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微臣恨不能親自服侍陛下
翌日。
沈妙言開完早朝,正迫不及待想去逗弄小雨點和丫丫,一名小內侍忽然慌慌地奔進來,捏著嗓子道:「陛下,川西厲家的厲老求見!」
「厲老?」沈妙言一怔。
厲家盤踞川西上百年,厲老乃是厲家的當家人,亦是朝廷設在川西的封疆大吏。
她以為這厲老遠道而來,約莫是有什麼要緊事,於是正襟危坐道:「請進來。」
過了會兒,只見一位拄著檀木雕龍頭枴杖的老人,顫巍巍扶著兩名美貌婢子的手踏進金鑾殿,一進來就對著沈妙言跪下,哭天搶地地嚎道:「陛下,陛下啊!微臣川西厲猛,千里迢迢來給陛下請安了!」
沈妙言默默扶額,請安就請安唄,用得著哭成這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奔喪的呢。
她咳嗽了聲,淡淡道:「厲愛卿請起。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無論如何,為了大魏江山穩固,川西厲家是必須拉攏的。
厲老抹著眼淚,扶著美婢的手站起身,顫顫走到厲修然旁邊,舉起龍頭枴杖就往他身上揍:「我打死你這不成器的東西!叫你過來好好服侍女帝,你倒好,這麼久了也沒點兒動靜!」
他罵完,又腆著臉轉向沈妙言,恭敬道:「陛下,這小子雖比不得平北世子美貌,然而閨房功夫卻是不錯的。陛下如今後宮空置,哪有不納妃的道理?陛下若是瞧不上修然,微臣還帶了十幾個族中少年,皆是一等一的好,陛下可要瞧瞧?」
沈妙言連忙擺手拒絕:「不,不必了!朕,朕其實——」
她話未說完,厲老已經樂呵呵地拍了拍手,立即有十八位美貌公子魚貫而入,皆都衣著錦繡,甚至還有傅粉涂朱的。
他們齊齊朝沈妙言拜下,語調嬌羞地口呼萬歲。
侍立在沈妙言身後的添香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連忙低頭掩飾。
沈妙言越發頭疼,「厲愛卿的好意,朕心領了,只是——」
「陛下!陛下啊陛下!!」那厲老立即哭了,扔了龍頭枴杖跪倒在地,一邊捶胸一邊哭嚎,「陛下不肯納我川西男兒為妃,定然是瞧不上我們!是,川西是偏僻了些,然而英雄豪傑卻也是有的!若非微臣年紀稍稍老了些,微臣恨不能親自服侍陛下,以全了對陛下的忠心!」
滿殿寂靜。
沈妙言盯著他默默不語,何止是「稍稍老了些」,這人的年紀,分明是可以做她太爺爺的人了!
朝中文武百官眼觀鼻鼻觀心,但見他們的女帝一臉懵逼,不覺暗道,莫非厲家這老貨,還真打動了女帝的心?
這麼一想,朝中臉皮最厚的諫議大夫立即出列,他不過四十歲的年紀,生得高鼻深目、儒雅俊朗,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采。
他拱了拱手,耳尖微紅:「微臣雖已是不惑之年,可身家清白,連房妻子都沒有。若陛下肯點頭,微臣也願意入後宮,服侍陛下!」
他這麼一說,其他沒娶妻的大臣紛紛跟著嚷嚷起來,原本嚴肅的金鑾殿,頓時如同菜市場般吵吵鬧鬧,文武百官皆爭著搶著要做沈妙言的帳中人。
「我呸,張老倌兒,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外面養了十三房小妾,就憑你,也配與陛下在一起?!」
「呵,劉大人明明喜好男風,後院裡還藏著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如今怎的卻上趕著要伺候陛下?!」
「我草泥馬!王老三,你特麼是克妻之命你不知道?!你府裡都死了八房夫人了!你竟還敢妄圖入後宮?!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想要剋死女帝,好繼承她的繡花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大魏男子生性暴躁,金鑾殿上無論文官武官,個個鬥雞似的,瞪起眼、弓起背,兩個膀子直甩直甩。
坐在輪椅上的魏思城冷笑了聲,「不知好歹的東西!陛下早就被你們嚇跑了!」
眾人回過神,望向龍椅,上面哪兒還有沈妙言的影子!
沈妙言帶著拂衣等人奔進臨武殿,驚恐地直拍胸脯,「我的天,大魏的男人果然凶殘!若是擱在中原,女子當了皇帝,估計那些男人死都不會願意入宮做什麼男妃!哦,倒也不盡然,除了君舒影……」
她感慨完,朝拂衣招招手:「拂衣,你去把小雨點請過來。」
拂衣應了聲是,立即去辦。
過了會兒,小雨點被領進沈妙言的寢殿,規規矩矩朝她行了一禮:「皇姑姑。」
沈妙言親自扶起他,把他抱到軟榻上,軟聲道:「這大魏是你父皇的,自然,也會是你的。從明日起,我便帶你去金鑾殿,一同聽政。等過兩年,你學會了如何處理家國大事,姑姑就把皇位還給你,明白了嗎?」
小雨點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眼神十分冷靜,「姑姑,我如今年歲尚幼,就算再過個兩年,也不過六歲年紀。若我做皇帝,會被朝臣算計的。」
他早知他的姑姑會如此說,所以一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他還不夠強,這大魏的江山,他暫時坐不穩。
沈妙言托腮,她如今歸心似箭,很想很想回大周去見他,實在是不想做這勞什子的女帝了……
只是若放著小雨點一人在宮中,她也的確不放心。
小雨點仿若看穿她的心事,抬起小手,輕輕撫上她皺起的眉宇,「皇姑姑,我會努力學習如何治理家國。只是在這之前,請你務必,務必留下來幫我。」
面對他眼睛裡的懇求,沈妙言除了應允,無話可說。
入夜之後,沈妙言沐浴完,換了身寬鬆的素白絲綢居家裙子,在梳妝台上看見了一隻突兀出現的錦盒。
她在梳妝台前坐下,如同過去許多個夜晚那般,習以為常地掀開,拈起裡面那粒朱紅丹藥,對著青銅菱花鏡,輕輕放進嘴裡。
她垂眸,望著銅鏡角落那一閃而過的陰柔含笑面龐,眨了眨眼睛,像是什麼都沒有看見般,拿起鏤花象牙梳,慢條斯理地梳起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