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有恐懼症
劈裡啪啦一陣亂響過後,有好幾道雜亂的腳步聲走遠, 還是跑著的, 腳步聲音中還夾雜著著說笑聲, 郝日天還來不及為這有點熟悉的開頭吐槽一下, 他的身體就同樣熟悉的第一時間給出了反應。
黑暗中連一點光亮都透不出來,但他心頭陡然升起的恐懼卻無法言喻, 身體都因為緊張和恐懼開始陣陣發抖,這種明顯到極致,又壓抑到極致的恐懼感覺他真的是頭一次體會到。
不用問他都知道他這次穿越的原主是患有恐懼症了,相比生理疾病他是更喜歡精神疾病不假,但對這種伴有特強烈反應, 強烈到對他造成太大影響的疾病真的沒興趣啊!
也不用他再吩咐,幾乎是在他身體起反應的第一時間,系統就將這個世界的任務劇情傳給了他。
這個世界的原主叫景安,跟上一個世界的阮澤比起來他壓根沒好到哪裡去, 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 沒法選擇自己的身, 沒法控制別人對他的惡意, 從來都只能默默承受。
相比較阮鈴鐺對阮澤的不聞不問, 想起來不順心了就打罵,景安剛好是反的,他媽趙瑩對他的關注度高到駭人的地步,控制欲更是強的令人髮指。
趙瑩可以說是一個小三,還是明知道她喜歡的男人已經成家有了孩子依然不管不顧的小三, 在她看來那是為愛情獻身,人的一輩子能遇到幾個喜歡的人,既然遇到了,她說什麼都要抓住。
但男人是有劣根性的,大多數對上趕著的女人都怎麼上心,反正就算不上心對方也會巴著自己,又何必費那麼多事兒,趙瑩喜歡上的男人景江林就是如此。
趙瑩在他面前溫柔小意,人又長得漂亮,也會來事兒,他也願意寵一寵她,可那點寵愛的心思就跟逗弄一個喜歡的寵物沒多大區別,等到玩夠了自然就抽身離開了。
但趙瑩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因為景江林的離開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魔怔,她當初死活不聽勸要去做小三,家裡人早就跟她斷了聯絡,就當沒她這個人,所以她再怎麼發癲也不會有人管她。
幸好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懷了孩子,一下子就又變正常了,對肚子裡的孩子抱有極大的期待,她認為景江林離開她是因為自己沒給他生一個兒子,等她剩下兒子再將兒子教養的足夠優秀,景江林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在趙瑩這樣的期待下,景安出生了。
因為抱著要將景安教導的足夠優秀,優秀到讓景江林回心轉意的念頭,從出生起景安就受到了趙瑩極為嚴厲的教育,這個當了小三的女人曾經也是從本科大學畢業的,教一個小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景安在她極強的控制欲下,活的就像一個支線木偶,在他五歲的時候,趙瑩心滿意足的帶著他去找景江林了,不過連景江林本人的面都沒見著,卻見到了景江林的夫人。
人家夫人還帶著一個比她兒子大兩歲的孩子,那孩子雖然年紀小小,但卻通身氣派,透著一股普通人難及的貴氣,再對比她的兒子,木訥不說,還總是呆頭呆腦的,根本連人家孩子的頭髮絲都比不上。
趙瑩心裡的自卑感一下子就湧上來了,又被景江林的夫人不帶髒字的一通嘲諷,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紮在了趙瑩的心頭,讓她越發無地自容,狼狽的帶著兒子逃了。
小時候的景安是有點木訥,有點呆頭呆腦,但全都是趙瑩自作孽,都五歲的孩子了景安都沒跟別的孩子玩過,交流也很有限,導致他只會悶頭悶腦的學習,其他一概不行。
等帶著兒子逃回去之後,在趙瑩心裡就像是沒發生過自己被景江林的夫人輕蔑嘲諷的情況,她腦子自動將那些場景劃去,長期不健康的心理狀態讓她早就有了問題,卻還不自知。
但對兒子的教育和超強的控制欲她卻一點沒忘,不止沒忘,還越發變本加厲,她最喜歡穿著一身紅色的連衣裙,以一種自己很快就要出嫁的狀態待在家裡,她也自喻文化人,對兒子從來不會打罵,但兒子不聽話或者犯錯,她都會將他關小黑屋,關到她自認為足夠的時候才會放他出來,每次每次都是這樣。
景安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他對趙瑩有種天生的懼怕,因為被關小黑屋太久,他患上了嚴重的幽閉恐懼症,對紅色更是有種強烈的排斥和懼怕感,因為在他眼裡,紅色就代表趙瑩。
雖然生長環境是扭曲不健康的,但景安的頭腦卻真的很好,他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將同齡人遠遠甩在身後,是所有老師心目中的寵兒。
可他性格上的缺陷也很明顯,老師們對他都頗為照顧,看在其他學生眼裡,那就是老師只喜歡學習好的學生,不管做什麼都會偏心景安,景安又不會人際往來,就這麼被大半的同學排斥和孤立了,有理智的在這種大趨勢下,雖然不至於故意排斥景安,但也跟他沒什麼來往。
一直到景安升上高三,剛滿十八歲這年,在他生日當天,趙瑩竟然很是溫柔的給他準備了一隻大蛋糕,蛋糕上插了十八支蠟燭,穿著她最喜歡的大紅衣裙,畫著精緻的妝容,耐心滿滿的給兒子過成年生日。
殊不知,這一切對景安來說不是驚喜,而是滿滿的排斥,單是忍耐眼前滿滿都是紅色的視覺效果就費了他十足的精力,可他沒想到沒有更糟糕只有最糟糕。
在給他過了一個‘難忘’的生日後,趙瑩當著他的面跳樓了,跳樓前還站在窗臺上對他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表情,“你是景江林的兒子,你不得好死!!!”
因為她身體突然不舒服去醫院檢查,竟然檢查出了癌症晚期,性命的威脅讓她神奇的清醒了過來,對自己這麼多年的執著覺得有些可笑,就連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兒子都因為留著景江林的血被她一起怨恨上了。
癌症晚期是沒救的,她不願意死在病床上,她要死在自己最美的時候,就算要死,也要給景安留下濃重的心理陰影。
到底養了景安十八年,對他心理上的問題還是有所察覺的,她的目的也達到了,當著景安的面,趙瑩穿著大紅裙,畫著精緻的妝容,維持著臉上惡意滿滿的表情,就那麼從十八層樓跳下去了。
那一刻定格在了景安眼裡,印入了腦子裡,他幾乎能聽到趙瑩跳樓後發出砰的重響,以及發現的人驚慌尖叫的聲音,那一幕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讓他在懼怕幽閉空間和紅色的同時,對過大的重響也產生了懼怕的情緒。
這麼重大的影響給景安帶來的影響太過巨大,警方接到報警電話來瞭解情況後,發現死者唯一的兒子有很嚴重的問題,還才剛成年,根本沒法做主,只能幾經周轉聯繫到了趙瑩的父母。
趙瑩的父母倒是還健在,但是年事已高,從員警那裡瞭解到女兒的情況後除了歎一聲作孽也別無他法,不是他們狠心,而是當年被女兒傷的太狠,差點沒氣死他們。
又得知他們還有一個剛成年的外孫,卻在女兒的教養下出了極大的岔子,兩老終歸還是心疼外孫,畢竟外孫沒有錯,景安就這樣被外公外婆接過去跟他們一起住了。
外公外婆那邊還有三個舅舅,三個舅舅對他也很不錯,沒有因為趙瑩遷怒他,畢竟都清楚自家妹妹的德行,也為這個孩子心疼,為此舅舅們家裡的表哥表姐們對他也特別好,將他當成親弟弟一樣疼愛。
景安頭一次感受到這麼真誠的善意和暖意,甚至讓他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的精神狀況,舅舅們強令他休學了一年,在家裡多點時間調養身體,這樣恢復起來才會更快。
一年後,景安十九歲了,又重新回到原來的學校繼續學業。
而郝日天穿過來的時間點剛好是景安重新回到學校後沒多久,當初跟他同屆畢業的畢業,留級的留級,他重新歸校後那些當初跟他同班但是留級的同學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以前的尖子生,所有老師的寵兒竟然也落到跟他們一樣的程度,這讓這些留級生陡然生出了一股優越感,就好像將景安從‘神壇’上拉下來了一樣,讓人上癮。
以前對景安的排斥和不喜在見到他之後就又湧了出來,有四個男生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景安膽子特別小後,就想出了捉弄他的辦法,將他騙到器材室關起來,到時候門一關,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想著景安有可能哭唧唧的樣子,他們就特別激動。
於是,郝日天現在所處的就是一片黑的器材室。
“……日!”上個世界被關廁所,這個世界被關器材室,還都有很嚴重的後續反應,他是不是黴神上身了?
恐懼的感覺無法太過詳細的描述,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到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對郝日天來說糟糕透了。
不說景安和阮澤一樣都有個神經病一樣的媽,就說他們倆總是被同學欺負這一點都要讓人氣悶不已,從某種程度來講,這兩個倒楣孩子有很多共通之處,景安更好一點的是,他還有外公外婆舅舅們以及表和表姐們關心他,而不是像阮澤一樣被人惦記著腎。
但整體來說,也沒誰比誰更好,或是更差,倒楣程度一樣的。
郝日天忍著那股讓他幾乎狂躁的恐懼感,一腳踹上器材室的門,哐啷的聲響倒是很驚人,然並卵,器材室這裡的門都是鐵門,而且在外面用外掛鎖一鎖,從裡面根本就打不開。
景安本身有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將這樣的鐵門直接踹開?
不用回答答案都是肯定的,不能!
就算換成郝日天也不行,他再怎麼日天日地也還是個人類,也不是大力士,也沒有特異功能,怎麼可能將這樣的鐵門踹開?!
又是狠狠的一腳,哐啷的重響對景安又有影響,踹了一腳後立馬就收了,哪怕是郝日天此時也有些無計可施了,如果有人,聽到這麼大動靜早該來的,說明那四個垃圾同學是瞅準時間才將景安騙過來的。
他又想了一下,這節課剛好是體育課,高三才開始,體育課暫時還沒從課表中劃掉,體育課開始前上課的各班都會有學生來器材室這裡取上課需要用到的東西,而景安被騙過來的時間剛好是快要上課的時候,那四個垃圾騙他說老師讓他來這裡再拿幾顆籃球,儘管對這種光線暗淡的地方有種下意識的恐懼,但景安也沒法拒絕這樣的合理要求。
結果就被關在裡面了。
如果期間沒有人來,那他必須就得在這裡待上一節課的時間,有幽閉恐懼症的人帶這樣的空間待得久是有很大的可能引發昏厥的,就算不提這些,單讓郝日天在這裡感受四十分鐘恐懼的滋味,他也想要殺人!
“上個世界任務完成度已經夠高了,就沒再給個什麼光環或者外掛,至少讓我先離開這裡啊!”郝日天扒了扒頭髮,算是第一次向系統求助,被幾個高中生逼到這種程度,真是有夠憋屈了。
上個世界算是他待的時間最短的世界,而且主任務和支線任務完成後立馬就脫離了,評定等級肯定不會低,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果不其然——
“當然有。”系統立馬回答,不等郝日天再繼續開口,它有點顫顫巍巍的的繼續,“但是已經用過了,你這個世界得到的依然是一個光環,但是只能用在你自己身上,作用就是,凡是害你感受恐懼滋味的人會體驗到你感受到的恐懼x3。”
因為現在的宿主有些狂躁,它忍不住覺得如果它有實體出現在宿主面前估計要被揍了,下意識就端正了態度。
郝日天表情扭曲了一瞬,“這是什麼光環?”
媽賣批,關鍵時刻系統竟然不給力!
系統卻認認真真的回答,“如果非要有個名字,你可以稱這個光環為超強共感光環。”
郝日天,“……”
去他媽的,他不是真想知道光環的‘名號’,這個作用倒是挺爽,可對他的現狀一點幫助都沒用,頂啥用?啊,頂啥用?!
一宿主,一系統,相對無言,一扇小小的鐵門將兩個從做任務開始就無往不利的搭檔給困住了,也是醉醉的。
而此時的操場。
這一節課上體育課的單是高三就足足有五個班級,高三算上複習班一共二十五個班,每個班都有六七十人,人數可以說是一點都不少,是有名的高中學校。
高三二十二班的隊伍中,將景安騙到器材室關起來的四個男生站得很近,一個個擠眉弄眼的,露出壞笑,對景安此時還處在器材室的現狀滿意的不得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哭鼻子。
接過還沒等他們得意多久,在體育老師開始點名的時候,四個人幾乎同時羊癲瘋一樣的抖了起來,前後連一分鐘都沒有,四個人面上就出現了驚恐的神色,額頭還特別誠實的滲出了冷汗,這一陣一陣的把他們旁邊的同學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避開了一些。
其中一個大高個兒見狀直接舉手,“報告老師,陳航,何偉,史興山還有丁鵬他們四個人在……抽搐?”
他抓了抓後腦勺,特別艱難的想出了抽搐這兩個字,不然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好的四個人突然發癲,看著怪滲人的。
聽到他的形容,有還沒看到情況,不厚道的直接就噴笑了,“哈哈哈哈哈,抽搐,哎喲喂,鄭楚,你也太搞笑了吧!”
結果轉過身一看表情頓時一滯,日,看著還真像是在抽搐,為自己剛才笑話鄭楚認真的道歉。
心軟的見他們這副樣子已經擔心的不行,生怕他們下一刻就倒下了,“快來人送他們去醫務室看看啊!”
體育老師讓同學散開,仔細看了看這四個男同學的反應,當機立斷道,“來幾個同學送他們去醫務室,速度快點。”
於是,體育課還沒開始,二十二班的學生就嘩啦啦的減少了十幾個,等到了醫務室,校醫一檢查,表情奇怪道,“瞳孔微微渙散,身體顫抖,冒冷汗,這是恐懼的表現形式,你們在怕什麼?”
“怕……怕什麼?”陳航抖了抖唇,“我我什麼……也沒怕啊!”
另外三個也搖了搖頭,“我我們也……也沒怕什麼啊!”
這下別說醫生了,就是送他們來醫務室的同學都面面相覷,沒怕什麼抖毛啊?
陳航他們的確有點欲哭無淚,他們真的不知道在怕什麼,剛才都好好的,突然變成這樣,跟中邪了一樣,他們也想知道是怎麼了!
問又問不出個所以然,檢查身體也沒問題,但他們反應又這麼劇烈,校醫只好建議道,“給你們一人打一針鎮定吧?!”
四個人被這種奇怪的感覺折磨的有點沒脾氣了,聞言齊齊點頭,“都,都聽……聽醫生的。”
在他們四個人打針的時候,操場上高三一班已經點完人了,體育老師眉頭微皺,“景安呢?”
就缺這麼一個同學,老師直接就問了。
結果班上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高三一班在火箭班,是高三年級的精英學生,按照高二期末考試分的。
這才開學不久,同學們之間,除了當初同一班一起升上來的,相互之間還不是特別熟悉,基本上都是小團體之間更熟,而景安就屬於憑空而降的,班上同學對他還挺好奇的。
因為當初景安沒休學前,名字從來都是校欄年級第一的位置掛著,有成績和照片,學習好的同學經常會去那裡看看,為那高分佩服和膜拜,還有成績不好的還想著拜拜學神保佑他們能考試及格呢。
可以說,景安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但他的傳說卻流傳在整個學校,所以這批新的高三一班的學生突然和曾經的學神同班,還真有不少激動的。
結果學神好像有點高冷,目前還沒人能跟學神交上朋友。
所以體育老師突然這麼問,班上還真沒同學能回答上來,誰讓學神沒朋友,他們都跟學神走的不太近,不可能時刻關注他的行蹤啊!
體育老師見狀眉頭皺的更深,這位老師責任心特別強,又加上他知道這個班上的學生都是學習特別好的,未來一片光明的,所以就更上心了,現在班上一個同學突然不見了,他怎麼可能沒點反應。
“就沒人見過他?”他語氣都跟著沉了幾分。
班上依然沒同學能給出答案。
“現在先解散,大家去找找,萬一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體育老師拍了拍手,當機立斷的做出了決定。
見老師這樣慎重,同學們也不敢耽擱,況且他們也有比較擔心景安的,所以在解散後,很快就開始找人去了。
操場上還有其他班級在,那些同學見高一三班不好好上課突然解散還有點納悶,有人忍不住好奇打聽了一聲才知道了緣由,不由暗暗咋舌,結果其中一個班有個女生突然舉手,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上課之前我有看到過景安和陳航,何偉他們在一起,你們去問陳航他們或許能知道景安在哪?”
景安還沒休學的時候她跟景安就是一個班級的,她是難得不排斥景安的,但是也沒膽子接近他,所以清楚的知道陳航那幾個性子比較惡劣的傢伙可能會給景安找麻煩,這才沒忍住站出來提供了一點資訊。
有了她提供的資訊,三一班就有學生找到了二十二班那裡,一問才知道剛才的女生說的那四個男生剛才都突然去了醫務室,不敢耽擱,他們又準備去醫務室,結果就見去了醫務室的一撥人全都回來了。
“陳航,你們幾個過來。”二十二班的體育老師見狀直接操著大嗓門喊了起來,他也知道了情況,擔心是自己班上這幾個學生惡作劇,當然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