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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萌妃》第884章
第884章 奪回他想要的東西

 夜深了。

 長歡街燈火通明,燕語鶯啼,到處都是嬌嬌媚媚的姑娘。

 君千弒面頰通紅地趴在桌上,桌上橫七豎八擺著好幾個酒罈子,晶亮的酒水撒了一桌,整座雅室都氤氳著濃濃的酒香。

 不知過了多久,雅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來者身著淡青色長袍,面容蒼老,看起來約莫六七十歲,正是燕虛大師。

 他踏進雅座,順手合上門,把桌上的酒罈子扶正,在君千弒對面落座,「千弒。」

 君千弒醉得稀里糊塗,抬起朦朧泛紅的雙眼,「師……師……父?」

 燕虛輕嘆一聲,「何必如此糟踐自己的身子?」

 「師父……」君千弒雙眉緊鎖,聲音透著痛苦,「您教我如何用刀,教我如何治理洛陽城,教我各種禮儀規矩。可那些,都不是我想學的。」

 他難受得用手托著額頭,另一手使勁兒捶著心口,「師父,在徒兒眼裡,您是世上最博學多識的人……您能不能教教我,何謂『情』?」

 燕虛注視著他,蒼老的面容透出複雜。

 「師父也不知道嗎?」君千弒抬頭,漂亮的丹鳳眼略有些紅腫,顯而易見是哭過了的,「師父年輕的時候,可有喜歡過什麼姑娘?」

 燕虛垂眸,自顧斟了杯酒,飲下大口,淡淡道:「自是有過的。」

 「那她後來……」

 燕虛雙眸中呈現出一種回憶的光彩,「我出身名門望族,兄弟極多。她,同樣出身名門,自幼就與我訂有婚約。」

 「師父後來沒有娶她?」君千弒詫異,據他所知,他的師父一身從未娶妻。

 燕虛又飲了口酒,面容寂寥,「我們尚未成親,父親就離世了。兄弟們為爭奪家產大打出手,她,最後嫁給了勝出的那個人。」

 君千弒酒醉消弭了大半兒,面露驚訝之色,「她是嫌貧愛富的那種女人?」

 「她不是。」燕虛垂下眼簾,遮住了瞳眸裡若隱若現的暗紅色,「她不嫁,她就要死,她的家族,都要死。」

 君千弒很是吃驚,他從不知道,自己這位慈和的師父,原來還有這麼多故事。

 燕虛又飲了杯酒,再抬起眼簾時,瞳眸中的暗紅已然消弭無蹤,只定定盯著君千弒,「這世界,向來是弱肉強食。你得不到她,只是因為你還不夠努力,只是因為,你比不過另一個男人。千弒,若有朝一日,登上那個位置的人是你,你想得到一個女人,又有何難?」

 燈火朦朧。

 他蒼老的聲音帶著蠱惑,誘著君千弒想入非非。

 是啊,若他和君天瀾的身份對調一下,那麼他是不是就能擁有樂陽?

 一定可以的,只要有權勢,這天下,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呢?

 深藏心底的欲/望與貪婪,宛如破殼而出的野獸,漸漸把君千弒的整顆心都給吞噬掉。

 他攥著酒盞,洛陽一帶物產富饒,他手底下兵強馬壯,只要起兵,只要起兵……

 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燕虛緊盯著他表情的變幻,聲音徐緩,「你是老夫的愛徒,千弒,只要你想,無論任何東西,老夫都會幫你奪來。」

 「師父……」

 君千弒呢喃出聲,年輕的臉在燈火下,逐漸變得迷離。

 窗外是萬家燈火的繁華鎬京,夜幕上星辰交匯,深邃浩渺。

 燕虛的聲音聽起來如夢如幻,彷彿蠱惑,「千弒,唯有擁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奪回,想要奪回的東西。」

 「唯有擁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奪回,想要奪回的東西……」

 君千弒複述著,腦海中浮現出過往的許多畫面。

 他很小的時候和兄長們一起住在皇宮,那時候,每每父皇拷問他們功課,都會表揚他二哥和五哥。

 唯有他,唯有他,總是被冷臉以待的那個。

 他知道他母妃出身低微,他自己則性情乖戾暴躁不討人喜歡,可他很小的時候,也很盼望父皇能夠誇一誇他。

 他努力地學習,想證明自己並不比二哥和五哥遜色,可無論怎麼努力,父皇始終都看不到。

 等到他長大些,父皇更是隨意找了個藉口,直接把他遠遠丟在洛陽城,只有過年時,他才有機會進京待上一個月。

 如今,他好不容易遇上喜歡的姑娘,可那姑娘卻同樣不待見他,只因為她跟了比他厲害的四哥。

 他真想,他真想也叫人刮目相看一回啊……

 他的雙眸,逐漸堅定起來,呢喃出聲:「唯有擁有絕對的力量,才能奪回,想要奪回的東西。」

 ……

 萬壽節早已結束,沈妙言坐在屋簷下繼續給君天瀾做衣裳,一針一線,都是綿綿心意。

 素問捧了盤削好的水果拼盤過來,「郡主,你休息會兒吧,當心傷了眼睛。」

 沈妙言應了聲好,把沒做完的衣裳放到繡簍裡,瞧見有削好的新鮮水果吃,頓時面露欣喜,「這大冬天的,竟有這麼果子吃!可真是稀罕了!」

 「是趙國人送來的,的確稀罕呢。」素問說著,把水果拼盤擺到花幾上。

 「趙婉兒送的?」沈妙言納罕。

 「是趙國的相爺。」素問朝四周望了眼,壓低聲音道,「聽聞趙國的皇上得知趙太子死了,原本大怒,卻被趙國的相爺三言兩語擺平,還順手拿出許多趙太子為非作歹的罪證。那麼多條罪證,足以廢太子。趙國滿朝文武震怒,趙國皇帝迫於壓力,只得被迫廢趙渝為庶人。」

 沈妙言用牙籤戳了塊甜瓜吃,「趙渝還真是死有餘辜。」

 她說著,想起什麼,只把甜瓜含在口裡,半晌沒有咀嚼。

 趙太子被廢一事來得蹊蹺,聯想起當初四哥知道趙渝輕.薄她的表情,她怎麼覺著,這事兒,像是四哥的手筆?

 而且那日晚上,四哥好像有在寫信來著。

 她隱約記起當年在楚國,四哥被貶去西南,她獨自在國師府處理賬簿,聽李斯年提過一句,好像趙國的丞相,與四哥私交甚好。

 今日這齣戲,倒證明了這個說法。

 精緻的黛眉微不可察地挑起,四哥的勢力,可還真是遍佈天下啊……

 她暗自感慨了會兒,又問道:「那趙婉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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