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宮女輕聲唸著信,照著唸完後又道:「娘娘,可要看看信。」
正給褚太后揉肩的嬤嬤聽了小宮女的話,板著臉抬頭「沒記性,還不改口。」
小宮女話一出口就知道叫錯了,忙跪在地上「太后,奴婢知錯了。」
褚太后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身後的嬤嬤見此一個示意,那小宮女便退了出去,嬤嬤手上的力道稍減「太后若是不喜歡,不必理會那靜王妃,省的添煩惱。」
微嘆一聲,褚太后睜開眼眸,「自家姐妹,幫她看看倒也無妨,就是這幾年只覺得她越來越干涉綏遠了,兩個孩子的事她一個做娘的跟著參和什麼,我兒若能找個兒媳婦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
嬤嬤卸下力道,最後用玉靈錘鬆了鬆骨「太后不必擔心皇上,這緣分還沒到,要到了攔都攔不住。」
肩頸的痠痛感好似退去了不少,褚太后側臥在貴妃榻上「你安排個會相看的嬤嬤吧,等後日宮宴靜王妃帶那孩子過來相看相看,我這個堂妹若是想做什麼那就得千方百計的做到。」
京中的十一月還不是很冷,本來京中四季溫差也差不太多,街上往來走動的人不少,侍衛將告示張貼在告示欄上的時候,百姓們一下子聚攏過來。
「褚太后生辰,告濟百姓,在正城門口施粥七日,宮內不設大宴,宮外不設小宴,一切從簡。」
百姓們吵吵雜雜,這褚太后還是皇妃的時候就賢名在外,如今成了太后仍舊不改風範,當之無愧為國母。
一早,淺瑜照例去靜王妃處請安,靜王妃一反常態的沒說什麼別的,倒是淺瑜不住的掩唇輕咳。
「這是怎麼了,咳個不停」靜王妃蹙眉看著她,非是關心而是厭煩。
淺瑜聲音稍有沙啞「昨日有些染寒。」
靜王妃心裡惱怒,怎麼太上皇給她找了個這麼個身子骨弱的兒媳,這明日太后生辰她這般模樣如何進宮「你這節骨眼染了寒,明日宮宴怎麼辦,你是新婦不好不進宮,明日你帶著帷帽入宮吧,到時候離太后遠些。」
淺瑜垂首應是,她知道這宮宴推辭不了,但怕遇見贏准,這才出此下策,太后仁賢不設大宴,只在宮內設個小宴一聚,躲過那人去請安就好。
前些天爹爹娘親和哥哥起身回了北邊,如今只有她一人在京了,萬事要小心謹慎多做考量。
次日一早。
景清景潺進屋伺候,這幾日戰事緊促,開拔在即,陸照棠很晚才回來,離開的也早。
將寶藍素珠鑲玉簪插好,又點綴了些許髮飾,景潺看著鏡中的小姐略微忡神,她家小姐貌美恬淡,女子一生最終的託付便是一段美滿的姻緣,如今小姐和郡王分床而居時間久了她只怕那郡王不滿。
她這邊半天沒有響動,淺瑜抬頭見她蹙眉憂心的模樣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放下手裡的書,提裙起身「走吧」丫鬟們不知她的想法,她也不想過多解釋。
靜王妃伴著女兒們出來的時候,淺瑜已經站在門外等待了,本應是姑嫂三人坐一車,陸雙芙自然不願與淺瑜一個車,所以後面的車裡只有淺瑜和陸雙茗。
陸雙茗看著自己的嫂嫂心裡不由讚歎。
她這個嫂嫂生的像個仙女,對於娘親和妹妹明顯的冷淡她又覺得有些愧疚「嫂嫂別在意芙兒,她年後多半也快要定親了,嫂嫂也能落個清靜」她這話半打趣的說出口,淺瑜一笑:「聽說雙茗也訂了親,可曾見過那位公子。」
陸雙茗性子沉穩文靜和陸雙芙性格完全相反,淺瑜對陸雙茗印象還是挺好的,至少她是陸家唯一一個沒有傷害過她的,她嫁過來不久陸雙茗也外嫁了,幾年不曾見過,倒是她毀容後,她曾專門回來看過她。
提起親事,陸雙茗雙頰緋紅,有些赧然「未曾見過,倒是聽哥哥提起過。」
姑嫂兩人聊的投緣,轉眼間也就到了皇宮。
淺瑜戴著帷帽,就著景清的手下了馬車,與靜王妃相攜進了宮。
這時候已經有三三兩兩的夫人貴女到了,夫人們圍坐在褚太后身側,小姐們聚在一處間或的低聲談笑。
見人進來,褚太后身邊的福嬤嬤上前迎人,幾人拜了禮後,靜王妃落座在褚太后下首。
褚太后沒有看靜王妃,而是看向她身側帶著帷帽的青紗女子,這氣質婉約,瞧著倒是不錯的「這是綏遠的媳婦吧,怎麼了這是。」
淺瑜欠身做禮「臣婦昨日染寒,不得不帶著帷帽遮掩一二。」
褚太后點了點頭,稍作囑咐,見福嬤嬤身邊的嬤嬤看好了,這才轉而看向立在靜王妃身後的兩個姑娘,笑道:「茗兒,芙兒這些天甚少入宮,可是有了嫂嫂稀罕的緊了。」
陸雙茗還沒開口,一側的陸雙芙噘嘴上前,拜禮道:「芙兒許久不見您自是想的緊,芙兒倒是想時常入宮陪伴太后,可前些時候芙兒受了傷。」
「昨天還看你在九聚坊看戲,蹦蹦跳跳的也不知傷到哪了,嘖嘖」一身粉紅散花百褶裙的端陽公主笑著走進院中,目不斜視的走到褚太后跟前「端陽給母后請安。」
褚太后見女兒過來,招呼人坐下「你看你沒個規矩,再這樣說話定要罰你了。」
陸雙芙鬧了個臉紅,侷促的站在一側,端陽看她這幅模樣,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女兒說的是真的嘛。」
褚太后瞪了她一眼,笑著拉過臉頰通紅的陸雙芙「芙兒別在意,本宮聽說你傷了手,一會兒讓福嬤嬤給你拿些新花露,省的留下疤。」
端陽在這裡,陸雙芙也不敢多開口,老老實實的應了話便站回母親身後。
「梁王,蜀王,楚王到——」
聽到宮人的傳話,院內的貴女們紛紛迴避散去。
片刻後,幾位王爺進了院中。
「給母后請安了」太上皇自皇后死後就沒有再立後了,賢妃一直代理後宮之事,雖然沒有被封為皇后但用度與皇后一般無二,宮裡的嬪妃不敢冒犯,現在成了太后,新帝沒有妃子,當真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這時的生辰幾位王爺入京還沒離開,自然要親自問安。
梁王贏況性子直爽,母妃是德妃,德妃喜好吃齋唸佛,早就不理世事,梁王性格粗礦除了偶爾喜歡美色對別的也不在意,無人管束活的倒也自在,雖喜好玩樂,但也早早的成了親,反倒是蜀王和楚王如今與她皇兒一樣連個妾室都沒有,褚太后淡笑開口:「起來吧,看座。」
問了幾句梁王新子的事,褚太后看向端坐著的蜀王和楚王「瞧瞧你們大哥如今都得了三子,你們兩個連娶親的意思都沒有,良妃麗妃都因為這事跑來本宮這幾次了。」
蜀王贏冿面色發白,撫了撫胸口「兒子舊疾在身怎好耽誤別人。」
楚王贏冽摸了摸鼻子收起笑意「大堯河山壯麗兒子還沒玩夠怎麼能成親。」
褚太后瞥了這二人兩眼,「你們兄弟幾個只有贏況讓人省心。」
褚太后為人隨和,對幾個王爺不能說視如己出但從未苛責半分,氣氛倒真如母子般融洽。
避在後院的貴女們卻不大融洽。
淺瑜和汝陽坐在一起,端陽和一眾貴女坐在一處。
淺瑜正聽汝陽說起這些天看的書時,端陽冷哼走近「汝陽姐姐本宮聽說姐姐要與趙郡王重修舊好?如今又要在一起何必當初鬧得那麼難看」前些天趙郡王入宮請命,憐惜汝陽公主孤身在外想要與汝陽重修舊好鬧得滿朝皆知,皇兄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有不應。
汝陽臉上的笑意退去,「聽說妹妹私下收了面首,一連收了幾個?」
端陽面色登時一紅,怒目道:「你胡說什麼!」
汝陽垂眸看著手裡的帕子「本宮只是隨口一說,妹妹便已經惱羞成怒,所以那些信口開河的話妹妹也不要輕易說出口了。」
端陽瞪了她一眼,恨恨的看向一側的淺瑜「盛家小姐如今成了親,本宮奉勸你一句可不要步上皇姐的後塵,皇姐好歹是皇室之人,但盛小姐你可是臣女,被休棄了可是無處哭訴。」
端陽轉身離開,跟在端陽身邊的醜丫頭卻仍舊站在原處。
汝陽雖然不怕端陽,但擔心她與褚太后亂說,有些不安的起身「寶兒在這等等我,我去去就來。」
淺瑜點頭,汝陽發生什麼她清楚,那趙郡王幾次攔汝陽的路,汝陽不好出門,兩人已經幾日未見了,沒想到那趙郡王看著斯文卻是個無賴。
不過她現在卻鬆了口氣,沒了來時的憂愁,剛剛端陽和那些貴女們說話她聽見了,霄延帝不在宮中,她也不用擔心會碰到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景清是知道小姐和姑爺分床而睡的,雖然她反對,但那是小姐的決定,她憂心郡王會和小姐生氣,更怕小姐真的會被休棄,所以聽了端陽公主的話又氣又擔憂。
袖子被扯了兩下,景清看向身側與她並立的人。
「景清姐姐,你把桌子上的小鬆餅拿給我。」
景清這會兒正氣不順呢,「醜丫頭,你是端陽公主的丫鬟,你主子走了,你還留在這幹什麼,還有你就不能客氣點和我說話嗎,請總會說吧。」
醜丫頭搔了搔頭,心裡怕坐在哪的小姐姐對她印象不好,咬了咬唇,小心道:「景清姐姐,你把桌子上的小鬆餅請過來吧,丟丟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