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點將
楚皇后卻又想起,因著這次蒼南之行,溫婉的郡主還未冊封。便與皇太后商議,將溫婉的冊封也放在一起,著禮部同時給她擬個封號。
風光冊封,既是替姐姐做了臉子,也是給溫婉些體面。一想到姐姐將來老有所依,對溫婉的讚不絕口,楚皇后就覺得欣慰。
幾個孩子一起大行封賞,自然是彰顯西霞國泰民安,也是皇家的尊貴。楚皇后想到孟昭儀的身孕六月有餘,到了舊曆九月胎兒便該呱呱落地,又笑道:「既是如此,孟昭儀那時已然分娩,兩位昭儀德容兼備,舊位子已經坐了七八年,便同時將她二人的份位也晉一晉。」
如此以來,後宮封賞人人有份,便是蘇暮寒承襲王位,也放在慕容芃冊封太子之後,又有溫婉晉封郡主分他一杯羹,也沒多大的風頭。
三人就在談笑間議定了這幾件大事,都覺得放下心頭大石。楚皇后起身,推開方才掩上的窗扇,吹著外頭帶了涼意的夜風,又手執牡丹彩繪的團花宮扇輕輕扇了幾下,笑道:「心上輕快多了,不枉出這一身的汗。」
皇太后嗔怪地點著女兒的額頭,啐道:「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還這般沒輕沒重。」
嬌妻如花,已然年過三十猶似少女。兩人如今好到蜜裡調油,崇明帝心內滿是愛憐,將最後一樁事與皇太后議完。他開口說道:「阿芃冊封太子,要早叫欽天監從九月裡選日子。建安、康南如今與西霞都算和睦,朕想請這兩國使團前來觀禮。」
「越往熱鬧裡辦越好,西霞不缺的就是銀子」,皇太后心情轉好,開了句玩笑,卻又正色對崇明帝說「慕容,咱們這裡劃了框框,你再把這幾件事都提到內閣去議,若有風吹草動,叫那幾隻老狐狸替你頂缸。玉屏山的封地,夏閣老那裡應該沒有異議,再招如峻進宮,私下先行溝通。」
想到銀髮長髯、刻板古舊的夏閣老被母后稱之為老狐狸,楚皇后忍俊不禁,拿團扇掩口,笑出聲來。
玩笑歸玩笑,崇明帝送下妻子,便再回御書房批閱奏摺。
從敞開的軒窗望著外頭迎風搖曳的燈籠,那明黃的穗頭垂落,似剪不斷理還亂的心情,崇明帝的眉頭就緊緊攢在一起。
他與連襟苦守的秘密看起來毫無意義,後一輩這些孩子們個個知曉。蘇家低調隱居,選定小小的蒼南縣,又堪堪臨近玉屏山,是巧合還是刻意?
大阮高官口中的銅錫礦,不知還有沒有人知曉?而所謂的更大的秘密究竟又是什麼?蘇家是蒼南的地頭蛇,對銅錫礦是否知情?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是在守護那片傳說中有著銅錫礦的地方。
崇明帝愈想愈驚,觸動先帝與蘇睿的死,背心冒起絲絲寒氣。不顧夜已深沉,記得今日該著李之方在宮內當值,要玄霜立即傳了李之方來見。
先帝當年在障日城中了致命一箭,李之方是為數不多的目擊者之一。崇明帝與李之方仔細探討發現,先帝與蘇睿的中箭部位何其相似。到像是同一個人選了最佳的角度,從背後即穩又准地射入兩人護心鏡的上方,相差不過半寸。
玄霜打起一盞防風的六棱金玉滿堂宮燈在前頭引路,君臣三人沿著臨湖的小路往仁泰宮去,崇明帝急著給李之方看當日夏鈺之複製的沙盤,敘述了障日城那一戰為何失利。
這宮中還有多少隱秘?李之方只曉得蘇睿死得蹊蹺,誰料想先帝竟也中了暗算。能離得先帝與大將軍如此近身的距離,那奸細在軍中一定有著較高的職務,數來數去,不過就那麼幾個人。
自打扶了蘇睿靈柩回宮,李之方在皇城已然待了半年。常年領兵打仗的人,受不得後方的安逸。如今逮著機會,他當場請命,迫不及待要回到邊城。
「陛下,那奸惡之人一定還隱身軍中,右將軍不曉得這一層,難以發現他的行蹤。臣懇請陛下傳旨,將臣調回邊城,揪出這個人,替先帝與大將軍報仇。」
崇明帝要的便是李之方這句話,他含笑扶起跪在地下的李之方,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朕正有此意,上陣還須父子兵,明日朝堂之上,朕便下旨你與第二子一同遠赴邊城,為朕牢牢守住最北的門戶。」
若不是李方之心細如髮,查覺蘇睿死得有異,又據實上奏,崇明帝哪能將連襟與岳父的死放在一處考慮?
要李之方附耳上來,崇明帝又細細交待了幾句。告訴他若想從邊城查那隱身軍中的人,必定要從蘇家下手。
聽得吃驚處,李之方雖然心內波濤洶湧,但一字不問,只以君命是從。他躬身連連答應,神色端肅凝重。
次日朝堂之上,後部尚書的人選議定,果然姜還是高的辣,一個許三年足以坐鎮整個兵部。
崇明帝眼光十分精準,由內閣交到吏部的文書發下去,滿朝文武竟無一個持有不同意見。各人想想許三年那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白鬍子老頭,整個軟硬不吃,沒有一個敢太歲頭上動土。
李家今次受到重用,兩個兒子同時升職,一個留京,一個戍邊,同時賜了李夫人三品誥命,李家一時榮寵無限。
點將台上,崇明帝親手賜下龍虎兵符,做為新任的龍虎大將軍,李之方三日後帶兵發往邊城,小李將軍領先鋒之職,父子同行。
消息傳到蘇府,聞得龍虎兵符竟被崇明帝賜下,正與蘇光復議事的蘇暮寒一掌拍在自己寬大的卷草彭牙雞翅木大書案上,木屑伴著他掌上血珠紛飛間,書案的一角被他硬生生拍斷。
蘇光復慌得忙去瞧蘇暮寒的手,只怕驚動了楚朝暉,也不敢傳大夫,自己取了藥箱來替他上藥。
難得沖蘇暮寒發怒,蘇光復當頭棒喝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老主子已然不在,龍虎大將軍遲早都要異主,主子平白髮的什麼怒?你這身子並不屬於你一個人,後面繫著整個大周朝的安危,主子行事也該好好有個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