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到底還是人
“就是這個了。”白忘意將幾個人叫了過來,在每個人的面前放下一個瓷瓶。
裡面有一枚滴溜亂轉的丹藥,是雖然因為瓷瓶上刻畫的陣法束縛著,但是誰都能感受得到裡面雄渾的天地靈氣。
究竟是什麼丹藥?
京瓊好奇的拔開瓶塞,嗅了一口藥香,原本正好停在二階劍君頂端的她居然就直接突破了。
她愕然,甚至忘了要把那瓶塞塞上。
“這丹藥……可是提升修為所用的?”仇思也是精研丹道,不過嗅一嗅,就能猜出大概。
“而且不是一般的丹藥。”藥星君沒有拿到瓷瓶,便徑直拿起仇思手中的藥瓶,看了一眼被陣法束縛在底部的淡青色丹藥:“這丹藥當中蘊含的天地靈氣,說不定能突破帝位修為啊。不過餘已經是仙帝,對餘應該是無用的。”
“那不是和單破丹一樣嗎?”祁銘有些不明白為什麼白忘意要這麼著緊這個丹藥。
頓時,他收到了三個人瞪向他的目光,藥星君、仇思還有白忘意。
“的確,這丹藥只能讓人突破一階帝位,但是和單破丹不同,這破天丹有副作用。”白忘意白皙的手掌中,白瓷的藥瓶打轉,道:“但是他和單破丹不同的,是它能無視修為,就算你是靈魔金仙,也能一步提升為魔帝仙帝。”
他的話音剛落,房中空氣頓時為之一變,就連藥星君都瞪大雙眼,那光禿禿的腦袋看起來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就、就這一枚小小的丹藥?”祁銘嚇得站起身來,差一點就把手上的藥瓶扔在地上。
“破天丹……破天丹……”藥星君喃喃自語,突然大聲道:“難道說是那破天丹!?”
眾人瞥了一眼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藥星君,沒有理會,只是繼續看著白忘意,等他繼續說。
“宗主說此藥有副作用,可是和服用時的修為有關?”仇思沉吟一會兒,問道。
“不愧是仇劍帝,一眼就看出其中奧妙。”白忘意笑了笑,傷勢尚未全好的他看起來臉色還有些蒼白,“服用時修為差的越多,根基越不穩。這其中尺度,就要看各位自己把握了。若是相信自己修煉晉升帝位比用來穩固根基的時間要短,也可以不要。只是……”
他的話頓了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只是宗門的現狀如何,想來已經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說完,他便起身離開,留下了一個沉默至極的房間。
回到漆黑的房間,白忘意絲毫不想點亮燈火,就這樣在黑暗中,扶著傷口,走到床邊坐下。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安靜的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讓已經喜歡了兩個人的他感到一陣心慌。
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突然意識到。
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滑落,打落在放在膝頭那緊握的手背上。白忘意愕然,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多久沒有過了?
自從知道自己將來會成為無極魔宗的宗主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落過淚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身為宗主的的他都必須要表現得堅定,藏下心中所有的彷徨傷痛,毫不猶豫地帶領眾人前行。
這就是身為宗主的責任,就算這……只能算是逞強。
白忘意一直以為自己很擅長逞強,但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他做不到……光是在人前保持那副樣子就已經耗盡他的心力。
可就算是用盡全力,也沒有辦法讓胸中撕裂一般的痛楚變得麻木。甚至都疼的讓他忘記了那一日苗寒帶著幽冥一族殺上門來時的震驚和抽疼。
“大師兄……”門外傳來了蘇忘思的聲音,驚醒了陷入了悲痛當中的白忘意。
他有些驚慌的抹去臉上的淚痕,艱難地不讓聲音露出破綻,答道:“怎麼了?可有什麼事?”
“我倒是沒事,只是大師兄你……”蘇忘思站在門外,倒是也沒有想要進去的想法,只是看了一旁一言不發的花絕愛,道:“我們有些擔心你。”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是什麼樣的人,就算無壽他們不知道你們還不知道嗎?都同吃同住多少年了?”白忘意的聲音帶著笑意,思索了一會兒道:“最近宗裡事務繁多,倒是沒有時間去管無壽,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無壽了。”
“大哥。”聽到白忘意在轉移話題,花絕愛忍不住開口,明豔的臉上卻只有滿滿的擔憂。
“要相信大嫂不會有事的,淩軒他們去劍宗一定會有一個好結果的。”知道說這種話已經不知道算是安慰還是在傷口上撒鹽,但是花絕愛還是忍不住開口。
他和蘇忘思和白忘意相處最久,甚至能算是一同長大,比起比他們帶大的其餘幾個師弟而言,他們和這個大師兄的手足情更為深厚一些。
自然,也能看得出來白忘意已經搖搖欲墜的逞強。
他披著宗主的外衣,就必須要像一個宗主一樣永遠不會後悔,不會做錯,不能流淚。
以前萬事皆順時候倒也算了,可是現在這種狀況,他們都怕白忘意會被自己肩頭的擔子和責任感給壓垮了。
“我……不會去抱希望的,身為一個宗主,不應該對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抱有希望。既然已經死了,那就已經不重要,死人沒有辦法帶來任何利益……”白忘意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平靜的根本沒有絲毫感情。
“那是宗主!那不是人!”花絕愛忍不住一掌拍在房門上,顧不上會不會驚動其他人大聲喊道。
也是幸好,白忘意的房間離其他人很遠……
許久……
“是啊,那是宗主,不是人……所以……”白忘意的聲音終於多了一絲崩潰,他深呼吸,然後顫抖著吐出來,“所以我不能不在乎,不能不去奢望那幾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花絕愛和蘇忘思對視一眼,終於松了一口氣。
只要白忘意願意說出口,那應該就會好受一點吧?
“大師兄,也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個人背著,我們都在。”蘇忘思隔著門,對白忘意說道:“我們就在外面,所以就算是大師兄……偶爾軟弱一下也是被允許的。”
“沒錯,我們可不會抓住這個把柄不放的。”花絕愛連忙符合,話一出口倒是讓沉痛的氣氛緩和了一絲。
過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之後,就聽到什麼東西靠上了房門的另一側。
白忘意靠著門,在漆黑的房間裡,苦笑著低聲道:“那就……在門外陪我一會兒,幫我遮掩一下。畢竟我好歹也是宗主,若是被人知道了這幅模樣,可是要威嚴掃地的。”
蘇忘思和花絕愛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本來白忘意住的就比較偏遠,他們來的時候更是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想來不會有人來的。
不過既然白忘意這麼說了,他們就恭敬不如從命,隔著一道房門,師兄弟三人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慈航齋,婚期前第三天。
“劍尊到底來不來啊?在這樣下去這個謊可就圓不了了啊。”淩軒記得在房裡轉了轉去,一身有些暴露的豔麗衣服露出了些許美景。
“應該快……”風絕情正打算安撫一番,卻突然感到一股細密如針的殺氣。
他臉色頓時一變,而木青和赤炎更是馬上扭頭望向窗外。
一個老邁的聲音響起。
“我倒是哪家的小子如此大膽?原來是你……羅刹子。”
一語道破風絕情的身份讓他和淩軒的臉色頓時一變,不過這也證明了來人的身份。
“劍尊?”淩軒開口問道,目標總算出現,他和風絕情也不枉遭這一次罪。
“正是老夫,你們費盡周折要見老夫所為何事?若老夫沒有猜錯,可是為了那喚靈境?”劍尊的聲音會讓人想起乾枯的樹木,乾澀沙啞。
“那是其一,還有另外一件事。”淩軒細心聆聽,但是卻分辨不出劍尊的方位。
不愧是兩大人尊之一,果然名不虛傳
劍尊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那四位就到後山來吧。”
風絕情和淩軒對視一眼,正打算動身,卻被風絕情叫住。後者飛快的卸掉了臉上的妝容,然後拿出一套普通的黑色衣服遞給淩軒。
這一段時間,淩軒露的夠多了,他可不希望再被多一個人看到。
畢竟……淩軒可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