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馬丁尼與橄欖與馬甲

把陳默那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鬼踢出家門後不久，陳薛承就後悔了。

他草草的跟公司請了病假，就喞拉著拖鞋沖出家裡。

家門外面就是大街，因此他沖到大街上的時候，人潮已經開始湧聚了。他經過一個轉角，停在一家咖啡店前面，扶著牆柱喘著粗氣。

媽的腰快痛死了，要不是那個小鬼我還不至於弄成這個樣子。

他低著頭喘息，髮梢有汗珠滴落地面，在紅石磚上形成一個又一個淺淺的水窪。

他沿路叫著陳默的名字，惹來路人紛紛側目，看著這個頭髮亂糟糟、一臉鬍渣的男人，而且前天肯定還喝過酒，連澡都沒洗一個，渾身難聞的酒臭味。他在街上奔跑了一個小時，路上的人潮也越來越多，這讓他找尋的過程充滿了困難。

到後來他只能接受了現實，陳默真的滾蛋了，滾到他再也看不見的地方。

從此以後，那個跟他生活了五年的小鬼，在他成年的前一天，消失在陳薛承的生活裡。

往後的五年七個月裡，陳薛承都是一個人度過的。

*

他目前在一家酒吧裡。

自從陳薛承夢見那個不堪回首的記憶之後，就一直忘不了當時的情景。

那個景象已經模糊了，但在他腦海中的觸感卻越發清晰。早就忘記那個小鬼的臉蛋模樣，可是小鬼怎麼肏他、怎麼將他青澀卻不顯得小的肉棒插進他身體裡時的感覺卻歷歷在目，甚至弄得他在大半夜的睡覺時刻勃起，不得不起身解決手頭淫欲。

現在想起來他的那根東西立馬蠢蠢欲動，他深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翻攪的澎派欲望，扯了扯領帶走向吧臺。

這是家男女混合的酒吧，裡頭沒有所謂的特定性向，是家雙性戀、同性戀都可以進的酒吧。通常不想明目張膽地進去同誌酒吧的人都會到這間酒吧裡尋找一夜情的對象。

只是這家酒吧比較特別，在進入後要表明自己性取好，並在身體顯眼處貼上不同顏色的貼紙——雙性戀貼金色、男同性戀貼深藍色、女同性戀貼深紫色，異性戀則貼的是草綠色。

陳薛承貼的是草綠色。自從他被肏過之後，有陣子對著女人都沒辦法勃起，所以他到這家「鞋跟酒吧」後就試著貼上金色的貼紙，沒想到搭訕他的人還挺多的，大部分都是男人，還有想要對他毛手毛腳的，讓他不得已嚇得沖回吧臺換成綠色的貼紙。

不怪乎他會這麼受特定族群歡迎了，他的身高一米八五，寬肩窄臀，腿修長卻不顯得纖細，被褲子包裹的雙腿的形狀看起來筆直誘人，臀形的弧度也相當引人遐想，讓人想一手掌握揉捏感受底下的彈性。

所以他換成金色貼紙的期間沒少被人偷捏屁股的，讓他十分窩火，但又被那群虎視眈眈的人群給嚇得換回綠色貼紙。

他的長相也非常俊帥，陽剛的外型加上略深色的麥色皮膚，帥氣的臉上笑起來風流不羈，一口白牙露出來，能閃瞎大部分人的鈦合金狗眼（恩？），筆挺的鼻樑，一雙一看就是多情種子的桃花眼，深深的雙眼皮讓眼睛看起來晶亮且深邃，這雙眼睛讓他在風流情場上縱情多年，幾乎只要一個笑容、一個眨眼，一夜情的物件就到手了。（這就是為什麼家裡有保險套和跳蛋了……）

尤其是加上幽默的風度，和他過了三十後成熟男人的韻味，讓他的情人一向前仆後繼的來，從來不缺床伴。

陳薛承在吧臺跟酒保要了一杯酒，酒保是一個火辣的妹子，身穿黑色的緊身馬甲和皮製小褲，兩條長腿穿著網狀的黑絲襪，腳踏厚底高跟鞋，眼影是銀色和紫色的混合，纖俏的睫毛加上煙燻妝，異常惹人慾火焚身。

「A dry martini—shaken not stirred.（註）」陳薛承掛著紳士的微笑，對著美豔酒保說，挑起的眼角裡滿是勾引的閃爍光彩。

火辣酒保靠近他，豔紅的唇舌舔了一下，回應陳薛承的勾引，她轉過身從架上拿出調酒，讓陳薛承盡情地觀看她緊繃在皮製褲裡的小屁股。

調好酒後，她將馬丁尼裏加了一顆鮮綠的橄欖，推到陳薛承面前。「喏，你要的乾馬丁尼，007先生。」她上半身都靠向吧臺桌，馬甲裡呼之欲出的胸部若有似無地蹭過陳薛承的手臂。

陳薛承看著她誘惑的臉孔，將杯子遞到唇邊，一口就將馬丁尼喝光。酒水沿著喉嚨裡滑下食道，引起火辣辣地一陣燒灼感，乾馬丁尼就是這麼辛辣，搭配著美人在前，更是熱火朝天了。

他將杯底的橄欖拿了出來，捏著也不放進口中，反而是抵上酒保美人的紅豔雙唇上，美人也配合著將橄欖捲進自己的口中，還暗示性地轉上了幾圈。她荳蔻般的指甲抓住陳薛承的領帶，將人拉了過來，一下子兩人就唇齒交纏了起來。

一吻完畢，美人將橄欖嚼碎嚥了下去，陳薛承在她耳邊輕聲說：「既有我詹姆士．龐德，還缺個龐德女郎，你看你意下如何——」

美人調笑地輕搧了一下他的俊臉，也湊過去說道：「你還真當自己是007了。也罷，既然我都吃了你贈的橄欖，何樂而不為？我就當你一晚的龐德女郎吧。」

酒保美人抽出一張卡片塞在陳薛承的褲腰間，然後說：「今晚十二點……不見不散。」最後的那一聲嫵媚又纏綿，酒保女郎走到另一邊幫別的客人調酒去了。

陳薛承笑瞇瞇地將卡片抽出來，走到場內的一個沙發椅坐了下來。他的領口大敞，領帶已經因為剛剛女郎的扯動而鬆脫，陳薛承也沒管它，就鬆垮垮地隨它掛著，這反而有一種隨性而不羈的味道在裡面。

有女孩看到他，眼睛一亮想走過來跟他搭訕，他抱歉地笑了笑舉起手晃了晃那個閃著金色光芒的卡片，對方立刻明瞭走開了去。

甚至還有男人，但依靠近他就發現他肩上的綠色貼紙，只能可惜地走了。

金色卡片上是一串數位，寫著：E617。陳薛承估計是房號之類的，隨意看了看便收了起來。

（註：『A dry martini—shaken not stirred.』的意思是給我一杯乾馬丁尼，dry是辛辣一點的口感，來自007詹姆士．龐德的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