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1

　不是藥物作用還是其他原因， 林悠悠的腦子突然清醒了幾分。

　黑暗中， 她身體蜷成小小一團，不敢動， 甚至連呼吸都很小心，生怕一不留神就驚動背後的大獅子。

　腰上是肖馳硬邦邦的長臂， 後背是寬闊滾燙的胸膛， 她就這麼紅著臉睜著眼， 被他摟得死緊。

　其實林悠悠心裡很緊張。

　年滿十八歲， 心智青澀也好單純也罷， 到底已經成年，高中三年的生物課不是白開的，男女之間那些事， 她雖然實踐經驗為零，但身為學霸， 理論知識自然豐富。

　比如她知道， 由於身體構造不同，男人和女人在生理反應方面有很大區別。

　她還知道， 有種說法是「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尤其是在面對自己喜歡的姑娘時。

　她就是肖馳喜歡的姑娘，林悠悠有些羞澀地想。那麼， 抱著她躺在床上純睡覺，他一定會很難受的吧？

　畢竟看著就是一副精力充沛行走荷爾蒙的樣子……

　思忖著， 林悠悠大眼閃動， 忍不住輕聲叫他的名字， 「肖馳？」

　背後的人隨意應了個「嗯」，沙啞的，慵懶的，撩人的。

　她囁嚅著說：「你回房間住吧。我沒事的，吃了退燒藥應該明天就好了。」

　「我就住這兒。」

　「……」她一滯，略微皺了皺眉：「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你跟林毅和小莊同學住麼？」

　「改主意了。」肖馳語氣如常，手指若有似無地在她腰身上揉捏，細嫩軟乎，手感相當好。又逗她，「看你今天那表情，不是挺想和我住一塊兒麼。」

　林悠悠的臉頰瞬間變得更熱，縮了縮脖子，把半張巴掌大的臉都藏進被窩裡：「我沒有……」

　肖馳淡嗤，「有沒有，你自個兒心裡清楚。」

　「……」可是她真的沒有啊……

　「聽話。」肖馳低頭咬她耳朵，一副哄小孩子睡覺的語氣，「生著病就老實點兒，睡覺，乖。」

　林悠悠覺得癢，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

　這個小動作不經意，落在肖馳眼裡卻有另一番解讀，他微挑眉，語氣聽著還是很淡，「怎麼，不敢睡？怕我半夜獸.性大發想上你？」

　「我……」發燒加害羞的緣故，她臉燙得快要失去知覺，嘴裡卻鬼使神差，擠出一句話：「你難道不想嗎？」

　記憶中，這男人似乎跟她坦白過這個想法，並且還不止一次。

　肖馳沒料到林悠悠會有此一問。她臉皮向來很薄，青澀得過分，隨便兩句話就能被撩得心神不寧，忽然這麼大膽，應該是發燒帶出的犯傻併發症使然。

　他盯著她，漆黑的眸深邃如海，「想。」

　承認得大大方方。

　林悠悠掌心全是汗，咬了咬嘴唇，半刻若蚊蚋地擠出一句話，「可是我現在有點虛弱，應該不行……」

　林悠悠不是太冥頑古板的女孩兒。她喜歡肖馳，程度近乎於迷戀，但凡他說的，她都聽，他做的，她也都喜歡。

　在追逐神話的道路上，她已經獻出了一顆心，至於純真……雖然很害怕，但想到對象是肖馳，也就不那麼排斥了。

　用袁曉的話說，誰讓她是個一根筋的天然呆。

　腦子裡胡亂想著，莫名，林悠悠詭異地生出一種勇氣。於是她停頓幾秒鐘，深呼吸，說道，「一直想的話，很難受吧？不如等我病好之後……」

　然而，沒說完便被肖馳打斷。

　「等你病好之後再說話。」他語氣冷冷的，埋頭在她唇瓣兒上咬一口，啞聲，像命令又像威脅，「給我把眼睛閉上。」

　林悠悠被嚇住，立刻閉上眼，縮在他懷裡像只乖巧的小奶貓。

　肖馳親吻她的長發，最後唇印在她眉心上，抱著她，聽見懷裡的呼吸聲逐漸趨於平緩。

　林悠悠睡著了，濃睫低垂，睡顏靜好。

　肖馳無聲地打量她，手指滑過她的眉眼和輪廓，她的確漂亮，眼尾位置微微挑起，是雙媚眼，只因年紀不大，目光又太清澈乾淨，才淡化了媚態。

　沒看幾眼，那股子邪火就又上來了。

　他視線移開看向窗外，手臂用力，把熟睡的她箍進懷裡。

　這姑娘有種魔力，越靠近越發現她的與眾不同。勾人的長相，雪白的美腿，還有身上那種陽光的味道，每一樣都像依照他的喜好量身定製，吸引度致命。

　肖馳吻住林悠悠的唇。

　自己送上門兒，招惹了就是他的了，別想逃，也逃不了。

　*

　蓋了棉被，還有個巨型人肉抱枕不斷輸送熾熱體溫，饒是邊湖山區裡的氣溫再低，也沒法負負得正了。這一晚，林悠悠被捂出了滿身大汗。

　很幸運，天亮時她燒就已經退了下去。

　次日是個好天氣，邊湖上空豔陽高照，湖面波光粼粼，遠看渾然一面大鏡子，甚至能看清水底的魚。

　遊客眾多，撐著小船泛舟湖上。

　林悠悠醒來時是早上的九點多，肖馳已經不見蹤影。她扶了扶額，確定頭不昏也不疼了，才洗了個澡，換上乾淨衣服出門。

　303的房門還緊緊關著，裡頭沒有動靜。

　她敲敲門。

　沒人過來開，甚至連句應答都沒有。

　這時，客棧裡負責打擾房間的阿姨剛好路過，笑盈盈地跟她說了幾句話。

　阿姨普通話不標準，許多發音都是摩梭族腔調，林悠悠不能完全聽懂，但大意還是理解了——這個屋子從天亮以後就沒人進出過，昨晚，裡面幾個年輕人醉醺醺地被扛回來，應該都還沒醒。

　林悠悠對她道謝，心裡卻升起絲疑惑。

　沒人進出……也就是說，肖馳沒有回他的房間？她皺眉，邊思索邊摸出手機打電話。

　剛響兩聲，被人給掐斷。

　與此同時樓梯方向傳來一道嗓音，由遠及近，語氣淡淡的：「怎麼不多睡會兒。」

　林悠悠回頭，將好瞧見肖馳從樓梯走上來，一手插褲兜，一手拎個塑料袋兒，裡頭裝著幾瓶酸牛奶。

　她說：「昨晚睡得早，你呢，怎麼也這麼早起來。」

　肖馳淡道：「睡醒了。」昨晚他不放心留林悠悠一個人，所以才睡到了她床上，可這姑娘睡著之後變得很活潑，撓他胳膊摳他腹肌，個中滋味，天曉得多難熬。

　所以一等她退燒他就走了。

　林悠悠渾然不知，嘴角淺淺勾起一道弧，指指那口袋，「你剛才是去買早餐了？」

　「嗯。」肖馳冷淡點了下頭，又問她，「你這會兒覺得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說著，她聲音低下去，表情也顯出幾分羞澀，「昨晚，謝謝你照顧我，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他挑眉，「沒事兒。先欠著，以後有的是機會還。」

　「……」

　林悠悠動了動唇剛要說話，302的房門就開了，林毅頂著個雞窩頭走了出來，撓撓後腦勺，還在打哈欠，「……什麼欠啊還的……這是哪兒啊？」

　林悠悠無語，「這兒是蘭昌的邊湖。」

　一聽這話，昨天的記憶瞬間湧進林毅的腦子裡，他半眯眼，想起來了，「……對，邊湖邊湖。」邊說邊轉身，看見肖馳後想起什麼，於是問道，「馳哥，你昨晚上沒跟我們睡一個屋麼？」

　咕咚。林悠悠心一沉，做賊心虛，埋下頭，心跳不可控制地加快。

　反觀肖馳卻一派冷靜，面不改色道，「怎麼不是一個屋。」

　林毅感到很困惑，「……你帶我們回來的時候我有印象。但是……我怎麼覺得後面你出去了。」

　肖馳說：「可能是幻覺。」

　「……是麼。」林毅狐疑地擼了擼腦門兒，想著昨晚自己都直接斷片兒了，生出幻覺也很正常，便不再追問。

　不遠處，林悠悠的臉卻越來越熱——昨晚，肖馳明明沒對她做什麼，但同床共枕又不為人知，怎麼，有種在偷情的感覺……

　*

　後來等莊寅傑也起床後，四人一道去吃了午飯。

　一家生意火爆的中餐館，主賣湖魚，在那兒吃飯的幾乎全是林悠悠他們這樣的年輕遊客。

　不多時，鮮嫩肥美的魚端上了桌，兩個醉酒少年餓了一晚上，抄起筷子就不顧形象地大快朵頤。

　林悠悠夾了一塊兒魚肉放進碗裡，小心挑刺，吃得秀氣斯文。

　突的，不知哪裡傳來一道「咔嚓」，是手機相機快門的聲音。

　她一怔，往聲響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隔壁桌。那兒坐著三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子，其中一個拿著手機，鏡頭正對某處，另外兩個眼裡閃光竊竊私語，總有意無意地偷偷看肖馳。

　林悠悠瞬間就明白過來。

　她皺眉，心裡隱約升起一絲不愉快——這幾個素不相識的女生，在偷拍她的肖馳。

　這麼一忖度，她抬眸，也跟著去看對面那男人。他坐在斑駁的木桌子旁，眸微垂，五官硬朗，眉眼冷厲，自帶一種生人不敢靠近的氣場。

　肖馳模樣俊，這一點在當年是全世界公認的事，他少年成名時只有十七八歲，鮮肉一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如今一晃八年，時光在他身上打磨，留下沉穩，內斂，冷漠，反而成就他的顏值巔峰。

　……實在是太過招人。

　客棧老闆娘，旅遊的小女生，在TN有會員卡的幾個富家千金，還有精幹漂亮的冷美人秦杉……

　一時間，各色各樣的美麗臉龐從林悠悠的腦子裡閃過，她思考片刻，終於還是清了清嗓子，試探著開口。

　「……那個，嗯……秦杉秦老師……」她看著肖馳的臉，「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姑娘家的心思都是敏感的，初開始沒注意，後來林悠悠在TN呆的時間一長，便發現，平素高傲冷漠的秦主編，看肖馳的眼神能柔成兩泉春水。

　話音落地，對面的男人抬起眼皮看她，嘴角牽弧度，帶出絲寡淡的痞味兒。

　「吃醋？」

　「……不是。」她清了清嗓子，掩飾被一眼看穿的窘迫，「就是有點好奇。」

　然後肖馳點頭，「對。」意思是秦杉的確對他有意思。

　林悠悠怔住了，沒想好怎麼往下接話。

　滿嘴塞著魚肉的莊寅傑卻坐不住了，怕他未來小舅媽誤會，趕緊幫他舅舅解釋：「哎呀學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兒。秦杉純粹單相思，舅舅和她什麼都沒發生過。」

　「哦……」林悠悠尷尬地笑了下，埋頭喝湯，「是嗎。」

　「真的，你別不信。」莊寅傑表情認真，「我舅舅特挑。杉姐雖然腿不錯，但胸平啊，你根本都不用care她，舅舅喜歡胸大的。」

　噗……

　林悠悠的湯直接噴出來，連忙抽出紙巾擦嘴，咳嗽著，餘光卻像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個子挺高，清清冷冷。

　「……」

　她愕然，轉過頭再看向門口時，那兒卻已經空空如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