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娘親

　朱采香從迷迷糊糊中醒來後， 發現自己不僅現出了原形， 還被關在一個十分奇怪， 圓球樣的籠子裡。

　小胖豬黑漆漆的眼睛在房間裡打量一圈，隨後試探著跨出一步，然而剛伸出前蹄， 就跟隨不停晃蕩的圓球從這頭滾到那頭， 像山頂滑下來般，將她轉得暈頭轉向， 眼冒金星。

　她在裡面東倒西歪，連滾了幾十圈，才被一雙大腳踩著停下來。

　扒拉在球體上的小胖豬順著籠子的間隙看見一張恩……挺帥的臉， 就是造型和凡界的乞丐有點兒像，髮色偏深紅，衣服破破爛爛的。

　「芙盼的女兒怎麼會弱成這樣？」這個疑似將她綁過來的生物彎下腰打開籠子， 捏著朱采香的尾巴將她拽起來， 放在空中蕩悠兩下， 略微嫌棄道，「而且十有八九超重了。」

　朱采香抗議地蹬了兩下四隻小蹄子， 她才沒有超重，龍祁昨天還說， 就沒見過比她還苗條輕盈的豬，宛若羽毛一般。

　「不過看著還挺可愛。」他捏住小胖豬的臉， 用力拉出來， 肉質綿軟有彈性， 抓在手裡一團，棉花一樣，區別是還能彈回去。

　小胖豬敢怒不敢言，龍祁哪敢這麼對她的小肉臉，撇去睡覺時偷雞摸狗的行為，在朱采香清醒的情況下，能碰一下，都是格外大的恩賜，需要龍奴才跪下來，叩謝豬主子的浩蕩恩典，更別說抓得兩頰通紅。大笨龍來拿用點力都不敢，稍微弄疼了，都要小心翼翼地哄上好久。。

　對方捏得開心了，將她放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打量心疼地摀住臉頰的胖豬，忽然冷冷道，「小胖子，我和你娘有不共戴天之仇，給你兩個機會猜猜，我為什麼要將你綁過來？答對了有晚飯吃。答錯了餓肚子。」

　她娘？朱采香印象裡，自己的娘親已經過世很多年了，只有在爹的回憶裡，還有書房裡琳瑯滿目的畫像，隱約記錄著芙盼多年前的絕代風華。

　小胖豬嘴裡胡亂叫著，但就是說不出話。

　「你都兩百歲了，還不會用獸形說話？」他顯然很詫異，「芙盼天資聰穎，照理說不該啊。」不過轉念一想，「應該是受朱大膽拖累，才變成了這樣呆笨的模樣，芙盼當年真是瞎了眼睛，盡做些鮮花插在豬糞上的事兒。」

　朱采香內心有一個憤怒的小太陽，可豬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心裡卻琢磨，要怎麼做才能從這裡逃出去。

　她被對方揉成一個球，憤怒地掙扎兩下不成，肉鼓鼓地脹起來。

　據說是「她娘仇敵」的人戳弄了一會肉球，大概是覺得無趣，重新將她關回到籠子裡，養倉鼠一般地給她投喂小飼料。

　……

　大清早，朱大膽發現乖女兒消失不見後，心慌神亂，連損失幾百億都沒有這麼害怕。

　一屋子跪滿了護衛，老爺怒火滔天，從沒像現在這般生氣，「你們給我仔細講講，我老朱家裡三層外三冊的方位，怎麼采香消失了一整晚，沒有一頭豬，一頭獅子發現？！」

　護衛長低下頭，「老爺，昨晚真的風平浪靜，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們也不知道……大小姐怎麼會突然不見了。」

　「那我好端端的女兒，平時也沒有夢遊的細管，怎麼說沒有就沒有了？」朱大膽氣得五臟六腑都在痛，「現在就去找，一定要給我找到！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和空間。」

　「是！」

　「對了，順便去龍祁那兒看一下，小香是不是被他帶走了？」朱大膽從小將朱采香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從沒試想過某天，自己的小豬會消失不見，這跟從他身上活生生割塊肉下來一般。

　「大哥，大哥，不好了，外面出事了。」朱二膽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附在他耳邊輕聲道，「魔神嘉玥覺醒了，天帝昨晚前去鎮壓，結果下落不明，魔族現在已經開始大舉離開北方。」

　朱大膽也怔了一下，「魔神在哪兒醒來的？」這……是三界驟變的徵兆。

　「東海深處的火山，龍王的地盤。」朱二膽把他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朱大膽，說話時，聲音都有點顫，顯然還沒從這震驚的消息中緩過神來，「太子容欽連夜軟禁了容岸、天后，據說已經在準備繼位儀式了。我花了幾箱金子才探聽到，原來昨天事發時，龍祁也在現場，怕也是參與其中。」

　「這麼說，采香不是龍祁帶走的……」朱大膽喃喃道，連最後一絲希望都被一刀斬斷。

　他恨不得是那條賴皮龍帶著朱采香去私奔。可如果是魔族覺察出什麼不對，抓走她來威脅芙盼……

　「老爺，已經發動所有手下去找了，請您稍安勿躁。」管事替他沏了一杯茶，小心地放到朱大膽手邊，用扇子替他搧風解氣，「小姐吉豬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

　朱大膽哪會相信這些說辭，隨手指了兩條鯊魚，「你們兩個去一趟東海，現在就去，到水晶宮後，直接去找龍祁，就說小香不見了。等龍祁回覆後，立刻來跟我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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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朱府亂成一鍋粥時，已經衝破封印的魔神嘉玥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驀然生出恍如隔世的錯覺。

　不知不覺的，竟然被關押在海底這麼多年，重見天日的感覺……真是不錯啊。

　四位魔尊走到座下，跪拜道，「見過陛下。」

　嘉玥微微一笑，眼睛還不能適應周圍的光亮，微微眯著，「不必多禮。我不在時，辛苦四位尊者處理魔界一切事務。」

　站在最前方，也是最美豔嬌麗的那位，正是魔界四位尊者之首芙盼，她微一點頭，顧盼生姿，「都是屬下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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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二娃番外

　（1）

　朱采香生下第二頭小豬時，龍忠在龍宮的許願珊瑚上掛上木牌，上面一筆一畫地寫著：下胎一定是龍。

　隨後大哭著丟掉毛筆，偷偷躲在貝殼裡一句話一把淚，格外心酸地和魚醫偷偷討論。他不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錯？沒道理他們老龍家就是比不過老朱家，需不需要給殿下吃點偏方，好能讓他重振雄風，一索得龍。

　朱二娃有一個特點，從小刀槍不入，豬皮極其的厚，如同金鐘罩、鐵布衫加持。

　而與她皮厚程度相仿的，是她的臭美程度。從金磚搖籃的小奶豬起，朱二娃姑娘不穿得美美的，就不肯出門，要不是太小，還想抹點胭脂，塗上唇脂，再把爹送給娘的裙子偷過來裹在身上。

　慶幸的是，遺傳了外婆芙盼外貌的朱二娃妹妹從小就豔壓群豬，在豬豬童樂園時，年年被評為「豬花」，好多小男孩給她送豬飼料吃，家裡堆了幾房間的各種口味豬飼料，都被她娘和哥哥分了。

　而朱二娃的爹龍祁和外公朱大膽素來「不和」，只有在這件事上同仇敵愾，每次看見有雄性給朱二娃寫信送吃的，都憤怒地抄起棍子，揚言要將那群臭小子揍得滿地找牙，不給點教訓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毛都沒長齊還敢追他們家的小豬仔。

　幸虧娘和外婆比較通情達理，不僅沒有怪她早戀，還說碰見合適的，要早點帶回來看看。

　不過遺憾的是，朱二娃除了美貌外，沒能得到發達的大腦。從豬豬童樂園畢業去了仙麓書院後，成績一籌莫展，絲毫沒有他們爹當年大殺四方的龍威。

　「妹妹，你說，咱們的腦子為什麼不像爹的龍腦子，而是娘的豬腦子？」作為一個男孩紙，朱大娃還是更希望做一條威風凜凜的噴火龍，張牙舞爪地飛行於天際，那該是多麼帥的場景，他第三十七次感慨，「怎麼就把我們都生成豬了？」

　「忠叔也納悶呢。」朱二娃倒還好，雖然她聽見別人私底下悄悄議論她的事兒了，什麼除了美貌、財富與地位外一無所有，簡直就是一坨行尸走肉。

　龍祁本想來看看兩隻豬仔，沒想到聽見這麼一番話。

　雖然他天賦高是事實，但這些話要是讓小香聽見了，指不定會難過。龍祁一巴掌拍在大娃的頭上，厲聲道，「大娃，不許帶壞妹妹！」

　朱大娃委屈道，「我就是……想像爹一樣威風霸氣。」站在豬圈頂端傲視群雄，那也只是個山大王，遠沒有龍威武。

　龍祁承認這是事實，可也不能這麼說他的小香豬，「你們要知道，你們娘是爹這輩子見過，最聰明伶俐的豬了。」

　朱二娃連忙配合著點頭。

　龍祁摸摸她的腦袋，溫和地教育一兒一女，「所以，你們應該慶幸能遺傳到娘的智商，如果遺傳了爹的，都會變成智障知道嗎？」

　朱大娃&朱二娃「……」

　（2）

　在朱二娃思春的年紀裡，曾經撿到過一個童養夫，被當作她的小白臉藏在外公送的金光燦燦院落裡。

　小白臉公子長得可好看了，不僅白衣翩翩，還會溫柔地幫她換鞋子。

　每當朱二娃挑起他的下巴問，「說，我是你的誰。」時，他都會露出一個風光月霽的微笑，然後配合道，「女王大人。」

　這讓致力於走御姐道路的朱二娃非常滿足。

　就在她為了買胭脂、口脂、髮油、螺子黛花光了這個月的零用錢，沒錢養小白臉之後，這位公子竟然露出一個很可怕的微笑，將她按在床榻上輕聲道，「那我養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