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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歡》第106章
第106章

  七刀竟然會起晚,令范深有點意外。

  “他累了,讓他多睡會兒。”竹生面不改色的與范深道,“大家到齊了沒有,我們先議事。”

  她的精神看起來似乎格外的好,范大儒卻盯著她的眉眼。

  縱是一身勁裝,英姿颯爽,也掩不住眉梢眼角的瀲灩風情和輕鬆饜足。范深先是愕然,而後恍然,含笑不語。竹生假裝沒看到。

  這范伯常,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議事議到一半的時候,七刀才步履匆匆的進來。想是睡足了,年輕人精力旺盛,鏖戰一夜,已經恢復了精神,一點也看不出疲累的模樣。

  范深再去看竹生。竹生看著七刀,眼底全是笑意。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刻雖然短暫,卻好像傳遞了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情緒。

  范深的心裡,便輕輕的松了一口氣。可他再看七刀,卻敏銳的發覺了七刀眼底的陰霾。

  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只是此間都是大事,便是范深也沒有時間去多管這些兒女情長之事。

  直到他們全面接手了這座城池,並休整完畢,半個月後拔營繼續推進的時候,竹生才察覺到七刀的不對勁。

  “阿七呢?”她問親兵。

  親兵答道:“在後面。”

  竹生的大帳後面照例留有一塊空地,是給竹生和七刀練功用的。竹生神識一掃,便看到了七刀的身形。

  她便去了大帳後面。

  數九寒天裡,七刀只穿了夾衣,身上卻熱氣騰騰。他揮著刀,一刀又一刀的劈砍眼前的木樁。

  竹生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悚然而驚。她走過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

  “阿七!”她喝道,“你怎麼回事?”

  明明昨夜,他還索求半宿,像是沒個知足的時候。為何現在,戾氣重得快要凝成實質?他盯著那木樁,像盯著殺母仇人一般的恨。

  “我沒事。”七刀扭過頭去,再轉回頭,便似乎已經平靜。

  他也是一個擅長掩飾自己情緒的人。要不是這樣,竹生不會這麼久才察覺他的不對。但她既然已經發現,就不會再被他唬弄過去。

  “阿七,”她蹙眉,“你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七刀立誓將自己獻給竹生,他的確沒有什麼不能和竹生說的。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和竹生一般與他如此親密無間。

  但他凝目看她,便覺得心臟收縮得難受。

  竹生奪下他的刀,扔到一邊,改為握住他的手。

  她抬頭看著他。他長得比她都高了,體格健壯結實,肌肉虯結。可細看他的眉眼間,還是能找出幾分少年的青澀。對這樣的少年,竹生的心總是柔軟的。

  她溫暖的手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輕輕的問:“阿七?”

  七刀同樣是無法抵抗這樣溫柔的竹生。他咬咬牙,終於問出那件日夜折磨他的事;“姐姐,他是誰?”

  竹生微愕:“誰?”

  “那個……”七刀說得艱難,“強迫了你的人。”

  竹生瞳孔驟縮。她忽地鬆開了握著七刀的手。七刀反應迅敏,不待她完全放開,便反手捉住了她的手。

  但是竹生沒有回應他。她看著他,眼中帶著冷意。那是人出於本能的自我防衛。

  七刀便知,他的猜測是對的。

  姐姐她……被人強迫過。

  七刀是那天早晨起來,才發現床單淩亂,還沾著斑斑痕痕的汙跡,但……沒有血跡。

  竹生竟然不是處子!

  七刀雖然對竹生有著強烈的獨佔欲,但他長在匪窩,從來沒有什麼貞操的觀念。他只是震驚。

  他對竹生的事瞭若指掌。雖然那一次,那個不知道到底叫“杜軍”還是“竇軍”的人查無蹤跡,但七刀可以肯定,自他與竹生相識,竹生身邊從來也沒有過任何與她有親昵關係的男人。

  那麼竹生失貞,只能是在她與他相遇之前。可那時,那時竹生……

  “你那時,你才……才……”七刀說到這裡,終於說不下去。

  那個時候,竹生才十三歲,還未及笄。她不可能是自願的!她只能是為人所迫!

  “他是誰?”七刀的牙齒咬得格格響,“他是不是用了下三濫的手段!你已經殺了他了嗎?”

  以竹生的性格,只要她能做到,必會將辱了她的人碎屍萬段。

  但竹生的臉上沒有表情,她眼中的神色讓他害怕。她的沉默給了他否定的答案。七刀不敢置信!

  “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他?”他喃喃的問,充滿迷惑不解。

  “……殺不了。”竹生終於開口,“辱我的人,太強……我,殺不了。”

  此時的竹生看起來宛然如同當年那個殺人的少女,神色間帶著對世間一切人和事的冷漠。如今回想起來,那時的竹生便是帶著這份恨意和無力,所以她的刀下對她憎的人冷酷無情,所以她一直……都想殺他。

  原來如此。

  七刀的世界,天翻地覆。

  他所認知的,他所崇拜的,他捨命追隨,誓死效忠的,似乎都不一樣了。

  “怎麼會……怎麼可能……”他喃喃道。

  七刀無法接受。這世間,怎麼還會有比竹生更強大的人?怎麼會有竹生恨之入骨都無法復仇的人?

  竹生垂眸很久,才抬眸,看著眼前迷茫的少年,緩緩的道:“這世界……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我,也不是你想的樣子。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強大。”

  時間流逝得如此之快,一轉眼已經過去八年。

  這八年裡,她都活在自己仿佛很強大的假像裡。她有兵有將,有追隨者,效忠者。這些人還很想把她推上神壇。這其實也怨不得他們,他們被封閉在這小九寰裡,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人們能飛天遁地,呼風喚雨。

  她展露給他們的便足以令他們震驚和膜拜。

  七刀對她,與其說是愛,不如說便是信仰般的膜拜。

  現在,竹生自己脫去了這層帶著神光的外衣。她感到很輕鬆。

  七刀也好,范深也好,他們對她早不再是陌生人。她不想在他們面前偽裝成無所不能的強大者。不能面對真實的自己,本身就是弱者的表現。現在,她選擇將真實展露給七刀。

  “在我來的地方,強者如林。他們的強大,超乎了你的想像力。亦是我窮其一生也無法達到的境界。”她平靜的道,“在那裡,我只是個弱者。我被強迫,無力反抗,我被欺辱,無力復仇。所以我選擇來到這裡。”

  七刀的眼中,再次閃過震驚。

  “是的,就如你所想的那樣。”竹生抽出自己的手,告訴了他真相,“我,是逃到這裡來的。”

  竹生轉身回了大帳。

  七刀比她晚了幾步追了過來,從身後緊緊的抱住她。

  “姐姐!”他把臉埋在她肩頭,聲音哽咽,“我想變強!”

  竹生道:“我也想啊。”

  七刀道:“那我們一起變強。等我們手握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的時候,就不怕他了!”

  七刀把竹生抱得緊緊的,竹生的頸間感受到了熱熱的濕意,聽到了少年充滿恨意的誓言:“總有一天,我會帶著十萬鐵騎,踏平他在的地方!”

  十萬凡人鐵騎,對於大九寰的那些人來說,又算什麼呢?他們一劍揮去,便可崩山陵,裂大地。十萬鐵騎,不過是十萬螻蟻而已。

  更不要說,便是她,也再不能回去大九寰。

  但少年人的雄心壯志又何必去潑冷水。竹生沒有告訴他關於大九寰,關於那些修士的真相。她側過頭,與他臉頰相擦。她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輕輕的對他說:“好。”

  那天夜裡,七刀抱著竹生,想問那個人是不是叫杜軍。

  竹生意外。她以為那個清晨他沒有聽到她的一時口誤,不想原來他藏在心裡。她沉默了許久,不想去想起那個山岳般清朗的年輕男人,只告訴七刀,不是。

  如果辱了她的人不是杜軍,那……杜軍又是誰?

  七刀沒再追問。今天因為他的追問,竹生自己揭開血淋淋的傷疤。他已經不敢再追問。

  這樣已經夠了。她的這些事,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對於她而言,已經有別於眾人。

  這就夠了。

  春天的時候,平京城遷都的消息傳到了碧刃軍。

  此時,碧刃赤焰旗離平京城不過六百里,竹君已經可以說是佔據了邯國的半壁江山。碧刃軍的將領,除了韓毅,個個都摩拳擦掌,想要生擒邯國國君和方氏老賊。

  七刀比任何人都更想立功。唯有更大的功績,才能令竹生更看重。唯有更高的地位,才能領更多的兵,才能更強大。

  他明白,他的個人勇武永遠都達不到竹生的程度,那就更達不到那個辱了竹生的人的程度。對那樣的強者,他唯有手握雄兵,才能消滅他。

  他堅信事情就是這樣的邏輯,並不知道他的邏輯是被限定在了“凡人”這個條件之內的邏輯。

  七刀對於強大和權力的渴望,便變得強於以往任何時候。

  所以他萬萬想不到,竹生進入小九寰之後,第一次遭遇生命危機,竟然會是……因為他。

  方家能據國數十年,必有其過人之處。但七刀這幾年跟隨著碧刃軍一起壯大得太順利了,便難免生出了驕氣。

  他沒想到,方家子弟,也有可戰之人。他急於立功的心理被這人看出來並利用。貪功冒進的他,也如當初杜城那樣,深陷險境。

  而就如他所想的,竹生對她在意的人,看得很重。當她收到消息,便也如當初毫不猶豫的馳援杜城那樣,為他而來。

  只是誰都想不到,竹生竟然會在戰中,突然從馬上一頭栽落,渾身高熱,意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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