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一直相信你愛我
不知道燃燒著什麼油脂的燭火散發出微溫的光芒,空氣中夾雜著北方的荒涼和粗糙。就好像那股風沙的味道已經成為一種烙印,讓人根本無法忘記這裡是位於極北的荒涼沙漠中。
宮殿裡,坐在榻上的男子拿起一枚沒有箭頭的箭矢投向放在榻前的幾個壺中。
投壺,倒也是風雅的消磨時光的辦法。
“血!”一雙泛著紅光的手從玄青色長袍的男子身後伸出來,抱住他的脖子,道:“你在幹嘛?”
“在想事情。”淩英微微一笑,縱然沒有血色卻也英氣十足,俊美無雙。他抬起手拿起另一枚箭矢,投入壺中。
“在想接下來對付誰嗎?”凰白衣此時已經完全恢復,只是還少了九根尾羽,修為已經因為吞噬不少族人的鳳珠恢復了不少。
“嗯。”淩英輕輕點頭,突然來了興致,道:“凰兒來說說,接下來要對付誰?”
“嗯……”凰白衣英俊的眉頭緊皺,思索了許久,道:“我還是不太懂人類啊,既然已經把花天魔境滅了,那接下來是不是該輪到那無極魔宗了?”
“非也。”淩英抬起手摸了摸凰白衣的頭,笑道:“現在想要憑冥宗對付無極魔宗還是不自量力了一點,再說了無極魔宗一滅,魔域必然大亂,少了牽制劍宗定然趁機壯大。”
“那是要對劍宗下手嗎?”凰白衣問道。
“非也。”淩英拿起箭矢,抬起手,極黑的衣袍滑下他的臂膀,將他白到幾乎透明的膚色映襯的仿佛發出螢光一般。他瞄準一個壺,透出手中箭矢,道:“動劍宗太得不償失了,所以我已經派了人去找玉虛門了。反正不過是一個傀儡,做玄昊的傀儡還是我的……都差不了多少。”
他笑著,英氣的臉頰帶著邪佞的笑容,看著那支箭矢毫無疑問地落入寫著玉虛門的壺中。
“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天?”凰白衣算了一下,好不容易算出個準確的日子告訴淩英。
“是嗎?”淩英低聲呢喃,道:“今日……是大人大婚的日子呢。”
凰白衣愣了一下,在淩英看不到的地方臉色變得哀切。在高傲的淩英口中能夠被稱之為大人的只有一人,只有一個明明平凡的不得了,修為也極差的人。
可是他卻在修為冠絕天下的血妖尊淩英心中佔據了所有人都無法比擬的分量。
那個人……到底哪裡好了?
……
新房之中,紅燭終於燃盡,大紅的被褥中也恢復了平靜。
淩軒在床上挺屍,藥效早就已經在激烈體力運動中發汗發掉了。媽的果然床上的運動是最消耗體力的,他辟穀這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出汗……風絕情的手還在意猶未盡地在淩軒的後背上游走,指尖劃過酸脹的腰間,指尖放出的細微法力緩解了那裡的酸澀感。
“風絕情你是混蛋!違約!給我違約金!”淩軒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裡,有氣無力地罵道。
風絕情差點沒忍住笑,撩起汗濕的額發,倒臥在淩軒身邊,看著他露出來的耳朵通紅,突然開口道:“I will always love you……是什麼意思?”
淩軒愣了一下,突然起身驚訝地問道:“你從哪裡聽來的?”
風絕情神色不變,坦然地接受淩軒的目光,然後看著他想明白前因後果,臉紅,然後一副“讓我去死一次”的表情重新趴回枕頭裡,完全是就算是樓塌了他也不會從裡面出來的架勢。
“告訴我啊,是什麼意思?”風絕情又重複了一遍,鍥而不捨地問,雖然發音還極度不准,不過已經能說的挺像模像樣了。
“你不用知道!那、那個……”淩軒汗顏啊,居然被聽到了,還是被風絕情聽到了……讓他去死吧!真的!死過去一次好了!
“那個?”
“就是……”
“就是?”
淩軒窘迫不已,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風絕情是這種鍥而不捨的類型呢?但是他卻被風絕情意外認真的目光所攝,猶豫了一下,還是露出半個臉。
“把手伸出來。”他沒好氣地說,風絕情連忙遞出一隻手,就像是聽話的大型犬一樣。
淩軒抬起手,卻因為腰間難言的酸澀而低吟一聲,抬眼恨恨地瞪了風絕情一眼,罵了一聲禽獸。
粗魯的拉過風絕情的手,右手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寫著,道:“這是I,就是我的意思;然後這是will,將會;always,一直……這個是you,就是你的意思,然後整句是什麼意思你自己串起來就知道了。”
“我將會……一直……愛你?”風絕情不太順口地說道,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怎麼?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啊。”淩軒斜著眼看他,發覺他的反應和自己預計的有些不太相符。
“高興,不過沒有驚喜。”風絕情下床,將受了苦的淩軒也抱起來,走向一旁的浴室,篤定道:“我一直都相信你愛我。”
從煙雨死後,你就是我唯一的愛人。
淩軒愣了一下,頓時有些窘迫地轉過頭,不得不借助傲嬌來遮掩自己複雜的心情。
“嘖!自戀狂!”
“和你說件事,明天天亮之後我們就離開無極山。”
“去哪兒?”
“和銀蛟一起走,去做散修。”
“嗯……散修啊,總感覺很辛苦的樣子。”
“放心,我還是能靠殺人養活自己的。”
“你是想要建個殺人集團嗎!?”
“有這個想法,是四師兄提議的。”
“你第一天認識蘭絕心?他已經黑到連心肝肺都爛掉了吧?”
“是嗎?”
“是啊……”
……
而此時,白忘意正在無極宮正中央的陣法之上,眉頭緊皺。
從無極山裡往外看,只能見到璀璨無比的滿天星子,但如果從無極山外面往裡看,就會看到有許多人正停在無極山的護派陣法上,用怪異巨大的爪子、尾巴甚至牙齒撕咬著恍若實質的陣法。
一爪下去就會有好幾層的光罩碎裂,這已經是人類難以企及的怪力,可是卻依然比不上看似一個整體,卻由無數層護罩組成的護派陣法重生的速度。
破壞了幾層,下面卻又推上來的無數層。
龍族的追兵居然敢在這樣的日子到來,不過也無所謂。這種血脈雜亂的龍族,就算放開龍形,也攻不破他無極魔宗的防禦。
只是明天……絕情和淩軒恐怕真的要走了。
“大師兄,已經準備好了,待絕情一走,我們也出發去天鼎山。”蘭絕心走上前來,同樣抬頭望向星空,好像也能透過陣法的幻象看到現實。
“天鼎山……只希望這一次能儘快有一個結果出來啊。浪費了太久,血妖尊的實力就不再是你我能夠抗衡的了。”
“能夠在五年裡做出決定已經是我覺得最好的結果了。”
“唉……也罷。明天安排好人去送絕情了嗎?”
“嗯,已經準備好了。”
……
沅陵回到玉虛門後終日無所事事。
他是個自負的人,覺得玉虛門在自己的領導下一定會比劍宗還要壯大,也就是因為他這種自負和自大,所以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只是個傀儡的事實。
但是他畢竟是玉虛門名義上的宗主,長老們對他面子上的恭敬總還是有的。
所以當有人擅自推開門進來的時候,他頓時憤怒了起來。
“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擅闖掌門的洞府?”他呵斥,才發現進來的人是一個分不出男女的絕色美人。
“你就是沅陵?”妖異的美人微微一笑,道:“藏得倒是夠深的。”
“你到底是誰?”沅陵感到一絲不祥,因為原本應該守在外面的童子此時已經氣息全無。
“我是誰啊?嗯……我叫顧墨書,這個名字你應該沒聽過。不過我的身份你應該知道……”顧墨書笑道,“我是冥宗的宗主。”
沅陵臉色頓時大變,放出了自己修煉的雙戟,鋒銳尖端對準顧墨書傾國傾城的臉。
“別這麼激動,反正對於你來說沒有什麼差別,都是傀儡罷了。”顧墨書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身形忽然一閃,在沅陵反應過來之前,壓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沅陵馬上動用學過的法術想要反抗,卻發現顧墨書的手好像帶著魔力讓他調動不了體內的靈力,只能像個凡人一樣蹬著雙腿。
顧墨書將瓷瓶的軟賽打開,然後把黑洞洞的瓶口塞進沅陵的口中。噁心的爬蟲從他的口中爬了進去,寄宿到他的體內。
血妖尊製作傀儡的方式就是這麼粗暴而且簡單。
看著沅陵趴在地上喘著粗氣,顧墨書聽到背後有聲響,辨認出來人,他眉頭便是一皺。
“李憂憐?”他開口,隱隱對這個飛快躥升的女人抱有戒備和不屑。
此時李憂憐早已沒有之前的楚楚可憐,一身黑紗讓她看起來像是帶著劇毒。
“玉虛門已經處理完了,尊者讓你把他交給我。”李憂憐開口,冷冷淡淡。
“交給你?玉虛門嗎?”顧墨書眉頭緊皺,但是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沒有多說,乾脆將沅陵和爛攤子丟給李憂憐,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