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她們的皇后是個俗人
安子璇跌坐在地,臉上仍舊疼痛得緊,哭了好一陣子,才漸漸停止抽泣。
「皇嫂嫂,你要去哪兒呀?」君懷瑾追上沈妙言,好奇問道。
「紫竹小樓。」沈妙言淡淡道。
「喔……」君懷瑾小心翼翼瞅了她一眼,「紫竹小樓是五皇兄住過的地方呢……嫂嫂去那裡,真的合適嗎?」
沈妙言注視著前方:「你可以不必跟著。」
君懷瑾噎了下,還是沒捨得離開,「我好久沒看見嫂嫂了,心中著實想唸得緊。嫂嫂,你和五皇兄,到底怎麼回事啊?我也聽見宮中那些傳聞了,說你和五皇兄在幕村拜過堂,這是真的嗎?」
沈妙言停下步子,淡淡轉向她。
君懷瑾怔了下,昔日那雙靈動友善的琥珀色瞳眸,在此時看來冰冷無情,彷彿她再多說君舒影一個字,她就會與她斷絕往來。
這樣的皇嫂,和皇兄生氣時好像,都叫人怪害怕的!
「咱們走。」
沈妙言沒再管君懷瑾,和拂衣繼續朝紫竹小樓的方向而去。
誰知去到那裡,才發現那座竹樓早已被人拆掉,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座建築,簷下掛著的匾額,用錯金刀的書法大寫著「衡蕪院」三個字。
二樓扶欄後,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正臨風而立,靜靜注視著她。
沈妙言轉身欲走。
福公公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恭敬道:「皇上請娘娘去樓上說話。」
沈妙言冷冷掃了他一眼,連回頭都不曾,直接抬步離開。
君天瀾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薄唇的弧度幾近苦澀。
福公公上來,有點兒不好意思:「皇上,娘娘許是有事要辦,不願意上來。」
「何必為她找藉口,她不過是不願見朕。」君天瀾緩緩轉動指間的墨玉扳指,「那個安子璇,不必留了。」
福公公笑道:「皇上這就不懂了。這深宮本就無趣,所以娘娘才與那安貴人周旋了許久,不過是為圖個樂子。您留那安貴人一命,那安貴人必然不老實,如此,也能讓娘娘免於後宮無趣。」
君天瀾深以為然,「那便多派些人,暗中保護她。」
「遵旨!」
沈妙言離開衡蕪院,走了會兒覺著無聊得緊,於是打算打道回府。
路過一座暖亭,卻聽得裡面響起裊裊琴音。
她偏頭看去,徐思棋端坐在蒲團上,正認真地撫琴。
她聽了一會兒,琴音漸歇,徐思棋抬起頭,清秀的面龐透著冷清,「皇后娘娘。」
「你彈得很好。」沈妙言客氣道。
實際上她是外行人,也聽不出這些琴音好壞,只覺都差不多。
唯一覺得好的,還是五哥哥彈的。
徐思棋唇角扯出一點清淡的笑,目光落在出口方向,狀似不經意道:「如今天冷,水容易結冰。娘娘走在路上,可得注意些。」
沈妙言挑了挑眉,笑道:「多謝提醒。」
她和拂衣離開後,徐思棋身後的貼身侍女恭維道:「連皇后娘娘都說常在的琴彈得好,若是皇上聽見,也一定覺得常在彈得動聽!」
徐思棋隨手撥了下琴,冷冷道:「聽聞皇后是個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俗人,這樣的女人,又如何判斷得出我彈得好不好?不過只是隨口一說罷了。」
那侍婢笑得尷尬,只得附和道:「是這個理……」
徐思棋認真望向沈妙言的背影,喃喃自語:「空有美貌,卻無才情,這樣的繡花枕頭,皇上為什麼會喜歡?」
此時,她口中的「繡花枕頭」,正慢吞吞朝梅園門口挪去。
「拂衣,我總覺得那個徐思棋話裡有話。」沈妙言滿臉認真。
「她說水容易結冰,莫非是想提醒娘娘什麼?」拂衣皺起眉尖,「或者是在對娘娘示好?」
主僕二人說著,已然走到門口。
沈妙言正要說話,腳下一滑,整個人猛地向前傾倒!
拂衣輕功極好,及時接住她,才沒讓她摔下去。
「娘娘,您沒事吧?」她面色發白,急忙問道。
「無妨。」沈妙言緩緩站好,回頭望了眼身後,她剛剛踩到的是一層薄冰。
拂衣順著她的目光,不禁冷聲:「這裡有宮婢負責打掃,絕不會出現這種薄冰。莫非是安貴人對娘娘懷恨在心,所以想要害娘娘?她從御花園回去後,派人在這裡倒上水,等水凝結成冰,加起來也不過兩刻鐘,恰好符合娘娘從衡蕪院過來的時間。」
沈妙言盯著那塊薄冰,又往四周瞧了瞧,見四面無人,於是彎腰從地上摳了塊冰,「你瞧,顏色和普通的冰不一樣。」
拂衣看過去,那冰層顏色透著些極淺的紅,若不仔細觀察,絕對瞧不出來。
沈妙言用帕子把冰包起來,「回長生殿。」
長生殿燒著地暖,添香興沖沖端著新做的點心迎出來,「娘娘,快來嘗嘗奴婢做的點心,還熱乎著呢!」
「放著等下吃。」沈妙言快步走到殿中,「素問,你過來!」
素問走過來,看見她取出一塊濕透了的帕子,「本來是冰的,現在都化成水了。你瞧瞧,這水是什麼水?」
素問接過,研究了一會兒,認真道:「是西瓜汁。若奴婢沒猜錯,應該是喝完西瓜汁後,宮女洗杯子的水。」
「西瓜……」沈妙言眼中流露出冷笑,「這大冬天的,西瓜可不常見。添香,你去外面查查,南方可有進貢西瓜,進貢的西瓜,又被薛寶璋分給了哪些人。」
添香立即應是。
不到半個時辰,添香從外面回來,興奮道:「娘娘,查到了!南方一共進貢了十二個西瓜,其中五個被送去了乾和宮,還有五個在咱們長生殿,還有兩個,因為徐常在愛吃西瓜,所以錦貴妃全都送去給她了!」
拂衣面色霎時變得難看,不可置信地望向沈妙言。
沈妙言無法無天地坐在桌子上,隨手往空中拋起一顆橘子,笑得冷諷:「好一個徐思棋,利用我和安子璇的衝突,在梅園門口弄上冰層……若我不仔細,恐怕還真以為是安子璇懷恨在心干的……她卻在暖亭裡裝模作樣扮好人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