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那是一棟聳入雲霄有數千米之高的挺拔高樓，呈尖銳的矛頭三角狀。最高的頂層只有一個巨大寬敞的單層辦公室，辦公室的四面以及屋頂皆是由特殊的透明合金玻璃打造而成，並可以隨時變色。

　　此刻，玻璃皆是透明的，站在辦公室裏，透過灰濛濛的空氣，可以看見那一片灰黑色的大地。大地上的一切包括忙碌著的人類是如此的渺小。抬起頭，可以看到用同樣的合金玻璃製造出的蒼穹之頂。在現在的地球上，每個城市上空都被這樣一個半圓形的蒼穹之頂籠罩著。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淨化城市裏的空氣，才能讓普通人能夠呼吸。

　　沒有任何呼吸淨化設備的普通人離開城市到外界是無法呼吸的，強行呼吸很可能導致氧氣不足或是氣體中毒身亡。

　　身材並不算高大的男人站在房間邊緣，俯視著那數千米高空之下一望無際的黑色大地。他眼角的皺紋顯示出他已經開始步入衰老的行列，鬢角也開始露出一些白髮。他的膚色很白，那讓他膚色上細小的斑點越發明顯。他夾雜著白髮的頭髮整整齊齊地向一側梳理著，頸口的衣領扣得嚴嚴實實，衣著筆挺，看不到絲毫皺褶。

　　“這是你的決定？”

　　男人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別有一種讓人不由自主服從的奇異魅力。

　　他說話的物件同樣站在房間裏，就站在他的背後。那是一位面容看起來還很年輕的男人，有著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俊美到幾乎能稱之為藝術品的容貌，或者說那人本身站在那裏，就已經是一個讓人移不開眼為之驚歎的藝術品。

　　“嗯。”

　　彌額爾嗯了一聲，他的神色看起來並沒有對於上級的尊敬，反而極為冷淡。

　　他臉上唯一和身前那個男人相似的薄唇甚至都沒有動一下，似乎沒有絲毫和男人對話的欲望。

　　步入老年的男人轉過身來，他的臉是方方正正的，一看就給人一種威嚴肅穆的感覺，幾乎和容貌俊美的彌額爾是兩個極端。他臉上的鷹鉤鼻略顯醒目，在他微微眯起眼的時候，就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從心裏發寒的畏懼感……就像是眼前的這個男人輕易就能掌控自己的一切。

　　他站在聯盟國政府的高樓頂端之上，他是掌控著整個人類社會的統帥者。

　　聯盟國政府的最高執行主席，聯盟軍隊所效忠的物件，沒有人能夠違背他的意志。

　　除了眼前的俊美男子，他唯一承認的指定繼承人，聯盟軍隊的統帥，聯盟國唯一的元帥。

　　“的確，一直以來我們都在為前往宇宙做準備。現在條件已經成熟，我們隨時可以啟程。”聯盟國主席格曼說，語氣平靜，面色從容，從他的臉上和眼中看不出絲毫他內心的情緒。

　　“人類困在地球上沒有未來，只有前往宇宙，掌控宇宙，那才是人類真正迎來榮耀的開始。”

　　他說，他的眼看著身前的聯盟元帥，眼角雖已經有了皺紋，可他那亮得驚人的眼中的光卻從不曾有絲毫褪色。

　　“亞歷山大。”

　　他喊著彌額爾真正的名字，他給予的那個名字。

　　“你是我所選中的人類的領導者，是要帶著人類走上巔峰的那個人。”

　　雖然聽到了格曼的話，但是彌額爾神色冷漠，眉毛都沒動一下，像是被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般。

　　格曼倒也習慣，在這個地方，在他面前，想要看到亞歷山大冷漠以外的表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不出格到難以收拾的地步，我都會應許。”

　　他說，走到辦公桌前輕輕敲了敲現在已經極為罕見的純原木質桌面，神色從容。

　　“如果你認為人類已經可以前往宇宙，那麼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不會幫助你，但是同樣我也不會阻礙你。”

　　他在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格曼的眼同樣也是細長的，但是不是彌額爾那種微微上挑的鳳眼，只是細長，當這雙眼無端瞥過來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震懾感。他在停頓的時候，用眼瞥了窗外一眼，像是在看著地上密密麻麻往來著的人們。

　　“但是，不需要我提醒，我想你也應該明白。伽比人類強大，從各方面而言，除了暫時性的數量少這個缺點之外，人類沒有任何方面可以與之相比。如果不加以制約而放任他們成長起來，那麼在未來，當伽同樣也離開地球向著宇宙發展的時候，人類很可能會被他們擊敗而淪為階下囚。”

　　彌額爾抬眼看著這個在血脈上可以稱之為父親的男人，鳳眼輕眯，眼角上挑成銳利的弧度，他看著這個男人的目光始終帶著冷意，與看著陌生人沒有區別。

　　“敗者為寇。”

　　他說，語調冷漠，語氣輕描淡寫。

　　“廢物沒有生存的權利。”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如果人類未來被伽擊敗，那就說明人類是沒必要存在的弱者。

　　即使人類真的就此滅亡，那也不過是宇宙存在的自然淘汰定律而已。

　　這位被現任的人類領導者選定為下一任領導者的元帥說出了對人類極為冷酷的語言，但是格曼看起來卻沒有動怒的跡象，他只是看了彌額爾一眼，那和彌額爾極為相似的象徵著薄情的薄唇揚了起來，像是在笑。

　　然後，他點了點頭。

　　“如果這就是你的回答，我明白了。”他說，“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插手，你想做什麼就自己去做。”

　　他微微昂首示意。

　　“你可以走了。”

　　彌額爾一個轉身，快步離開，甚至連一聲招呼都懶得打。

　　身後的大門自動關閉，他漆黑的長靴踩在金屬地板上，特殊材質的地板幾乎沒有發出響聲，走廊很寬也很長，盡頭就是這個最高層的專用懸浮梯。

　　他離懸浮梯還有一段距離，那懸浮梯門口燈亮了一下，打開了，銀白色的金屬板懸浮在半空之中，有人穩穩地站在上面，然後抬腳跨出。那是一個棕黑色短髮的中年男子，身型看起來比彌額爾粗壯一些。

　　他向這邊走來，只有一條長廊，自然，兩人面對面撞上。彌額爾目不斜視，彷彿沒有看到他的存在，可是男人卻特意攔在了彌額爾身前。

　　“許久不見，我們的元帥大人。”

　　男人的話語中帶著明顯調笑的口吻。

　　“怎麼？不稀罕和我這樣的小角色說話？啊啊，畢竟是得主席閣下看中的元帥大人嘛。”

　　他說，“我們這幾個中，唯一被承認了身份的只有你啊。”

　　彌額爾面無表情地站著，看起來並不想搭理這個男人，只是下一秒，他的眼微微一眯，抬起向男人看去。

　　因為那個男人在他面前抬起了手，手腕上特殊手環在空中投影出一個立體影像，那裏面是一個少年的身影。

　　“聽說我們的元帥大人最近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迷得昏了頭了？”

　　他哈哈笑著說，他一邊笑一邊和彌額爾對視。

　　“嘖嘖，眼神好可怕啊，看來傳聞是真的，我一直以為你那方面不行啊，畢竟這麼多年來都沒見你用過，沒想到竟然是好這口，嘖。”

　　“不過，亞歷山大，你好哪一口我是管不著，但是你非要找一個伽的小鬼那就過了。”男人盯著彌額爾的眼中透出陰鷙的神色，“你身居高位，稍微出點事就會給人類造成無可挽回的損失。你怎麼知道，這是不是伽那邊針對你設下的陷阱？”

　　“你被這麼個小鬼迷昏了頭，難道就沒想過，事情怎麼會那麼巧？消失了那麼久的人，偏生就在伽快要抵抗不住我們的時候出現了，偏生就在你前往地球的時候出現了，還恰好被你的下屬抓到，最後更是恰好被你看到。”

　　“而且，在那個伽的小鬼出現在你面前之後不到幾個小時，你就遭到了伽的襲擊——我就不信你真的蠢得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彌額爾沒有開口回答，他只是側著頭看著男子。

　　鳳眸中無端掠過一道寒光，懾人到了極點。

　　那一眼看來，滔滔不絕的男人登時就是聲音一頓，等他發覺自己竟是被對方的一個眼神就驚到的時候，心裏惱怒之意更甚。

　　“啊啊啊，反正現在的元帥大人是聽不進別人的忠言了吧？”

　　男人惱怒地說。

　　因為不忿那個人對彌額爾的看重，這種挑釁彌額爾的事情他做得不少，只是每一次挑釁的時候都被彌額爾輕描淡寫地避開了。因為某個理由，他認為彌額爾就算對他感到不快也不會對他真的下手的，畢竟他和彌額爾可是……

　　因此，第一次被彌額爾一個眼神嚇到的男人此刻心底火氣直冒，語言也越發不堪。

　　“也是，那個小傢伙伺候您伺候得很舒服吧？能勾到你這種不懂風情的男人，那個看起來只是小鬼的伽床上功夫不賴啊。呵，看起來臉到是很純情的樣子，在床上張開腿扭著腰吃著你那玩意兒的時候是不是讓你神魂顛倒哪？怎麼樣？那種滋味是不是很銷魂——”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帶著嘲諷神色的臉上的冷笑陡然僵住。

　　漆黑的槍口抵在了他的眉心之間，讓他的臉色瞬間鐵青了起來。

　　是的，只是鐵青，並不蒼白，男人並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亞歷山大！”

　　在這種地方，他們的父親就在隔著一堵牆的地方，他不相信這個人真的敢對他做什麼。

　　“你居然敢用槍嚇唬你的兄長——”

　　哧的一聲。

　　極其輕微到近乎無語的一聲槍響，男人的瞳孔陡然放大到活人不可能有的地步，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的眉心被貫穿了一個洞口，鮮血從裏面噴出來。男人就保持著這種不敢相信的表情一頭栽倒在地上，在厚厚的黑色地毯上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彌額爾將槍插回腰間，轉過身，他看到一位身穿黑色禮服的中年男人就站在不遠處。中年男人的目光從地上的屍體掠過，神色平靜，然後抬眼看他，對他微微鞠躬。

　　“亞歷山大少爺，接下來由我來收拾。”

　　雖然他的主人在血緣關係上有不少孩子，但是被主人認可並給予姓氏、還指定為繼承人的只有一個人，他也只需要稱呼這一個人為少爺。

　　至於其他人，都是不相干的外人。

　　…………

　　將外面那具屍體處理好，溫爾.卡奈特走進房間裏，他看到他的主人坐在柔軟雪白的沙發上，隨意將吸了一半的雪茄按了一下，抖掉一些灰。

　　“那個蠢貨終於還是死在他那張嘴上。”

　　作為死去的中年男子血緣上的父親的格曼說著，語氣很是漫不經心。

　　“我記得我不久前還讓你提醒過他注意點。”

　　“是的，大人。”溫爾微微彎腰，恭敬地回答，“我提醒過。”

　　“是嗎，自己找死真是誰都拉不住啊。”

　　格曼說著，那神色就像是在說一個陌生人。對他來說，就算有所謂的血緣關係，但是除了他認可的唯一繼承人之外，其他的都只是下屬罷了。

　　溫爾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

　　“格曼大人。”

　　“嗯？”

　　“這樣真的好嗎？”

　　“你指什麼？”

　　“亞歷山大少爺是您寄予厚望的繼承人，他應該選擇一位名門貴女，然後誕下繼承腓特烈家族姓氏的後裔，可是他現在卻……”

　　溫爾說著自己擔心的事情，可是作為當前腓特烈姓氏擁有者的格曼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溫爾，你也跟那個小子一樣，以為亞歷山大是喜歡那個伽的孩子嗎？”

　　“……不是嗎？”

　　他從未見過亞歷山大少爺如此在意一個人，甚至是不惜自身安危也要保護一個人。

　　“是，也不是。”

　　隨意吐出一口煙圈，格曼對此毫不煩惱。

　　“他是喜歡，但是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喜歡。”他想了一下，繼續說，“溫爾，你年輕的時候有喜歡的東西嗎？”

　　“您的意思是？”

　　“我指的是，在你還是小孩的時候，有沒有特別心愛或者是珍惜的東西？”

　　“…………”

　　溫爾皺了下眉，沒有回答，他不懂主人為什麼要突然提起這種毫無關係的事情。

　　“有些孩子會有的，明明是很普通的東西，大人根本無法理解，但是在年幼的你眼中就是無可取代的珍寶。小孩子的感情都很單純，最心愛的，就是最心愛的，全世界只有一個，什麼都比不上。”

　　格曼平靜地說。

　　“如果在你心愛得不得了的時候突然失去了那個東西，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那就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而且正是因為失去了，就心心念念地記得，所以隨著年紀的增長，年復一年，反而會記得更深，然後那個心愛之物就烙印在了心尖兒上，成了一塊心頭肉，就像是種子發了芽、紮了根，死死地盤踞在心尖上，碰一下就疼痛難忍，越發疼痛難忍就根就長得越深。”

　　“所以，一旦有一天那個心愛之物突然再一次出現在你面前，失而復得，你一定會小心翼翼地捧著手心中，生怕再一次失去。”

　　溫爾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開口：“您是說，那個伽的少年對亞歷山大少爺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無關愛情，無關其他，只是想要呵護那捧在手心中的心愛的珍寶。

　　那個少年已成為他心底唯一的乾淨之所，唯一的聖域。

　　“可是，這樣也……那個伽的少年對亞歷山大少爺的影響力太大的話……”

　　“無需擔心，溫爾，我之所以選擇亞歷山大，是因為我知道，他是真正的沒有心的人。”格曼說，“一個領導者不需要心，那只是一種妨礙、累贅。”

　　無論在何時何地，作為一個領導者都不需要任何感情，他必須如同機械一般永遠以最理智的態度做出判斷和抉擇。

　　一個沒有心的領導者，才是格曼心目中最理想的帶領人類走向未來榮耀的領導者。

　　現任聯盟國最高的掌權者如此說著，神色平靜，姿態從容。他輕輕點了一下桌面，房間中間的地面裂開了，一台浮現著立體影像的儀器從地下升起。

　　巨大的地球立體投影展現在房間裏的兩人面前，球體緩緩地旋轉著，隨著它的旋轉，可以看到有十幾個黑色的記號標記在地球不同的地方。格曼的目光緩緩地從那些黑色標記上掃過，他的唇角上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沒有任何事能脫離他的掌控之外，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所謂的心愛之物，只是還不懂事的孩子的錯覺。

　　自己記憶中的最心愛的珍寶是美好的，但是當真正的東西重回手中的時候，長大了的孩子才會發現，那其實只是一件褪了色變了形該丟掉的殘次品，根本沒有記憶中的那麼美好。

　　…………

　　……………………

　　【一切未免太過於巧合了。】

　　【恰好就在你來地球的時候，他醒了。】

　　【正好沒抓住那兩個人，偏偏抓住了他，偏偏就讓你看到。】

　　【正好就在他和你見面不久，伽襲擊了你的飛船。】

　　【亞歷山大，你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

　　“彌額爾哥哥。”

　　從回憶中醒來，狹長鳳眸輕輕眯了一下，彌額爾看著湊過來叫他的繆特。

　　繆特自從來見他之後，就一直安靜地留在他的船艦上，從來沒有提起回去父母那邊的事情，也從不曾催促他去做什麼、或者詢問他什麼。

　　少年從不干涉他的任何舉動，他信賴著他，對他沒有絲毫懷疑。

　　看著那雙像是小鹿一般清亮的漆黑眸子，彌額爾的目光柔軟了下來，他抬手揉了揉繆特的頭髮。少年眯著眼讓他摸著，微微歪著頭看他，他的手指摸到的頭髮很軟，就像是小動物一般，讓人停不下來。

　　“事情在安排了。”他說，“過段時間得讓你父親過來一趟，既然要和談，雙方領導者的會盟是必須的。”

　　人類的領袖是身為聯盟國主席的格曼，而伽那邊精神上的領袖就是繆特的父親，西瑪教授。

　　他頓了一頓，盯著繆特說：“八個月後，人類啟程離開地球，你要跟著我一起走。”

　　“好。”

　　“…………”

　　本以為繆特會露出錯愕或者不樂意的神色，沒想到少年竟是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了下來，彌額爾錯愕得聲音都頓住。

　　“為了和平犧牲我自己做人質。”盤膝坐在沙發上，雙手按在小腿上的少年笑嘻嘻地歪著頭瞅他，“怎麼樣，我是不是很偉大？”

　　“…………”

　　看著彌額爾被自己一句話哽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少年笑個不停，等笑夠了，他才繼續說下去。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你那邊肯定會有很多人擔心伽在你們離開的時候從背後偷襲是不是？所以我覺得你那邊肯定會要求有人質。我覺得，與其讓別人來，還不如我來。怎麼說我也是伽的領導者的兒子，算是……地位蠻高的？”

　　他揉了揉臉頰，抬眼對彌額爾一笑。

　　“而且，是我來做人質的話，有彌額爾哥哥在肯定沒有人敢欺負我。雖然會想爸爸媽媽，不過，要是什麼時候我想回地球看一看，彌額爾哥哥你肯定會送我回來的，是不是？所以我就當做是出門在宇宙裏進行長期旅遊好了。”

　　彌額爾揉了揉少年的髮。

　　“蠢貨。”

　　他這麼說著，像是在罵少年笨，可是他的唇角揚了一下，他看著繆特的目光柔和得像是水散開的波紋。

　　“嗯~~說起來，彌額爾哥哥，離開地球之後，我們要去哪里？”

　　繆特頗有興致地問。

　　長長的光幕在房間裏展開，展現出一個巨大的星空圖，無數星系在星空圖中閃動。

　　彌額爾伸手，將繆特抱起來讓其坐在自己腿上，就像是抱著孩子般的姿勢。他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一隻手握著繆特的手，帶著那只手伸向眼前的星空圖。

　　“看，這裏，這是銀河系。”

　　他摟著懷中的少年，在少年耳邊輕聲說。

　　星空圖在閃動，在放大，銀河系也在放大。

　　他繼續說：“太陽系，我們很快就要離開的星系。”

　　“不對……”

　　“嗯？”

　　“這和我以前學的，還有不久前在爸爸那裏看到的星系圖座標不一樣啊。”

　　“以前的星系圖是以地球為中心展開座標，但是在戰爭期間，一百多年前，我方對星系圖進行了全方位的修改，所有座標都以新的宇宙方位進行了重設。”

　　新版的星系圖座標是最高等級的軍事機密，決不允許外泄，所以，伽雖然知道人類設定了新的星系座標，但是完全不知道具體的座標設定。而伽現在使用著的，一直還是以地球為中心的星系圖。

　　“這樣啊……”

　　“這裏，這個地方。”

　　摟著懷中少年那溫暖的身體，彌額爾握著繆特的手指向那個在星系圖中逐漸放大的星球，讓那指尖點在一處。

　　“地球就在這個地方。”

　　他說，“它的星系座標是……”

　　他隨意的、漫不經心地，在繆特的耳邊說出了一個對他來說再普通不過的星系座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