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唯有國土與女人不可讓
顧欽原聽著他的奚落,唇角流露出一抹冷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我都懂得這個道理。你今日過來,應當不只是說這種無意義的話吧?」
說著,淡漠落子。
張祁雲拈起一顆棋,緊隨其後落子,瞟了眼不知所措的謝陶,笑得令人如沐春風:「那日錦州城外,我對貴夫人一見鍾情,久聞貴夫人不得你寵愛,既然如此,不知顧相爺可否割愛?」
顧欽原面色冷了幾分,「若只是為這事,你可以走了。」
棋盤上交鋒了十幾步,一局棋漸漸陷入誰也奈何不了誰的僵局。
最後,竟是和棋的局面。
張祁雲扔掉手中棋子,笑了幾聲,「我回來,不過是為了告訴你,咱們的對弈,還沒有結束。北幕,將問鼎中原。」
說著,又用那種輕佻的目光去瞟謝陶,「當然,順便探望一下你的小嬌.妻。喏,禮物。」
他從袖中取出一隻錦盒,放到棋盤上。
顧欽原面容冷峻,把謝陶拽到身邊,淡淡道:「好意心領。」
張祁雲起身,向他拱了拱手,又望向謝陶:「謝姑娘正值芳華,該戴些好看的首飾,如此才不枉虛度年華。」
說罷,飄然離去。
謝陶怯怯望向顧欽原,對方面容淡漠地打開錦盒,裡面盛著一隻白玉髮釵,髮釵一端雕刻成了蘭花,花蕊嵌著三顆粉色珍珠,顆粒飽滿圓潤。
一看,便知此物價值不菲。
他目光涼幽幽的,「喜歡嗎?」
小姑娘哪有不喜歡漂亮髮飾的,更何況謝陶從沒有戴過這麼好看的發釵。
可她雖然心中喜歡,卻不敢說出來,只輕聲道:「我還是更喜歡欽原哥哥送的首飾。」
顧欽原拿起那支髮釵,隨手丟出窗外。
上好的白玉,立即四分五裂。
傍晚時分,除夕宮宴,宮門前車水馬龍、鬢影衣香,來來往往全是京中權貴。
顧欽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居然花重金為謝陶買了一整套碧玉首飾,搭配顧大夫人派人送來的雲錦緞新衣,那個昔日稚嫩的小姑娘,看起來竟分外動人。
她隨顧欽原坐在馬車中,不時拿鏡子照照,心中十分歡喜。
馬車在宮門外徐徐停下,顧欽原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再如何照也是那張臉,有什麼可看的?」
說罷,率先下了馬車。
謝陶訕訕,放下鏡子,跟著挑起車簾,卻見顧欽原已經走遠。
「欽原哥哥,你等等我!」
她喊了一聲,急忙跳下車想去追人。
相府的馬車挺高的,她剛跳下去,腳就歪了一下。
正要朝地面摔倒時,一隻溫暖的手扶住了她。
謝陶驚慌地抬起頭,正對上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
她開口,又有點結巴了:「張……張……」
張祁雲輕笑,抬起一根手指豎在唇前:「錯了,是祁雲哥哥。」
「大叔!」
謝陶一緊張,壓根兒沒聽見他說了什麼,直接把後面的稱謂喊出了口,並且長長鬆了口氣。
張祁雲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雖然是蓄了把大鬍子不錯,可他才二十五好嗎?
謝陶向他禮貌地行了一禮,「多謝你上次的禮物,我很喜歡。」
說罷,低著頭去追顧欽原了。
張祁雲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抬手摸了摸鬍子,「我是不是該把這鬍子給剪了?」
「早該剪了。」蕭城燁冷聲。
「可我瞧著,那大魏的皇帝,蓄著鬍子明明挺好看的……」
蕭城燁深深望了他一眼,幽幽吐出兩個字:「看臉。」
張祁云:「……」
長生殿。
君天瀾到底不信任尋常太醫的醫術,大過年的還是把白清絕請進宮,讓他親自為沈妙言看診。
鳳榻上的姑娘連唇色都是蒼白的,額頭的冷汗稍稍褪去,看起來格外令人憐惜。
「驚胎了。」白清絕收回手,走到旁邊圓桌前寫安胎藥方,「好在前幾個月妙言的胎養得好,所以並無大礙。不過今後需得注意,不可隨意動怒,不可做幅度太大的動作。」
君舒影坐在鳳榻前,凝視沈妙言的容顏,丹鳳眼中滿是心疼,「小妙妙,你受苦了……」
沈妙言睜開眼,氣若游絲:「你們若沒打起來,我怎會吃這個苦。」
君舒影輕笑,軟聲道:「是,以後都不會打了。」
君天瀾則派人去太醫院按藥方抓藥,謝過白清絕,又讓夜凜送他出宮。
做完這一切,他來到榻前,輕輕握住沈妙言的手;「今晚的宮宴你不必出席,安心養傷。」
沈妙言抽回手,閉上雙眼:「我想睡一會兒。」
君天瀾給她掖好錦被,起身望向君舒影:「過來。」
君舒影不忍打攪沈妙言休息,於是起身,隨他一同步出寢殿。
兩人站在長生殿二樓的扶欄邊,靜靜遙望夜空中的落雪。
「無論你願不願意承認,她都是我的女人。」君天瀾負手,「雖然你我並無兄弟感情,可終究佔了兄弟的名分。身為兄長,我什麼東西都可以讓,唯有國土與女人不可讓。」
君舒影笑得諷刺:「除了妙妙,我對你的國土並不感興趣。更何況……我也不需要你讓,她本就心儀於我。」
「只是暫時。」君天瀾冷聲,抬步離開,「隨我去錦繡大殿。」
君舒影轉身望向他的背影,稀罕地挑眉,能讓這廝說出「暫時」,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又望了眼寢殿的方向,儘管不情願離開沈妙言,可想著北幕要與他大周簽訂盟約,還是壓下渴望,跟著離開長生殿。
此時錦繡大殿早已坐滿了賓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趙婉兒和端王君無極身邊的女人身上。
趙婉兒緊緊攪著帕子,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甚為可怕:「趙嫵,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坐在這裡!還端王未婚妻,我呸,你一定是使了什麼齷齪手段,才讓端王看上你的!端王爺,你難道不知道她是雲香樓的妓.女嗎?!這樣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你?!」
再入鎬京,她連乖巧都懶得偽裝了,只剩下潑辣。
滿殿大臣皆都目瞪口呆,若非趙婉兒的確是趙丞相親自送來和親的,他們簡直懷疑趙國是隨意從大街上拉了個潑婦過來濫竽充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