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從近處看,他的身高可真是驚人。
他只要站著不動,就能把我完全蓋進陰影里,堪稱移動遮陽傘。
他擺出了戰鬥態勢,左手長槍,右手短劍,背上的披風被腳底的風鼓起,抖出波浪,凜凜作響。
這就是全息遊戲的好處了,連並肩作戰都這麼有臨場感。
我側過頭,望著他英武的身姿,心裡撲通亂跳。
莫非奇跡真的要發生了?
然而,我的錯覺只持續了不到三秒,他正面接下一擊,僵直地倒了下去,仰面倒在自己的披風上。
「主人,奶,奶我一口……」他奄奄一息地央求。
我瞧見他嘴邊的血絲,長長地嘆了口氣。
——奇跡?不存在的。
他的戰鬥能力果然和他的等級十分相稱,菜得無以復加。要知道,剛才衝向我們的傢伙不過是個小怪,造型喜感,腦袋上頂了個南瓜,看起來像是會掉糖果那種,居然一口就咬掉他半管血。
我只能扔出一隻血瓶,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根據遊戲規則,主人不能直接攻擊,只能使用技能和道具,指揮使魔戰鬥。
此情此景,我迅速想到一個策略,指揮他說:「你快躲到戰場的角落里。」
「啊?」他花了幾秒才理解我的意思,頭搖成撥浪鼓,「不行不行,真的勇士絕不能躲避戰鬥。」
我白了他一眼:「那你打算認輸嘍。」
「那倒不是……」他撇撇嘴,乖乖聽了我的話,搖著背後不存在的蓬松大尾巴,站到戰場一角。
「行,就那兒吧。」我給他扔了一瓶「森林精靈的祝福」,用來增加閃避反擊概率。
這可是最貴的那種道具啊——扔出去的瞬間,我感到一陣肉疼。
接下來的幾個回合,南瓜怪不住地往角落里撞,然而只有一小部分攻擊落在他身上,絕大多數都觸發了閃避反擊,他依靠最簡單的突刺,慢慢墨跡,終於磨空了南瓜怪的血條。
看到幾只閃著金光的南瓜掉落在面前,我忍不住擦了把汗。
不容易,總算贏了,沒有暴擊,沒有連段,甚至連拿得出手的正面平砍都沒有,想不到身為歐皇的我,竟然要用如此猥瑣的方式戰鬥。
人生,真是處處有起落落落落……
我正唉聲嘆氣,余光瞥見我的使魔,他正用手背抹臉,腦袋歪向一邊,腳底不耐煩地戳著地面,動作活像一隻大型犬。
他的臉上有幾條血印,想來是方才閃避失敗的幾次,南瓜怪的爪子從正面撓出來的,看起來挺疼。
開玩笑,紙片人怎麼會疼呢,一定是我想多了。
我把奇怪的念頭逐出腦海,挪到他身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沒事吧?」
他微微一怔,迅速勾住了我的脖子,把臉貼向我的面頰,笑嘻嘻地說:「是我們贏了,來,好搭檔,擊個掌。」
「啊?」
「那個什麼,雙人勝利pose嘛。」
「你傻啊!」我埋怨了一句,瞧見他臉上的紅痕,心又軟下來。他灼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脖子上,我不由得推搡他,「搭哪門子檔,你是哥的使魔,哥是你的主人好不好。」
他挑起眉毛:「搭檔不是顯得更親近嘛。還是說你有那方面的愛好?」
「哪方面?」
話音未落,他忽然單膝跪在我的面前,拿起我的手,弓下腰,把嘴唇貼在手背上,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口。
「我高貴而聖潔的主人,請允許我為你獻上這份忠誠。」
我居高臨下地看見他閃動的睫毛,臉不爭氣地紅了。
「看吧,你果然喜歡這口。」
「滾犢子。」我立刻抽出手,別開視線。
「不要傲嬌嘛。」他開心地站起來,再次攬過我的肩膀,用一米九的影子給我當涼棚。
好吧,看來這傢伙是個百分百的犬系。
我不怎麼擅長應付這類,非要說的話,我算是個貓系。
我冷著臉,偷偷偏過頭看他。
戰鬥中留下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只剩下一些淺色的疤痕,斜斜地跨過鼻梁,將他稜角分明的臉頰襯得顯得更加性感。
好吧,區區幾個稀有道具,似乎也沒那麼令人肉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