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宮野彌生將小少年放在床上後，也輕手輕腳地上床了。

　　第一次，她覺得這麼大的床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大。

　　「……你願意和我姓嗎，以我的姓，冠你之名。」

　　今晚，少女意外的話多。

　　「宮野夏海……natsumi，喜歡嗎？我覺得，是一個很溫暖的名字，會不會不夠男孩子氣？」

　　當然，少年並沒有回答她，他一沾床就好像知道該睡覺了，慢慢閉上了眼睛。

　　清淺的呼吸，在靜謐的夜裡也變得格外的清晰。

　　「……」

　　少女沉默了一下，覺得自己這樣自言自語就是個制杖。

　　〔晚安，77。〕

　　「雖然知道你聽不到，但是，還是晚安，夏海。」

　　她這麼說著，也慢慢合上了眼睛，一切都歸於寂靜之中。

　　〔……晚安，彌生。〕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少女平穩起伏的呼吸後，2017這麼輕聲說道，本就清亮的少年音，放低聲音之後像是春風拂面一般柔和。

　　還夾雜著一絲極為淺淡的寵溺，不過，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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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陽光清淺，照在少女的被縟上，銀發的小腦袋動了動，在宮野彌生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藍色的眼眸已經開始直直地盯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臉了。

　　他還不能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因為外面陽光燦爛，此時他的眼眸有些亮，不像昨夜那般了無生趣。

　　被陽光叫醒的宮野彌生睫毛微微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原本的惺忪睡意被眼前宮野夏海嚇的直接消散殆盡。

　　「……別嚇我啊……」

　　她這麼說著，有些無奈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軟順滑的發讓人愛不釋手。

　　宮野夏海當然沒有聽懂他的意思，歪了歪頭，精緻的小臉配上窗外透過來的陽光簡直耀眼奪目極了。

　　〔早，77。〕

　　〔早安，老公，啾啾啾！！！！〕

　　〔好了，我要換衣服了……不准看。〕

　　〔……！！！我不會看的啊！〕

　　2017羞惱地說道，然後切斷了和宮野彌生的連接。

　　恍惚間，想起了和2017綁定的第一天的時候，宮野彌生愣了一下，黑色的眸子柔和下來。

　　「……」

　　宮野彌生剛剛解了一顆睡衣的扣子，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了看直直看著她的宮野夏海。

　　「你也不能看……」

　　然後，輕柔但是態度堅定地將他用被子蓋住，但是不會悶住。

　　他很聽話，乖巧地側著身子蓋著被子，聽著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除了眨了眨眼睛之外，沒有任何動作。

　　「好了，我幫你換一下。」

　　她這麼說道，將宮野夏海從被被子裡扒拉出來，把那件昨天讓管家準備的衣服拿過來，因為是短袖，所以直接就從上面套就好了。

　　小少年銀色的小腦袋從衣服裡鑽出來，一臉無辜的看著宮野彌生，因為剛剛睡醒，頭髮翹的厲害，可愛的像只小貓。

　　宮野彌生大致瞭解那些願意花大價錢只為尋一個陪伴的貴族想法了，Hybrid Child，的確，對於像她這樣的人，有著難以言喻的誘惑力。

　　「走吧，去吃早餐。」

　　她想要伸手去牽住他的手，但是他卻沒有給予反應，只是站起來了，但是和她隔著一步之距。

　　但是那一步的距離，對於宮野彌生來說，宛如一道深淵鴻溝。

　　她黑色的眸子閃了閃，沒有再說什麼，指尖微微動了下，壓制住想要去碰觸他的想法。

　　儘管他翹起的發很可愛，想要去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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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餐過後，宮野彌生將小少年帶到自家栽種的那一片果林裡。

　　不是很大，但是很多果樹都有，只要走進去，果子的芬香能夠很清晰的聞到，沁人心脾。

　　蘋果樹枝葉繁茂，上面掛著小小的青澀的果實，看起來很可愛。但是它們還沒有成熟，旁邊的幾棵橘子樹上面黃澄澄的橘子已經壓的枝頭快要斷掉了，來自果子的香味濃郁，聞起來就涼爽極了。

　　「那個黃色的是橘子，要嘗一個嗎？」

　　銀發的小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果樹，貴族世家裡，大多都是運好的上等的果物，對於樹之類的倒很少見。

　　他抬起頭，眼神有了些微的光澤，看著橘子，卻只是看著，沒有任何的動作。如果是尋常孩子的話，早就爬上樹去摘了。

　　〔老公，他現在只是跟著你的視線去看這個世界，你注視著什麼，他也會留意而已。〕

　　〔……他不是有自己的意識嗎？〕

　　宮野彌生聽到2017的話心裡有點悶，她不希望宮野夏海只是因為自己的影響而去看待這個世界的萬物。

　　〔有的，不過，就像嬰孩一樣，剛開始是通過父母的引導去看這個世界的，所以，不自覺跟隨你就像是雛鳥情節一樣。〕

　　這麼說著，2017的聲音漸漸放柔。

　　宮野彌生聽到他這麼說道，不由得感覺有些責任重大。

　　所以說……自己現在是他人生發展的引導人了？

　　「……我去摘一個橘子。」

　　她這麼對宮野夏海說，然後走過去，稍微一踮腳就摘到了一顆金色的果實，上面還有兩片沃若的嫩綠。

　　銀發的少年藍色的眸子看著她，她伸手將那顆橘子遞過去，白嫩的掌心裡，那顆橘子安然地躺在上面。

　　「如果想要，就從我手中拿去。」

　　她一直維持著遞過去的姿勢，黑色的眸看著他，想要他主動伸手拿走她手中的橘子。

　　宮野夏海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藍色的眼眸注視著比他高很多的少女，長睫顫了顫，垂在兩旁的手的指尖微動，良久，也沒有任何動作。

　　固執的，宮野彌生站在原地等著他過來。

　　〔……老公，你維持這樣的姿勢快一個小時了，累不累？〕

　　〔……累。〕

　　當然累。

　　如果不是他的眼神恢復了一些神采，她恐怕都要以為宮野夏海真的是一個人偶了。

　　宮野彌生看著他，雖然指尖微微動了一下，但是，最後又歸於平靜。

　　「……算了，是我太心急了。」

　　她有些失落地說道，將手中的橘子輕輕地塞給了宮野夏海，小少年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橘子，面無表情，但是眼神格外專注，好像在注視著整個世界一樣。

　　想起了什麼，宮野彌生又從他手中將橘子拿了過來，宮野夏海愣愣地看著手，然後又看著少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少女沒有再說什麼了，將橘子給他剝好，又遞給了他。

　　「吃吧，很甜的。」

　　將其中一瓣橘子輕輕地放置在他的唇邊，黑色的眸注視著他，等待著他張嘴。

　　宮野夏海緩了好一會兒，慢慢張開了嘴，柔軟粉嫩的唇因為距離很近的緣故，碰觸到了少女白皙的指尖，才碰到一下，他退後了一步，垂眸疑惑地看著剛剛自己碰到的少女的手。

　　「……哦，這是，手。」

　　少女以為他不知道這是手，將手張開，纖細如青蔥白的手指展示在他眼前，好讓他看仔細。

　　〔……宮野，我感覺你把他當智障……他其實有常人的常識，只是反應慢很多，而且，還很不熟練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身體。〕

　　宮野彌生聽著2017的話，眨了眨眼睛，準備將自己的手收回去的時候，銀發的少年輕輕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

　　〔他，他，他動了？！〕

　　〔……嗯。〕

　　宮野彌生內心激動了起來，不過面上卻沒有什麼神情，一如既往的面癱，要不是2017能夠知道她內心的想法，也會以為她毫無波動。

　　少女被小小的，柔軟的小手抓著，身體有些僵硬，看向他的時候，帶著一絲緊張。

　　他，想要幹什麼……

　　宮野夏海感受到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溫熱的體溫，長睫微微顫抖，像是撲扇著翅膀的蝴蝶，藍色的眼眸宛如琉璃，愣了好一會兒，在宮野彌生覺得自己的手都要酸掉的時候。

　　輕輕地，帶著試探地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剛開始貼上的時候，還像觸電一般躲了一下，發現沒有什麼危險之後，這才安心地將宮野彌生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

　　「彌，彌……生……」

　　他好像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嘶啞的要命，很緩慢，艱難地張開嘴，吐露出幾個，斷斷續續的羅馬音。

　　但是，宮野彌生聽得很分明。

　　是自己的名字……

　　「喜，喜歡，橘子……」

　　對，就是這樣慢慢說，沒關係……

　　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又接著說道。

　　「更，更喜歡……」

　　「彌，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