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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嫡不如養妹》第10章
☆、百口莫辯

  他踏著步子,拎著蜜餞紙包外的細繩,一步一步朝著白楊巷走去。此處是貧民的居所,乍然見到這周身清貴的人物,立時便有人駐足觀看,謝昀好似沒有察覺到這些或審視或羨嫉或痴迷的眼神,兀自向前走著,步子快慢有度,時間也把握得剛好。

  「娘!」一間院子裡傳出一聲哀呼。

  謝昀又想起在凌雲山莊度過的那些日子,易雲長比他小了六歲,聰慧機靈,有情有義,是凌雲山莊裡最出眾的弟子之一。偶有醉酒時,他才會露出悵惘之色,痴痴地看著月亮,將他母親去世那天的場景描繪了一遍又一遍,在祭日之時更是整日不得展顏。

  他家裡也曾是高門大戶,後來家道中落,大舅視他們為洪水猛獸,生怕遭受牽連,父親也拋妻棄子不知去向,母親帶著他在貧民窟落腳安家。沒過多久,母親也去了。

  彌留之際,母親眼中帶著懷念之色,笑著道,她想吃一品坊的蜜餞,她的嘴裡好苦。易雲長看著進氣多出氣少的母親,生怕出去一趟再回來她就撒手西去了。但這是母親最後的願望,縱使一品坊的糕點蜜餞價錢貴到他所有的錢都只夠買一點點,他也要為母親完成。他將銀錢準備好之後,見母親雙眼虛眯,已無力再睜開一些,想著一品坊距此處隔了小半個京城,易雲長突然有些絕望。

  他慌忙出門,挨個拍響街坊鄰里的大門,這裡都是窮人家,米糧夠吃就不錯了,少有蜜餞這樣的吃食,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瘋了似的,說他願將自己所有的家當拿來換一兩蜜餞。

  待他渾渾噩噩地回去,見到的是已然安睡的母親,他心中狠狠一痛,忽然淚如雨下。

  謝昀見到的便是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少年雙目赤紅地出門,縫人就問,「你有蜜餞嗎?我用我的全部換!」謝昀將手裡的紙包遞與他,「不巧,方才從一品坊買了些回來。」

  少年怔了一瞬,將紙包抱入懷裡,喃喃道,「是一品坊的,一品坊的蜜餞……」隨後抬起頭,恍若發誓般與他說,「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話音剛落,人已經閃進了屋內,顫抖著雙手將紙包解開,口中直喊,「娘,蜜餞來了,娘您千萬別睡啊!」

  他放了一顆在她的嘴裡,強笑著問她好不好吃。他的母親眼裡笑意柔和,眨了眨眼,回他,「好吃……」

  此話一出便有一滴滾燙的淚砸在她的衣襟上,易雲長連連點頭,「好吃就行,好吃就行,娘,這裡還有,您慢慢吃。」

  她微微搖頭,勉力微笑,「娘親又想吃西胡同的燒餅了,只可惜燒餅攤已經收了,雲長,你去幫娘問問,他們現在還賣不賣……」

  謝昀跟著進了院子,見到那少年正蹲在門外的牆邊,掩面低泣。裡面已經了無聲息,少年也終於明白,娘親最後的願望其實就是安靜睡去,沒有訣別,無聲無息地離去。

  謝昀靜默無聲地站立了半晌,直到日暮時分,夕陽殘照,少年站起身,卻險些摔倒在地,他上前扶了一把,將手裡的銀兩交給他,「去凌雲山莊吧,遇見守門人就說,你有個熟人,他的娘親名喚李展雲。」

  少年欲推辭,說自己已經是他的下人了,謝昀有些頭疼,他就知道若是改變了過去定會有變數生成。這個本該一路南下前往凌雲山莊學武的少年現在一心想為他效勞。

  「你現在有什麼本事?不若先去習武,再談效勞之事。」他這般講的時候,少年信以為真,鄭重點頭。

  貴人定是希望他學了本事再來效勞,不然怎麼會有人無緣無故地為他安排前程呢?

  謝昀此次前來只為圓人遺憾,不為施恩圖報,見少年答應南下學武,走上前世之路,心中稍鬆,灑然揮了揮衣袖,眼含祝願,「此去山長水遠,路途艱險,萬望珍重。」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如前世一般熟稔。

  阿容用過早膳便將小白抱出來曬太陽,小白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往日裡最是親近她,最近卻對她愛搭不理,阿容覺得應當多抱抱小白,它才會快些想起她。

  玲瓏宮前面是一片西府海棠,此時正值花季,踏進其中便如身處粉白的汪洋。阿容抱著小白穿過海棠林,前面是一方小池塘,漆木迴廊橫於其上,假山石倒映池中,池面平靜,只餘零星的幾片綠葉飄在面上,微微打著旋兒。

  阿容見前邊有人身著淡青,徐徐前行,瞧出那是五皇姐,阿容笑著喊了她一聲。謝芳蕤回過頭來,見是阿容,立時喜上眉梢,她轉身走來,看著阿容懷裡的小白道,「這隻貓兒真好看!」

  阿容把小白送過去些,方便她撫摸,嘴上道,「阿容養了好一陣了呢,還以為五皇姐已經見過它了。它叫小白,乖巧可愛得緊,只是前些日子生了病送到馴獸司去,待回來就對我陌生了。」阿容臉上略有沮喪,輕嘆了一聲。

  謝芳蕤俯下身,摸了摸阿容的腦袋,對她道,「怎麼會呢?它定是大病初癒,性子不似往日活潑,小九且瞧著,沒幾日就能和往日一般了。」

  阿容笑,「嗯,借五皇姐吉言了。」

  兩人並肩往前走,阿容看著懷裡的小白,它正歪著頭沖謝芳蕤喵喵叫,阿容奇道,「小白好似頗為喜愛五皇姐呢!它對我都是不理不睬的,對五皇姐卻很是親暱,想來小白與五皇姐是有緣分的!五皇姐要不要抱抱它?」

  謝芳蕤雙目微睜,內有訝色,「小白當真是喜愛我?真叫人受寵若驚。」她伸手欲接過,卻在瞥見前邊一道人影之後,訥訥地縮回了手。

  阿容一瞧,能叫五皇姐拘謹至此的人,可不就是謝望舒嗎!阿容鼻子裡哼出一聲,小聲嘀咕,「當真是冤家路窄!」

  謝望舒聽見聲響,轉過頭來,見了兩人,眉梢微挑,「真巧。」隨後看向謝芳蕤,眼中隱有冷色,「皇姐這是找準了靠山?利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不知心裡會不會愧疚。」

  阿容眉頭微皺,剛要反駁,卻被小白狠踢了一腳,猝不及防之下跌倒在地,而小白已化作一道白色閃電,矛頭直指謝望舒!

  謝望舒頭一回露出驚懼的神色,她欲伸手將小白擋開,卻是晚了一步,小白身姿矯健,幾乎是一瞬便衝到她面前,爪子一揮便留下三道深深的抓痕,待它落了地,謝望舒一張白淨俏麗的臉上已經滲出血珠來。

  謝望舒當即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驚叫,「啊——我的臉!我的臉!」這個向來傲然驕縱的六公主此時已經淚光瑩瑩,曲著手托在腮邊,「好痛……」

  阿容呆在原處,連站起身都忘了,謝芳蕤也是愣在當場,不知所措。

  謝望舒身後的侍者立即前去請太醫,其餘人皆挽起袖子要去逮貓。阿容反應過來,喃喃道,「小白怎麼會傷人呢?小白從沒有傷過人啊……」

  謝望舒一雙淚眼看過來,眼裡隱有恨恨之色,她道,「我這張臉若是有什麼閃失,謝照容,你先想好怎麼交代吧。」

  阿容粉唇微張,半晌說不出話來,小白傷了人是真,這週遭這麼多雙眼都看見了,就算她覺得蹊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此時太醫還未來,謝望舒捂著傷口站在原處,鮮血已然從指縫滲出了些。阿容看在眼裡,越發心驚肉跳,六皇姐這傷口流了這麼多血,會留疤吧?小白的命還保得住嗎?她頭一回覺得渾身發涼,眼前發黑。

  此時從另一條岔道行來一貌美宮娥,她見了謝望舒這般模樣微微一驚,卻很快反應過來,將正事說與幾人聽,「五公主,六公主,九公主,皇后娘娘請您們前去棲鳳殿,有要事宣佈。」

  謝望舒深吸一口氣,冷笑道,「正好,本公主正要去尋母后評評理。」言罷逕自走了,連太醫也不等了,而小白已經被宮人捉住,任它如何掙扎也不放,阿容看著小白,連一句叫她們手勁小些的話都說不出。

  謝芳蕤滿面憂色,問道,「小九,這下該如何是好?!方才小六那傷口,瞧著並不輕啊。」

  阿容已經站起身來,咬牙道,「此時定有蹊蹺,小白性子溫和,怎會無緣無故傷人?只是現在還是六皇姐的傷勢最要緊,我們先去棲鳳殿。」阿容想到不久前被六公主一腳踢飛的噠噠,心下猜疑,小白莫不是被六皇姐傷害過,因此記上仇了?

  棲鳳殿內已經到了好些皇子公主以及嬪妃,謝望舒坐在圈椅上,任太醫為她包紮。方才皇后欲叫人送她去內殿治療,謝望舒並未同意,她要親自把這筆賬算清了再走。

  「這傷口不淺吶,只是若每日以玉容膏擦之,便不會留疤,但這是牲畜抓撓出來的傷口,還得開了方子熬藥喝,以免後頭再發起燒來。」太醫診斷完畢便提筆寫下了方子。

  謝望舒臉色稍緩,道,「多謝了。」

  七皇子本是呼吸緊屏,此時也放鬆了些,謝望舒畢竟與他一母同胞,他不願見她出事。他這個姐姐就是目中無人了些,倒不是大奸大惡之人,若是一張臉被毀了去,這一生都將活於陰影之下了。

  阿容與謝芳蕤進來的時候便見殿內眾人俱是看過來,眼神各有不同,擔憂有之,幸災樂禍有之,不解亦有之。

  皇后顯然有些頭疼,她輕輕按揉著太陽穴,見阿容進來了便問,「小九,這是怎麼回事?你來說說。」

  阿容上前一步,垂首道,「小白是阿容的貓,它傷了六皇姐,阿容難辭其咎,懇請母后責罰。」她雙膝跪地,倏爾抬起眼來,「只是小白向來性子溫和,阿容覺得此事應有蹊蹺,若是能遣人徹查,阿容也不算白白被責罰,六皇姐也沒有白白受傷了。幸而六皇姐的傷口不會留疤,不然阿容定會羞愧至死。」

  皇后暗暗點頭,這是個聰明丫頭。

  謝望舒臉上涼悠悠的,稍稍緩了熱辣痛感,她冷眼看過去,「小九,今日這事到這地步,還有什麼可推脫的?看我現在這副模樣,你滿意了嗎?」

  阿容跪在中央,不言不語。

  謝昀立在一邊,看在眼裡,眉頭微皺,努力回想前世之事。十年之隔,他也忘了前世有無此事,若是有,最後又是如何解決的。

  「皇上駕到——」外頭傳來一聲尖細高唱。殿內呼啦啦跪下一大片,阿容看到身邊劃過的明黃衣擺,心裡忽然有些委屈,眼裡也有了些微淚意。在親近之人的面前,她的心防就是這般薄弱。

  皇上問清楚了來龍去脈,立即就叫太醫去檢查檢查小白,看小白是否被人下了藥致使突然發瘋。阿容心下稍定,她覺得小白要麼是被六皇姐欺負過,要麼就是被人下了藥。

  不一會兒,太醫微微直身,回道,「回皇上,這貓兒一切正常,並未誤服藥物。」他說話時,小白仍衝著謝望舒齜牙咧嘴,目露凶光,太醫搖搖頭,「微臣多言一句,觀這貓兒的模樣,應當是受過訓練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何為受過訓練?它的主子只是個小丫頭,怎麼可能訓練它去傷人?

  阿容頭一個不同意,當即反駁道,「不可能!阿容從沒有教它傷人!」

  謝望舒好似弄懂了什麼,從袖口取出一方手帕,命侍者送到小白面前。眾目睽睽之下,小白目光一亮,立時向手帕撲去,侍者急忙躲開,而小白卻扯著手帕又撕又咬!

  阿容本是跪直了身子,此時卻無力地往後一坐,都道眼見為實,可她看見了什麼?小白確實是受過訓練的!它對謝望舒身上的氣味十分敏感且敵視至極,恨不得將沾染了這氣味的物件都撕得粉碎!

  「阿容沒有訓練小白,父皇……」阿容眼含乞求向皇上看去,她希望至少父皇是相信她的。

  謝望舒瞪著阿容,咬牙切齒道,「小九,我只當你是不明事理的小丫頭,沒想到你竟做得出這種事!我知道你對我心存芥蒂,卻沒想到你的心這般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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