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8章 難道說,她其實……
“世人都說,擅長輕功的人不一定會趙舞,可擅長趙舞的人,卻必然會輕功。我聽聞趙地的舞蹈裡面,有一支舞名為驚鴻,其翩若驚鴻、矯若游龍,跳舞的女子可於人掌上舞蹈,亦可於水面蓮葉上輕盈舞蹈。
“對擅長驚鴻舞的姑娘而言,於雪地裡行走卻不留下腳印,又有什麼難的?而本宮聽聞,相府中豢養的舞姬皆都還尚還未學會這支舞,清水城中唯一會此舞蹈的人,只有,趙媚。”
她說完,摩挲著掐金絲的暖爐,淡然地折身離開裡間,重又回到大椅上坐了。
薛遠跟出來,眉尖仍舊緊蹙,“可目擊者說,凶手乃是個男人,趙媚身為女子,身段又……又相當不錯,扮成男子,乃是有難度的。更何況,趙媚的確具有不在場證明。”
他說著,沈妙言的腦海中浮現出趙媚的那對.胸。
她有些汗顏。
的確,那樣大的胸,想用白綾布什麼的壓扁,好像難度挺大的……
而且她也不可能用寬袍遮掩,畢竟目擊的侍女說了,凶手乃是個穿勁裝的、很瘦的男人。
寢屋中陷入沉默。
沈妙言垂下眼簾,輕撫過羅裙上的褶皺,又慢吞吞勾描起暖爐上的掐金絲圖案。
身為女子,她有著比這些男人更加敏銳的直覺。
她認定了凶手就是趙媚。
但,
她並沒有證據。
她起身,邊思考,邊踏出了寢屋。
拂衣趕著送了紙傘過來,見她一路都在沉思,便沒有打攪她,只一路替她撐傘遮雪。
不知不覺中,沈妙言走到了趙媚居住的院落外。
看門的婆子早已熟睡。
她並未驚動那些婆子,直接踏進了庭院裡。
穿過小徑就是正屋,趙媚的寢屋與正屋相連,雕窗上糊著高麗紙,暖黃的光暈從裡面透出,隱約能看見裡面的一道剪影。
那該是趙媚的人影,她正臨窗發呆。
沈妙言在庭院裡看了良久,聽得有腳步聲響起。
她忙帶著拂衣,躲到一棵大樹背後。
很快,遊廊拐角處傳來侍女低聲說話的聲音:
“你是新來的,不懂府裡的規矩。我與你細細說,你可要記好了。咱們小姐是個極為挑剔的人,她不喜人近身伺候,就連沐浴,也不許咱們侍奉的。待會兒你把沐浴用的熱水倒進屏風後的浴桶,就可以直接告退出來了。”
“我記著了!對了,為啥咱們小姐不喜人近身伺候啊?我看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被丫鬟們前呼後擁的呢。”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還有啊,小姐讓咱們把這包東西燒掉,我放這兒了,你等下弄好洗澡水出來,就直接拿去燒了,可別給人瞧見。我困死了,先走了。”
沈妙言站在樹後,果然看見其中年紀大些的侍女,把一包什麼東西放在廊上。
而那個年紀小的侍女,則拎著冒熱氣的水桶,戰戰兢兢去了趙媚的屋子。
她上前,在那包東西邊站定。
輕輕挑開布包,只見裡面包著的乃是一頂假髮髻。
這東西很尋常。
因為有的貴婦人頭髮稀疏,無法梳成漂亮高聳的發髻,就會從外面買現成的假髮髻戴上以作裝飾。
只是……
趙媚她那頭秀髮當然是又長又密,髮質好的她都要羨慕了,好端端買這假髮髻作甚?
她撥弄了下那頂假髮髻,這髮髻乃是牡丹髻,乃是平時趙媚十分愛梳的發髻。
“假髮髻……”
她呢喃著,腦海中隱隱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卻無法及時抓住。
她示意拂衣把這包袱拿著,兩人一道離開了這個院落。
回到寢屋,薛遠正和君天瀾說話。
顯然,他們仍沒有找到關於真兇的線索。
薛遠陳述完案件進展後,餘光望了眼沈妙言,就告辭離去,繼續查證。
沈妙言脫下斗篷走到君天瀾身後,輕輕環住他的脖頸,“四哥,還有半個時辰就是黎明,我瞧著那趙無悔是個瘋子,說不準真能幹得出弒君之事。你說,咱們究竟要怎麼辦才好?”
君天瀾端坐在太師椅上,手肘支在花幾上,只垂眸不語。
沈妙言知曉他煩得厲害,於是不再打攪他,獨自去床榻上小憩了。
寬大的象牙床柔軟溫暖,帳中熏著安神香,有助人睡眠的功效。
可沈妙言嗅著,卻分毫睡意也無。
腦海中的思緒凌亂如麻,任她如何整理,也無法理出個頭緒來。
她輾轉反側了良久,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地坐起身,趿拉上繡鞋,跑到屋簷下吹風醒神。
再過一刻鐘就是卯時。
因為是冬日,所以天色仍舊漆黑。
呼嘯的北風中,她聽見遠處傳來調兵的聲音,無數軍靴聲踩踏在雪地裡,那該是趙無悔動手的前兆。
若這一刻鐘薛遠仍舊無法找到凶手,趙無悔定然就會圍剿他們。
細雪伶仃。
它們輕柔落在沈妙言的眼睫上,彷彿是在親吻她的雙眸。
軍靴聲中,有家丁開始驅趕人:
“走走走,都去西苑待著!相爺有令,沒查出真兇前,你們一個也不許離府!”
驅趕聲中,是哭天搶地的慘叫聲。
沈妙言知曉這群被趕的人。
他們是趙無悔才請回府的伶人,原是為了逗皇祖母開心,給她解悶兒的。
其中有唱戲的,有說雙簧的,有雜耍的,還有玩皮影戲的。
她正亂七八糟地想著這群人,忽然思緒一頓。
皮影戲?
替趙媚做在場證明的大祭司說,他是在窗外看見趙媚剪影的。
剪影……
假髮髻……
沈妙言的瞳眸倏然睜大!
如果說,趙媚的不在場證明本就有問題,那麼是不是就更能能證明,當時殺害皇祖母的人就是她?!
不過,目擊者又說凶手是個男人……
男人……
沈妙言清麗稚嫩的面龐上,陡然現出一種可怖的神情!
趙媚的身形體態,一一浮現在眼前。
她的個頭高挑而修長,幾乎比尋常男人還要高。
而她的身段著實窈窕得過分,呼之慾出的胸脯,簡直比她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飽滿!
還有穿著!
這麼冷的天,她仍舊穿著開衩到大腿的長裙,任由春.光乍現,任由那些色.眯眯的男人打量她的身段。
這般肆無忌憚地露大腿,便是青樓裡的姑娘恐怕也做不到吧?
而趙媚,簡直是恨不得隨時隨地宣告天下,她有胸有腿,是個地地道道的女人!
更何況,她的侍女可是親口說了,她這人不喜被近身伺候,尤其是沐浴的時候。
難道說,
趙媚,她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