要回到那個很重要的人身邊去嗎?”
下一秒,莎莉的呼吸停頓了一瞬。
她看見了少年的那雙眼,微微彎起一點弧度,漆黑瞳孔像是雨後夜空的乾淨,帶著細碎的淡藍星光,在這一刻染著世界上最純粹的笑意和溫柔。
“嗯。”
少女聽到了回答。
她想她也看到了她覺得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
…………………………
回到依修塔爾上繆特也不敢休息,趕緊去找特洛爾。雖然去找莎莉的事情已經事先向那位皇帝陛下請示過了,也得到了允許,但是繆特不敢保證要是自己回來的時間太遲,那位在對待他的事情上一貫心胸狹窄的皇帝陛下會不會又不高興。
然而剛剛走進特洛爾私人休息室兼臨時政務處理廳的大門,他就看到在門側立正站著的洛賓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繼續站好,眼觀鼻鼻觀心,連呼吸都調整到最低。
怎麼了?
繆特一頭霧水,朝著洛賓使眼色的方向看去。
俊美的皇帝陛下坐在座椅上,細長的雙腿交疊,微側著頭,右手手肘支在座椅扶手上,手指撐著側頰。細長的睫毛稍垂,在墨藍的眸中落下淺淺的影子。
他的視線看著前方,一個透明的光幕懸浮在坐著的特洛爾身前,正在放映著什麼。特洛爾看著光幕,淡淡的藍光映在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
……
穿著寬鬆實驗服的少年坐在靠背椅上,一腳踩在半跪在他身前的金髮青年胸口。
然後,那金髮青年握住了他光裸的腳。
光幕在閃動,就看到那青年低頭,在自己握著的少年那只腳的腳踝上舔了一口。
…………
作為光幕中影像的演出者之一的繆特整個人瞬間僵直了。
完了。
他居然忘記了那個變態學者的研究所裏是有監控器的,而且為了查明那個大腦所做的事情,這個監控肯定會被調出來進行查探。
繆特捂臉。
死定了。
這次真的死定了。
腰部以下整個兒都還酸疼得厲害,繆特覺得他現在就有想要哭的衝動了。
突然,輕微的啪的一下,那是軍靴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的響聲,坐著的特洛爾站起身來,側身,狹長鳳眼朝這邊一瞥。
繆特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向後退一步,但是如果真的那麼做了,下場只會更慘烈,所以他努力強忍住了沒動,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
房間裏安靜得可怕,沉悶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迴響,由遠及近,繆特眼睜睜地看著特洛爾走到自己身前,呼吸都屏住了。
一隻手猛地伸過來,少年睫毛一顫,下意識閉緊了眼,繃緊了身體——
預想中那承載著眼前男人暴風驟雨般的怒火的索取行為並未降臨,卻有帶著涼意的指尖以輕柔的動作撩起他有些淩亂地散落在眼角的髮梢,幫他撩到耳後。
繆特有些錯愕地睜眼,看到特洛爾揉了揉他的臉頰之後,竟是輕輕笑了一下。
那一笑,將他驚呆了,將旁邊盡可能將自己隱身的洛賓也驚呆了。
我的情人/陛下不可能這麼有氣量——
“你……你不生氣?”
繆特有些結巴地說。
特洛爾挑了下眉。
“在你眼裏我就那麼不講道理?”
是非常不講道理,比如說六歲的女孩都要吃醋之類的……
雖然心裏這麼想著,但是繆特還沒蠢到將這句話說出來,只是眨了眨眼,一臉我很乖的表情仰著頭瞅著特洛爾。
那副乖巧的小模樣讓皇帝陛下忍不住又輕輕掐了一下繆特的臉。
特洛爾說:“我分得清自願和被迫。”
“哎?”
繆特有些懵。
等等,少將的意思是,剛才那件事他是被迫的不是自願的,所以就不會懲罰他?
再等等——那意思是,他和莎莉的事情少將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是主動的?開什麼玩笑,對著一個未成年小女孩他又不是變態有什麼好主動的……
…………
呃,等等,好像的確是……那個時候不管是抱著那個女孩安慰她哄她照顧她都是他主動去做的……雖然他只是把對方當成小孩子……
特洛爾瞥了旁邊裝作不存在的洛賓一眼,洛賓掉頭就飛快地離場,隨著他的離去,房間自動關上,安靜的房間裏只剩下兩人。
而已經感覺到特洛爾似乎並沒有生自己氣的繆特則是鬆了一口氣,主動地伸手摟住身前的人,窩進對方懷中,還將臉頰貼在對方胸口,蹭了蹭。
“少將~”他小聲喊著,解釋道,“那個時候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特洛爾沒說話,一隻手揉了揉他後腦的頭髮,然後落下去,揉了一下繆特的後腰。本來就酸疼得厲害的地方突然被一揉,繆特一下子沒忍住哼了一聲。
“還疼?”
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疼。”
繆特說,那聲音軟軟的,像是不滿地指控,又像是在撒嬌。
然後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抱了起來。特洛爾轉身,大長腿一邁,幾步就跨到沙發那裏坐下來,讓繆特趴在自己腿上,一隻手有節奏地幫他揉腰。那力度掌控得恰到好處,就跟按摩一樣,按得繆特沒忍住舒服地哼哼了幾聲。
少年一邊趴在沙發上眯著眼舒服地享受著帝國的皇帝陛下親自動手的按摩服務,一邊懶洋洋地聽著特洛爾從上面傳來的聲音。
“以後別讓人那麼叫。”
“嗯?”
被伺候得舒服而腦子有些放空的繆特一時間沒聽懂。
“…………”
特洛爾沒吭聲,只是手下突然一用力。
“等等、等——我知道了。”酸疼得厲害的腰突然被用力掐了一下,疼得繆特嗚的一下喊出來。他的腦子立馬就清醒了幾分,想了想就明白了。
“你說……莎莉喊的?”
【繆特哥哥~~】
說起來,少將當時好像就是聽了這句話才突然發狠地折騰他的。
繆特撇了撇嘴。
小心眼。別人要這麼喊他,他也控制不了啊。其實也就是只是一個稱呼而已嘛,就跟他習慣性地喊少將一樣……
唔……等等,說起來……
繆特突然想到了什麼。
說到稱呼,情侶之間都會有專屬的愛稱之類的,一般都會有的對吧?
因為種種特殊的狀況,少將這個詞算是他專屬的了,勉強算是情侶的愛稱了……可是少將卻好像從來沒有用專門的稱呼喊過他。
少將本來話就少,叫他就更少了,而且就算叫他也就是直接叫他的名字,根本沒有對他的專屬稱呼。
不行,這不公平!
少年越琢磨越覺得不對,乾脆一骨碌爬起來,坐在特洛爾腿上,面對面地和他對視,一臉嚴肅地表示要好好談話。
“少將。”
“嗯?”
“你不讓別人喊我點好聽的,那你自己呢?”
“…………”
“總是繆特繆特地叫我,和叫洛賓叫維亞叫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少年豎起一根手指,不滿地指著特洛爾說,“在你心裏我就沒有什麼特別的稱呼嗎?”
“……有。”
“我從來沒聽到過啊!”
“你想聽?”
“當然。”
“好。”
伸出的手指被輕輕握住,另一隻手伸過來,捧住繆特的左頰。
特洛爾微微偏頭,漆黑發絲從眼角散開,薄唇湊近懷中少年的耳邊,輕輕動了一下。
男人的聲音低沉得像是能滲透耳膜乃至於滲入整個腦子,讓人的思維瞬間成了一片空白。
他說:“……寶貝兒。”
轟的一下,少年的臉瞬間爆炸成了火球。
繆特VS特洛爾少將。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繆特再一次完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