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凶手,另有其人
人群安靜了會兒,輿論頓時又倒向相府這邊,已經有人明目張膽地罵君天瀾是負心之人,其中一個失意書生爬到竹竿上,罵得最恨:「什麼狗屁國師,不過就是個弄權的奸臣!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人在朝堂把持朝政,所以咱們楚國才打不過大周!這樣的人,就該滾出咱們楚國才對!」
其他人紛紛附和,考不上功名的人也開始抱怨,都是因為奸臣當道,所以他們這樣真正有才的人才不能高中,若是讓他們做官,肯定會讓楚國一統四國。
君天瀾聽著這些議論,薄唇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他倒是不知,這群胸無點墨的書生,竟還有這樣的抱負。
該稱讚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該說他們……狂妄自大?
張璃垂著頭,她已經做到這個份上,若國師還想繼續在楚國做官,那就必須娶她。
她雖是個閨閣女子,可她自認,她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這麼想著,嫣紅的唇角便流露出一抹輕笑,像是志在必得。
張岩暗自瞟了眼自己女兒,捋了捋鬍須,臉上也悄悄流露出一抹笑容,不愧是他的女兒,手段果然夠狠。
就在相府的人得意時,顧明指揮著幾名侍衛,將兩個擔架抬到了國師府門口。
擔架上覆著白布,隱約可見上面躺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大的一隻手垂落了出來。
那並不是一隻活人的手。
張璃唇角的笑容僵住,下一瞬,就瞧見兩張白布被人掀開,白布下的兩具屍體,她熟悉至極。
身體一軟,貼身丫鬟連忙扶住她:「小姐?」
張璃不可置信地盯著君天瀾,他竟然將敏敏和耀哥兒的屍首挖了出來,他想做什麼?!
張家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一抹凝重,其中一個身著半舊梨花色衫裙的少女,無法控制地往前邁出半步,盯著那具小小的屍體,眼中滿是沉痛。
張岩回過神時,終於怒了,朝前緊走幾步,當朝相爺的氣勢展露無遺:「君天瀾,你到底在做什麼?你私自掘人墳墓、盜人屍體,你知道是何罪嗎?!」
「本座不知,請相爺指教。」君天瀾聲音淡漠。
「你——」張岩氣得說不出話來,江氏連忙上前輕撫他的胸口,望了眼驚魂甫定的張璃,想要替她遮掩罪行,便和氣地說道,「國師大人,既然國師府我們相府高攀不上,這親,不結就是。這兩具屍首,請還給我們。」
眾人聞言,紛紛稱讚江氏賢良淑德,女兒的墳都被人挖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寬和大度的話來,不愧是朝中的一品誥命夫人。
身著半舊梨花色衫裙的少女,攥緊裙襬,眼中隱隱有著不甘。
耀哥兒是她的弟弟,她知道他並非沈妙言所殺,今日國師大人將耀哥兒的屍身擺出來,擺明了是要給耀哥兒找出真兇的……
只有找到真兇,耀哥兒才能真正長眠於地下。
張晚梨想著,鼓起勇氣走到張岩身邊,勸道:「爹爹,且看看國師他到底想做什麼吧?」
江氏白了她一眼,她低下頭,並沒有後退。
君天瀾在夜凜搬來的大椅上落座,兩名身著官袍的仵作擠開人群,朝他拱了拱手,便開始當著眾人的面驗屍。
張家人有心阻攔,然而不知何時,花容戰帶來的人已經不動聲色地擋在了他們前面,他們竟不能衝破人牆,阻止驗屍。
沒過一時半會兒,其中一名仵作開口:「啟稟國師大人,這具小的屍身,乃是相府庶公子張耀。他死於一種名喚『魘』的毒藥,此毒無色無味,只消在銀針上塗抹些許,刺入人的皮膚,就可令活蹦亂跳的人於不知不覺中死去。」
他望了眼張府的人,鼓起勇氣繼續說道:「魘毒珍貴,據下官所知,皇宮中藏有些許,再就是……相府裡有了。」
話音落地,全場的人都呆住了,不是說,張耀是被沈妙言推倒害死的嗎?怎麼又是中毒而亡?
而且,偏這種魘毒,竟是相府裡的毒藥,莫非害死張耀的,是相府的人?
已經有人回憶起,當初張耀死前,接觸的不止是沈妙言,還有……
張璃。
花容戰搖著摺扇,對旁邊書生道:「我啊,有幸去參加了那場宴會,親眼看見張耀哭著被張璃抱起,張璃哄了他一會兒,他就沒氣了,你說奇不奇怪?張耀是張府庶子,張璃為了她的親弟弟,除掉這個不順眼的庶弟傢伙順便嫁禍沈妙言,也是有可能的。」
那書生若有所思,連忙同旁邊的人一道分享這八卦。
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張璃毒害庶弟的消息,已經傳遍人群。
張璃面色青白交加,雙腿發軟,眼中閃過暗光,正想著裝暈,誰知張晚梨忽然扶住她的手,露出一抹信任的笑容:「大姐蕙質蘭心,才不會做出毒害庶弟的事,是不是?」
她將她的手握得那麼緊,張璃有心想要裝暈,卻根本倒不下去!
就在這時,另一名仵作開口:「啟稟國師大人,這具屍體,是張府二小姐張敏的。她死於一種慢性毒藥,此毒可在人體中潛伏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毒藥發作,可令人肝腸寸斷,以致死亡。」
花容戰適時開口:「聽聞那位沈姑娘是下午申時去探望張二小姐的,她去之後,張二小姐就暴斃而亡,以致大家都覺得,沈姑娘是殺人凶手。可既然那毒藥能潛伏兩個時辰,凶手必定另有其人。」
「正是!」旁邊書生侃侃而談,「定然是有人故意陷害沈姑娘的。沈國公保家衛國,一門忠烈,雖背負謀逆罪名,可我倒是相信,國公爺乃是清白的。有這樣品性高潔的父親,沈姑娘又怎會隨意毒害他人?!」
眾人一致稱是,倒是一同回憶起沈國公昔日的樂善好施,以及立下的無數軍功。
君天瀾摩挲著指間扳指,瞥了眼夜凜,對方立即朝人群中丟了個眼色。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顫顫巍巍走了出來。
他穿的很厚實,從脖子到腳遮蓋的嚴嚴實實,彷彿是在刻意遮掩什麼。